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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斑驳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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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秋屿第一次见到沈遇池的时候,是在一个狭窄的小巷。
沉闷的街道,街边行人匆匆,没有一个人想停下来,好好听听雨的声音。天色暗沉,时间好像已经不早了。
薄秋屿打着伞,虽然是高中生,但面容还是看着很成熟,鼻梁高挺,五官立体,乍一看,没有什么少年的感觉。
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少年人的青涩。
“到了,有点小雨。”他运气似乎不是特别好,a市很少会出现的雨天被他这个外来人给碰上了。
薄秋屿勉强应了几声,就没什么兴致,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他一直听着周围朋友说过a市秋冬时节有多么多么冷,以前他还不信,现在a市寒冷的秋雨给他上了一课。
他小声的打了个喷嚏,算是彻底服了。
在梦里斑斑驳驳想了无数次的墙面,此刻就在眼前。薄秋屿还是有点轻松的,这次虽然还是没摆脱养父李宇春的控制,但能走到这一步,也算是进步了。
他的下巴上还有一颗小黑痣,没人夸过他这颗小黑痣很好看,这倒是让他有点失落。
雨点一滴滴的落下,伞面挡住那些雨点,留给他一点喘息的时间。
他皱了皱眉,嗅了嗅空气中湿润的雨的气息。
冷气仿佛充满了他的鼻腔,霎时间变成冰,冻住了他的五脏六腑。他在这里没有朋友,最后还是勉强求了求李宇春他才同意放自己来这里。
南城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至少在他眼里,那是故乡,比a市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好的多得多的多。
“靠!”
从小巷里传来一点打斗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的惨叫声,薄秋屿正觉得无聊,正好解解闷。
他走过去,越走,打斗的声音越大,越惨。听声音都是男的,幸好都是男的,有女的他不好发挥。
刚到巷口,一个声音猛然撞进他的视线。
那是一个好看到让人呼吸一滞的男人,跟他想象中那种纯男性的帅气不一样,这人看上去显得更加柔弱,但一点不女气,脸比较小,眉眼生得精致、漂亮,眼尾上翘,在右眼下面有一颗小痣,他又仔细看,发现在那颗痣下面,还有一颗小痣。
看上去年纪和他差不多大,但头发比他的长很多,刚好到脖子根那里,用一根小皮筋扎着。
此刻,他就蹲在那,刚擦了一下血,又来一个混混,那个人眉头一皱,表情极其嫌弃,他用他那条胳膊一击,那个混混就倒了。
这混混原来是个纸老虎啊。
“嘿!”薄秋屿喊了一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只有那个人,慢慢的擦着血,一下又一下,像是要把那块皮肤都搓掉。
薄秋屿狂傲的笑了笑,眉眼间是一点属于少年人的戾气:“冲他一个文弱书生置什么气?有本事就冲我来啊!”
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文弱书生,那个人想着,真蠢。
“你他妈又是从哪里来的!滚一边去。”混混脸色有点奇怪,面部都扭曲了。
“老子今天还真就要管这个破事!”薄秋屿脸色突然变得暴戾,他冲上去,一个肘击,先打了那个一直接话的人。
他提起那个混混的领子,先是打了几下他的下颌,让他没有什么力气反抗,然后才开始了“鞭尸”行为。
薄秋屿拍了几下那个混混的脸,轻笑道:“其实人家也是个文静小书生,怎么连人家都打不过啊。”
这句话堪称羞辱性最强,那个混混脑子一片混沌,也不想管后果会怎么样了,朝薄秋屿慢慢的伸出一个中指,就昏过去动不了了。
“废物。”薄秋屿轻轻拍了拍手,暴戾的气息简直可以说爆了出来。
其他几个人一想到被他打还要受折磨,就大着胆子把那个混混拖走,仓皇的逃了。
逼仄的小巷,瞬间只剩下清浅的喘息声。
“喂。”薄秋屿朝另一个人抬了下下巴,“你没事吧?用不用我帮帮你?”
那个人态度非常冷淡,听见他说话,头都没抬一下,留给薄秋屿的只有无边的寂静。
现在快要到冬天,下一场雨就算是小雨也会降温,那个人穿的衣服很少,雨淋上去,隐隐约约能看见他紧致的腰线。
“啧。”薄秋屿走上去,又有点不耐烦,“我跟你说话呢,我好得救了你,怎么这么白眼狼?”
他一伸手,手卡着他个人的下颌,逼迫他抬起头。
看到这个人的全脸了,果然是他想的那样,眸子是暗紫色的,看上去深沉至极。
那个人眉头紧皱,盯着他看了两秒,就措不及防的打掉他的手:“别碰我,有点脏。”
声音清清冷冷的,就是说出来的话不太好听,薄秋屿皱眉看着他,看着他整理自己的衣服,脸长的白净,沾染上一点泥土。
“脏。”他又骂了一句,极其不耐烦。
“你还骂我脏?你知道刚刚是谁救得你吗?是我。”薄秋屿在旁边抱着胸,说着那个人的罪行。
“你叫什么名字?这个总能告诉我吧。”那个人看他一眼。
那个人知道,他们之间体型差还是挺大的,如果一直刚下去,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他只好轻轻叹出一口气,做了一点妥协:“沈遇池。”
“什么?”沈遇池声音太小,薄秋屿只听到稀稀拉拉的雨声。
“沈遇池。”沈遇池加重了口气,“听清了吗?”
“沈遇池。”薄秋屿轻轻咀嚼了一下这几个字,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了沈遇池一眼。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其他的免谈。”沈遇池无视了薄秋屿的目光,拿起地上的东西,径直走了出去。
薄秋屿在后面看他的眼神不对,眼眶有些红。
沈遇池来到外面,才歇气似的吐出一口气。
刚刚在那逼仄的小巷,他简直喘不上气,又脏又臭,还有几张可恨的脸,他真的一点都不想面对。
他吐出一口气,终于情绪稳定下来,刚刚那个人他看上去并不认识,也可能是那个人出于好心才救下自己的,可是他貌似也不想被同情。
他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上不少人都在看他,都是因为他出众的外表。前几年刚刚治好的社交恐惧才刚刚治好,现在又有些复发的征兆。
沈遇池被逼的只能尽力将自己缩起来,最后干脆拐进一家服装店,挑一件宽大便宜的外套套上。
他终于能在人海中喘上气,慢慢的走到一座老小区的门口。
“小鱼池,上学回来啦?”保安大爷算是个热心肠,见他缩着脖子归来,热心的想要给他倒点温开水。
沈遇池勉强点了点头,算是感谢。看着大爷锈迹斑斑的保温杯,他虽然感谢,但真的下不去口。
这里算是a市的老城区了,大部分都不愿意在这里呆,转到市中心去了,这破旧的老小区,沈遇池也只买得起这里的房子。
他慢吞吞上了楼,一路缩着脖子到了自己的小家里。
整个楼里仿佛都只有沈遇池开锁的声音,至少这样,能让他好受多。
沈遇池打开了灯。家里布局很小很简陋,他走到浴室里,先洗了个澡。
身上挥之不去的铁锈味也散很多了,就是红印子还不能在短时间里消掉,他们打的狠,他到现在还能回忆起那种疼痛感。
出了浴室,他给自己抹了点药,算是对自己的负责。
抹完药,他没什么事可做,也不想睡觉和学习,只好开始盯着墙上父母的照片看。
换了新房子,他父母给自己留下的,就只有这张全家福。他现在也不是双亲全无,有个亲妈,只是现在,亲妈再婚,不愿意认自己这个儿子,他的爹也在他两年前死了。
两年前,刚好是他确诊重度抑郁、重度焦虑和重度洁癖、社交障碍的同一年。
为自己,他现在也只能为自己。
因为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年,他现在只能尽力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