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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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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可以说是地球短暂的灾难吧。
当天人们兴高采烈地等待有史以来最大的,最亮的流星,那也许会成为一个世纪都难得的奇观,谁都不会忘记那天晚上的震撼。
夕阳西下,夜幕如约而至,等了好久,天空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兴奋的情绪被冷风吹散,大多数人已经站起身准备回家睡觉。
“看!来了!我擦,好大!”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指着天空大声叫唤。
听到流星来了,那些脚已经踏在半空的人又收了回来。
流星飞速划过天际,直直砸向众人,欢呼转成了尖叫,他们四处逃窜,企图躲开撞击,可那么大的流星,跑的再快又能跑到哪去呢?
“今日新闻,关于流星M-967毁灭J省,人员伤亡近十万人,相关部门已派人查看,可除了陨石坑,其余什么都没有,包括陨石。我国政府……”
李钍揉着眼睛,关上了电视,一边坐着衣衫不整的少年。
“所以,”李钍蹙眉,语气里尽是怀疑,“你说你是那颗陨石?”
“是……也不是,那颗流星里还有别的,我只是其中一颗沙粒,他们变成了好多别的。”少年手里比划着。
具体比划的什么,李钍根本不懂。
这人不会是被陨石砸傻了吧?李钍心里想着,沉默的向一边挪了半个屁股。
李钍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询问:“多大了?哪家的?”
“我……”少年掰着手机,数了一会,“大概九百五十四了……吧?”
“?”李钍又不着痕迹的挪远了一点。
毁了,是真傻子。
刚想打电话通知精神病院,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还有一道混浊的声音:“您好,有人在家吗?我们是政府派下来调查的,请问有时间吗?”
李钍起身开门,屋外站了几个穿着黑制服的中年人,看上去文质彬彬。
见房子的主人开门了,最边上的一个男人拿起了夹在腋下的笔记本。
“请问,今天您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神经病算吗?李钍想问,可总是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这个不安来自那个少年,还是面前的人。
“没有,是怎么了吗?”李钍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屋里那个神经病少年。
“是这样的,”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人微笑着说出此次前来的原因,“昨天晚上的陨石消失了,而陨石坠落的附近有一些奇怪的生物,我们初步判断陨石可能是那些生物,他们是来自另一个或多个平行时空的生物。”
真扯淡,李钍只觉得这些人脑子多少都被陨石给砸傻了,什么平行世界,都是一些无聊小说里编出来骗小孩的。
李钍皮笑肉不笑,说:“嗯,我知道了,如果发现一定会告诉你们的。”
目送那群人离开,李钍刚转身就被玄关边探出一半的脑袋吓了一跳。
少年笑了起来,说:“真聪明啊,他们是谁?”
“估计和你一样,都是傻子。”
少年皱眉,反驳:“我不是傻子,我也有名字,只是忘记了。”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冬,今年初雪在十一月中旬的天空悠哉悠哉坠落。
温锦站在街头,手里的手机不断发来信息,最后直接打来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呢?!”电话另一头的人喘着粗气,声音急迫。
温锦轻笑,雪花落在他浓密的眼睫毛上,哑着嗓子:“我没事,现在准备回家呢,那群人已经死了。”
李钍沉默,许久没在说话。
他刚刚在巷子里被那群人堵住了,温锦已经做好了惨死当场的准备,死死握着口袋里的刀柄,他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再回实验室。
下地狱就拉着这群混蛋一起走,上天堂就把他们踹下去,他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温锦不想在继续成为那群口头上人上人的恶心“科学家”手里的研究东西,或是心里的怪物。
可要动手时,从巷子外走进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似乎像是鬼一样,走路没有一丝声音。
只是挥挥手,那群人就痛苦的倒在地上抽搐,温锦愣住了。
那个人,不准确的说,是那个怪物,和他一样,都不是这个世界的。
“哥,还记得我吗?我就知道你在这。”那个怪物扯下口罩,笑的温柔。
是难韬。
他是难韬。
他笑的再温柔,都让温锦觉得恶心,他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个撇下自己一个人逃出实验室的鲛人。
甚至现在,他活的比温锦过的好成百上千倍,活的光鲜亮丽,好像他本来就是这个地球土生土长的人。
似乎那段时光,只有温锦一个人为之难过、沉溺,感受着无边无际的窒息。
就像研究人员说的,鲛人没有感情,更没有人那般的正常三观。
他原本不信,因为难韬以前的任何一个动作和含着笑意的眸子都在告诉他,难韬有感情,他不像机器人一样,冰凉没有情感。他会笑,会哭,会难过。
那份爱人的滤镜直到难韬撇下自己逃跑时碎的不成样子。
温锦看着倒在地上的科学家,眼低里只有痛恨。
难韬见温锦没有回答自己,自顾自的说着:“不过也是,你永远,永远不会忘掉和我在实验室的每一天。”
他说的很笃定,他也说对了,温锦不可能忘记。
“放心吧,他们死不了,就只是忘掉了关于你的记忆而已。”难韬踢了一脚研究人员,眼神瞟了一眼温锦,“记忆铸成了灵魂,灵魂支撑着身体,忘掉那些记忆,就像是血肉一点点被剥开,但疼痛过后就什么都忘了。”
温锦听到这群混蛋没死,眸子黯淡了几分。
大步垮过地上几人,走出街道。
之后就收到了李钍的短信轰炸和打来的电话。
没多久,李钍终于在红绿灯边看到了温锦,检查着他的全身。
“我真没事。”温锦哭笑不得,“有人帮我啊。”
李钍就怕温锦撒谎,他被温锦骗怕了,问:“你说说是谁?”
温锦犹豫,如实回答:“难韬。”
“难韬?”李钍蹙眉,“你别骗我了,这次连草稿都不打了是……”
“确实是我啊。”难韬带着帽子,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笑嘻嘻的站在温锦身后。
“我的妈。”李钍呆住,发出感叹。
难韬出了实验室,在江里带了几年,学会隐藏自己后进了娱乐圈当歌手,现在名气不小,是个巨星。
“滴滴滴!”一边停下的车不停的摁着喇叭。
车窗摇了下来,从里面探出了一个脑袋:“祖宗!你又乱跑!卢姐都要气疯了!赶紧回去!”
难韬看了一眼温锦极不情愿的打开门上了车,笑着向温锦挥手:“哥哥再见,我还会再找到你的。”
车开出二里地,李钍才拉着温锦的手质问:“你认识他?!”
“他就是个疯子。”温锦咬牙,转身拦下出租车。
两个回了家,温锦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下去。
他一直不明白,难韬是怎么知道自己有事的?既然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哪,又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温锦讨厌难韬那副笑面虎的模样,恶心,还令人窒息。
但他的那些粉丝根本不那么认为,还觉得他像冰天雪地里的冰雕,精致,美丽,有魅力,却不像那般冰凉。
李钍挡在温锦面前,伸手认真的搜查他的口袋,从里面摸出一把水果刀。
“又是哪来的?”李钍拿着刀,表情有些生气。
“嘿嘿,”温锦讨好的笑着,“防身嘛。”
李钍又进屋搜出了一整盒小刀片,气笑了:“你在卧室也要防身?”
“什么神魔鬼怪的,也怕物理攻击的啊。”
确认卧室没有刀片,李钍才语重心长的开导温锦:“那些乱七八糟的,就忘了,不要想。听到没?”
“嗯嗯,放心。”
李钍走后,温锦关上了灯,躺在床上,望着窗外路灯散发出微光。
难韬的样子突然在温锦脑海中徘徊,这个在心底尘封已久的人今天突然出现,让温锦愤怒。
这时,温锦心里突然莫名发慌,尤其是在这间昏暗的房间里,这种感觉被无限放大。
他不知道怎么缓解这种心慌,着急地从床头柜里翻出烟盒,颤着手点燃唇间叼着的烟,一遍又一遍的深吸,那点烟头上的火星成了温锦的唯一光电。
在实验室的每一天都像洪水爆发般汹涌而出,胸口闷着一口气,肚子绞痛。
他像疯了一般,一根接着一根的点燃,然后深吸入口中,最后吐出烟雾。
尼古丁在强大的恐惧面前没有一丝丝作用,他站起身,摇摇晃晃的靠在墙上摸向电灯开关。
灯光照亮房间,温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
脑子似乎飘在空中一般。
该死的。
自己怎么就活的那么差劲呢?
难韬就是个疯子,不然怎么可能逃出实验室后又光明正大的当上歌手,故意在那群人面前晃悠。
说好听呢,是美人鱼,是鲛人,说不好听就是一个人身鱼尾的怪物。
他狠难韬,狠他为什么当初丢下自己逃跑,甚至没有回头。
温锦的愤怒和难过充斥着他的全身,那一刻,他是真的明白了,鲛人真的没有感情,他们只有空荡荡的躯体,没有人的七情六欲。
温锦忘了自己之后是怎么被研究人员拖回实验室电击和囚禁的,他那时候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只有麻木。
手里紧紧的握着那个怪物的鳞片,咬着牙,一切太不真实了,温锦傻的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以为醒了,难韬还在。
可事实就是如此,再怎么沉溺,事实都在告诉他。
难韬早就逃了,一切,都是真的。
温锦失眠了,窗外的初雪也停了,J省被薄雪笼罩,有着朦胧的美。
街边的梧桐树干枯的枝干上挂满雪花,路灯轻洒在地面。
一切是那么美妙。
温锦冷静下来,打开了窗户,冷风吹在他的脸上,刚刚到事好像并没有发生。
就像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