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言之君》墨云羽

7、民国的烟火气

　　身后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让她的脚像踩到胶一样粘在了原地。
　　执君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外面精致的书皮，竟然是摆在书店热销位上的心灵鸡汤。
　　林言看了几眼书，眼睛左转右转没忍住将肚子里的疑问问了出口。
　　“好看吗？”
　　“可以当柴火烧。”
　　执君单手一合，还在手中翻阅的书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找我什么事？”
　　林言抠了抠手，“您有时间吗？我有一点点问题。”
　　说完似乎是怕执君拒绝，“您要是忙也没关系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执君看着她低着头略显忸捏的样子，侧过身示意林言进屋里聊。
　　小家伙红着耳朵有些不知所措的被请进了屋。
　　刚进到屋里她还有些不适应。
　　实在是执君的房间太空旷了，这个大的空间里却只有一张床。
　　林言进屋之后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坐在那里。
　　更是后悔冲动下跑来这里。
　　执君关上门转身便看到林言呆立在原地，四下打量一番也意识到自己房间的问题。
　　“不好意思，之前没有人进来过。”
　　说着将房间内靠近窗子的一面放了一组沙发。
　　林言听到执君这么说，更不好意思了，“对不起，打扰您了。”
　　执君示意林言坐下。
　　“在这里有什么不习惯的吗？”
　　“没有不习惯的，大家都很好的。”林言这句话回的很快，也是她的心里话，她说完抬头看了看执君，“当然，您也很好的。”
　　这话找补的像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略显尴尬。
　　她看了看执君，两个人似乎都有些不自在。
　　尬笑了一下又低下了头，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林言又想不到其他旁的事，满脑子都是宛月的那句话，你去找执君。
　　“我，我想问一个问题。”
　　“嗯。”
　　“为什么，每次来酒吧里的都是年轻的时候的李智勇，我想看看他老了的样子。”
　　林言说着感觉哪里怪怪的，忙解释一句，“白羽说他是英雄，我想看看他以后的样子。”
　　林言不太会表达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将她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
　　李智勇身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在一群西方贵族、吸血鬼、妖族甚至是皇族面前，毫不逊色。
　　林言想看到老了之后的他。
　　想看一看岁月会将这样优秀的人沉淀成什么样子。
　　执君双眼微闭，过了片刻看向林言，神色有些复杂。
　　“我带你去那个世界走一趟吧。”
　　穿越时空这种在小说里才能实现的场景，真真切切出现在林言面前的时候。
　　说不慌张那是假的。
　　林言的感知能力比旁人还强上几分，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
　　她不自觉地靠着执君，当酒吧的门开的一瞬间，林言第一眼却是抬头望向了执君。
　　执君感觉到身边人的紧张，低头看向了林言。
　　当他的眼中出现林言的倒影，林言内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对着执君扯开嘴角，虽然她也不清楚此刻笑的是什么。
　　一阵喧闹声入耳，林言转过头看向外面。
　　眼前出现是一个狭窄的小巷子，在她的脚落在石头铺成的馒头路的一瞬间，那种虚幻感终于散的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执君轻抚了下林言的头顶。
　　两个人忽然换上了一身长衫，深蓝色的普通样式的长衫穿在执君的身上，让林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执君先迈开步子。
　　林言回过神快走了几步紧紧的跟在后面。
　　“我们这是在哪？”
　　穿过巷子的尽头就到了一条马路上。
　　执君伸手拽住林言，免得被忽然增多的人群冲散。
　　林言也被旁边的人挤到执君的身上，还没等站稳便听到一声摔东西的声音，接着便是哭声和哀鸣声。
　　她的心里一惊，第一时间想到了酒吧里的年轻人。
　　“李智勇死了？”
　　话音刚落，丧葬队便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浩浩荡荡的人群不难看出死者生前家世的显赫。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林言看着执君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只好听听边上的人在讲什么。
　　“这李老爷，还没到六十就这么去了，听说死相很难看呢。”
　　“有钱人不都这样吗，我要是有钱，我娶三十个姨太太，一人一天的伺候我，嘿嘿嘿。”
　　执君伸手将林言的右耳挡住。
　　“少听些杂言杂语，你要找的人来了。”
　　林言垫垫脚，看向执君示意的地方，一个穿着丧衣女子，身旁跟着一个抱着牌位的男孩，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男孩子。
　　林言张望了半天也没到哪个是李智勇。
　　而就在此时，那女子后面的两个男孩忽然打到了一起，因为距离比较近，林言正好看到了事情的经过。
　　原本两个孩子正好好地走着。
　　微微胖一些的男孩忽然发难将另个瘦小的孩子推倒在地上，身后的丧葬队一时不查，险些将男孩踩到脚底下。
　　“你不是我爹的儿子，你凭什么跟在我身边！”
　　林言看的清楚，瘦小的那个眉目与李智勇有几分相似。
　　只是因为气质上差的太远，才一时没有察觉他就是年幼的李智勇。
　　前方走着的妇人回身将李智勇扶起，李家的老仆人识趣的上前将两个孩子分开。
　　前后的随从和路上的人太多，妇人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随后的路妇人一直拽着李智勇走在她身边，不难看出对他的照拂。
　　这边丧葬队吹着唢呐已经走的只能看到队尾。
　　执君才带着林言去附近的茶楼。
　　两个人要了一壶茶坐在窗边。
　　执君有意锻炼林言与外界接触的能力，也不同她讲话，不给她解释眼前的情况，只让林言自己去听旁人的闲话。
　　一个上午过去，林言才终于搞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
　　李智勇原不姓李而是姓宋，原名宋维昌。
　　自然也不是今日出殡的李老爷的孩子。
　　而是李夫人尚未嫁人之前就生下来的野种。
　　这野种的亲爹偏偏是李夫人的心头痣、掌心砂。
　　这让原本是私生子的李智勇成了李夫人心头最惦记和割舍不下的孩子。
　　至于李家，几年的操持下，上上下下都被李夫人攥在了手里。
　　李老爷这边刚咽了气，李夫人便将宋维昌接进了李家门，按照族谱改名李智勇。
　　李家这万贯家财不出意外，也是要李智勇来继承的。
　　这才有了刚刚的那出闹剧。
　　另林言没有想到李智勇的身世这么坎坷，执君等到他听的差不多了才带着他回去。
　　“你先休息，明日醒来再来我房里。”
　　林言眼睛已经困的眯起来了，但是脑袋里兴奋的不行。
　　当真的身处在古巷中那一瞬间，林言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期待这一天期待了太久了，久到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兴奋着。
　　她闭着眼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民国的烟火气。
　　茶馆橙底红边的旗子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已经残缺了一个边，随风飞起的旗面和上面绣的茶子，在她的脑海里反复的重现。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说书人的方言，民国的风似乎还在脸边吹着。
　　林言将头埋在枕头中。
　　“真好呀。”
　　执君刚刚回到房间里，空间便迫不及待与他交谈起来。
　　“你今天带着他去人间界了？我看她回来之后精神了许多，只是可惜了我刚刚看她的灵魂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她本不该是现在这幅样子，是那个女人当年做的有些过于阴狠了，我今日领她出去也是想让她渐渐的忘记过去的事。”
　　“我已经寻找到了神农的气息，只是他的行踪要你们亲自去寻。”
　　执君屋里的桌椅他倒是没有再收走。
　　今日来了兴致，在上面变出一副棋盘。
　　“来，跟我下盘棋，我先带着她几日，待她将过去的事忘得差不多了，便动身去寻神农。”
　　虽然执君让林言第二日直接过去找他。
　　但是林言也不好意思直接跑掉不管酒吧里的大家，还是帮了一阵的忙，等到客人渐渐少了才跑到执君那里。
　　执君早就准备好，等着林言进屋的一瞬间带着林言离开原地。
　　这次执君直接带着她进了李家。
　　李家也算是个大户，他们刚进去的位置叫听雨轩，是一处修建好专门为了看风景的小亭子。
　　此时正值夏季，荷花开的正好的时候。
　　大大的荷叶布满了池塘，锦鲤在叶间游来游去，林言一时间被美景吸引住，都快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执君也不叫他，由着她满院子跑了跑去。
　　忽然一阵女孩子说笑的声音传过来，跑到桥上的林言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声音越来越近，林言迈开腿往执君那里跑，险些摔到池子里，倒是把执君惊了一下，“别怕，她们看不到你。”
　　虽然执君这么说，林言还是扑在了他的臂弯处，随后拽着他袖子躲在了身后。
　　一群小丫鬟笑闹着从桥上走过。
　　林言注意到她们压根就没往他们藏身的方向看，仿佛真的没有这两个人一般。
　　她试探的伸出头。
　　“真的看不到我们？”
　　执君低头瞥了她一眼，“你想让她们看见？”
　　林言忙摇摇头。
　　“我们去看李智勇吧。”
　　两个动身去了李智勇的房间，此时李夫人正盯着丫鬟们干活。
　　“儿啊，你说你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娘怎么可能放心！”
　　“天高皇帝远的，你就是出了事，娘亲也没法去救你。”
　　李智勇看着向来坚毅的李夫人开始擦眼泪，忙上前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你看看你说什么呢，我是去读书也不是去做坏事去了。”
　　“等儿子学成回来，便由我来照顾您。”
　　李夫人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想躲着你那两个哥哥，可是你知道的娘最看重的还是你。”
　　“要不我去给你买个官！你就留在娘身边，哪都不去。”
　　李智勇哭笑不得的看着李夫人，耐心劝起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