《万木春》金土土

4、牧云纱之争

　　夜晚的正阳宗笼罩在月光之下，竹林深沉，浓荫遮住月亮，阴影透过窗户盖在卧房的床边。
　　萧清水枕着手臂，和衣而眠，赤霄剑静静躺在她身边。
　　窗外有落叶声响起，烛火闪烁一瞬，似有鬼魅穿梭。
　　耳边传来男人的交谈声，很远，又很近，飘到萧清水耳朵里。
　　忽地，一桶凉水直挺挺浇到萧清水身上，她猛地清醒过来。
　　睁开眼，一张沟壑纵横的刀疤脸近在咫尺，萧清水抬手就想打，这么丑的脸，不许靠我这么近！
　　可惜，没揍成，她双手被牢牢锁在十字架上，动不了分毫。
　　刀疤脸把萧清水叫醒，转头去找他老大汇报去了。
　　萧清水观察起这地儿的样子，黑压压的牢房点了几根蜡烛，没有窗户，唯一的阳光从上而下照到门口，看起来很暖和。
　　牢房阴湿寒冷，萧清水被泼了一大桶水，这会儿被冻得上下牙直哆嗦。
　　“姐姐，你怎么样了？”
　　左边地上传来少年虚弱的声音，萧清水循着声音看去，牢房有些黑，她看不清脸，只见一白衣少年被五花大绑，随意扔在地上。
　　少年挣扎着坐起身，烛火照亮了他一半侧脸。
　　萧清水看清了，“云舟啊，你怎么也在这儿？”
　　少年声音暗哑，语气里带着自责和懊恼：“我昨夜听到门外有动静，于是出门察看，结果看到你被人绑架，我上前救你，可惜我实力不够，也被人拐到这里来。”
　　萧清水听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就知道金万堂不会轻易让她拿走牧云纱，昨晚睡觉都没脱衣服，就是为了应对那小人随时来抢，千防万防没防到他面都没露，直接来阴的啊。
　　不要脸，懂不懂江湖规矩啊，动手前至少放个狠话啊。
　　李云舟没内力，身体不比自己，一路过来肯定受了不少罪，思即此，萧清水心里升起些愧疚。
　　“云舟啊，你还好吗？”
　　李云舟朝萧清水笑笑：“我没事，姐姐放心。”
　　萧清水看着他嘴角的血迹，怎么也不像没事的样子，“他们打你了？”
　　“昨晚交手时被打了两下，不碍事，你别担心。”
　　看着李云舟强忍痛意也要安慰她的样子，萧清水的拳头硬了，金万堂，你等着。
　　殊不知，李云舟昨晚差点没收住，把刀疤一剑捅个对穿。
　　牢门外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来的人不少。
　　金万堂走在前面，还是一副茄子装扮，看来他很喜欢紫色，身后跟了十几个随从，这是多怕萧清水反抗啊。
　　萧清水瞧他整这么大阵仗，眉头微挑，“金老板，咱们有事可以商量嘛，何必这么兴师动众。”
　　金万堂眼珠子一瞪，厉声道：“你少在这油嘴滑舌，我问你，你把牧云纱藏到哪了？”
　　“哎呀，你想要牧云纱，好说好说，”萧清水很好说话，“你把那小孩儿放了，我就告诉你牧云纱在哪。”
　　李云舟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异样，满打满算他们认识不过两天，她竟愿意为他谋生路。
　　金万堂眼眸微眯，算计萧清水话的可信度。
　　“金老板，现在局势很明朗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只是请你把他放了，又不是我要走，我若是骗了你，你再回来找我便是。”
　　金万堂嘴角一勾，萧清水忍住没翻白眼，小人得志。
　　金万堂挥挥手，叫随从把李云舟拖了过来，“这小子和你什么关系？你这么护着他。”
　　萧清水撇撇嘴，满不在意的说道：“路上捡的，没什么关系，他应要往我身边凑，我烦得紧，也不知你把他绑来做什么。”
　　“是吗，既然他不重要，杀了便是。”眼见金万堂的鞭子就要落到李云舟身上。
　　“等等！”
　　金万堂收了力道，了然，“看来也不是完全没关系，这样，萧清水，我给你一个时辰，自封经脉亲自去取牧云纱，拿牧云纱来换他的命，一个时辰未到，等着你的，就是他的尸体。”
　　萧清水想都没想，“一个时辰不够。”
　　“这牢房就在常山之中，一个时辰，足够了。”
　　“不是，你哪找来的地牢？又脏又冷。”
　　“少废话！”
　　萧清水暗骂他老狐狸，经脉一封只能等他人来解，到时候可真就是毫无反抗之力了，“我挺好奇的，你就非得要这牧云纱，这东西对你来说这么重要？”
　　金万堂手里鞭子一挥，落到萧清水脚边，强劲的内力击起一片尘土。
　　萧清水点头：“行，我去。”
　　萧清水揉着被勒红的手腕，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句脏话，可疼死她了，她一21世纪好公民，哪经历过此等不法之事，要说一点不害怕，怎么可能。
　　金万堂死死盯着她，“请吧。”
　　萧清水运气逆行，封住穴位瞬间，顿觉气海紧闭，提不出力气。
　　金万堂派了几个小厮跟着她，生怕她跑了，萧清水拐到染墨轩，从齐渊书房的暗格里取出了牧云纱。
　　“你家老板要的牧云纱。”萧清水扔给身后小厮。
　　小厮一把接住，打开盒子检查的瞬间，迷药散开，几个小厮瘫倒一地。
　　萧清水得意的摇摇脑袋，笑话，我萧清水还能叫你们这群小虾米拿捏了不成。
　　齐渊从书房走出来，看她得意的模样，颇有些忍俊不禁：“昨夜不同我说做好机关，就是为了此刻？”
　　“没错，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金万堂的小人心思，所以才请你帮我把迷药放到盒子里，这不派上用场了。”
　　齐渊夸起妹妹毫不吝啬：“还是清水想的周到，被人哪能想到这么细致。”
　　“对了，金万堂叫我封了经脉，我自己破不开，还得请你帮忙。”
　　齐渊给萧清水解了穴，萧清水握握拳，嗯，充满力量的感觉。
　　萧清水谢过齐渊，转身又要出去，“李云舟还在他们手上，我得去救他，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齐渊盖在衣袖下的手紧了紧，面上不动声色，问道：“李云舟？他是何人？”
　　“他啊，是我半路捡到的，我见他实在可怜，就答应把他带在身边，免得他受欺负。”
　　萧清水给他解释，丝毫没注意齐渊越来越黑的脸。
　　“是吗，来历不明之人还是小心接触为妙。”他不在的日子，清水身边竟已经有别人了？还真是令人厌恶。
　　“嗯嗯我知道的，云舟不是坏人，我先不和你说了，救人要紧。”
　　萧清水着急，说完就朝外走去，没注意到齐渊脸色有多差。
　　牢房内，李云舟懒懒的靠在墙上，萧清水一走，他身上骇人的气息暴露的毫不遮掩。
　　金万堂握紧长鞭，缓步走到他面前，低声质问：“你与萧清水究竟是何关系？”
　　李云舟懒洋洋开口：“金老板如此八卦，还关心别人私事。”
　　“我不妨告诉你，萧清水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你留在她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哦，关你屁事。”
　　金万堂火气上涌：“你！我好心提醒你，你别不知好歹！”
　　“那我谢谢你。”
　　冥顽不灵，金万堂袖子一甩，坐回椅子上。
　　“金老板，我回来了，你看看时间，我萧清水可算守时？”
　　萧清水拎着木盒子，走进牢房。
　　金万堂往她身后一瞥，拍案而起：“我家小厮呢？”
　　“他们啊，我看他们太累，叫他们早些回去休息了。”萧清水可真是个体贴的人。
　　“你！”
　　金万堂怒极，鬼绕蛇金重阳蠢蠢欲动，萧清水咂舌，这是要切换第二人格了。
　　萧清水朝牢房内瞥了一眼，确认李云舟好好的坐在那，心下稍安。
　　“我也不同你废话，牧云纱我带来了，一手交人一手交货，童叟无欺。”
　　金万堂眼神阴狠，下令：“把他带过来。”
　　李云舟被小厮架到金万堂身侧，大刀闪着银光，紧贴他的脖颈。
　　萧清水目光触及李云舟手臂，眼神一恨，当即拔剑，“你打他了？！”一道新鲜的鞭痕还在往外冒血。
　　金万堂挑衅道：“打了又怎样。”
　　萧清水脸色骤然沉下来，赤霄剑的剑气蓬勃而出，几名小厮被震出五米远，血流了一地。
　　顷刻间，牢房里只剩金万堂、萧清水和李云舟三人。
　　李云舟找准时机，躲到萧清水身后，哆嗦着拉她的衣角。
　　金万堂大惊，身形一抖，却又硬生生挺住，“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拿下牧云纱！”
　　他大喝一声，长鞭呼啸而来。
　　萧清水推开李云舟，提剑相迎，双方都被震退几步。
　　金万堂再击，又快又狠，像只撒开了的疯狗。
　　几招下来，萧清水的赤霄剑略胜一筹，剑锋一转，金万堂直直摔了出去。
　　“爹！”
　　稚嫩的童声响起，金万堂脸色大变，死命挣扎着爬向女孩儿，“出去！”
　　女孩儿看到父亲吐血倒地的样子，害怕的嚎啕大哭。
　　女孩儿抱着金万堂，想用手堵住流血的伤口，却怎么止也止不住，无助的看向萧清水。
　　“姐姐，求求你救救爹爹吧，求求你了。”
　　萧清水愣了神。
　　她拿带血的手去抓萧清水的衣袖，萧清水没有躲，任由她弄脏自己的衣服。
　　金万堂焦急万分，却因伤势过重，怎么也站不起来：“嫋嫋！回来！回来！”
　　萧清水看着女孩儿哭花了的脸，抽出袖子给她擦了擦，“你爹要害我，我为何要救你爹。”
　　嫋嫋顾不上哭，手忙脚乱的替他爹辩解：“我爹才不是坏人，更不会害人，你误会他了，求你救救他好不好。”
　　萧清水替她擦干眼泪，沉默片刻，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