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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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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塌了。
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砸塌了池越的弟子房。
“怎么就这么巧?啊?!”池越两手叉腰,一双杏目瞪得浑圆,她面前站着两人一狸猫,红璃与狸猫是一副抬头望天事不关己的样子,东方淬低头咬牙,满脸悔不当初。
“凶手”是谁一目了然。
锁妖塔塔顶,装潢精致,视野开阔,能将整个青潭山的风景一览无余,要不是青潭山弟子得住弟子房,池越都恨不得搬到这里。而此时此刻,构于云禾木、锻于月光石、该是坚不可摧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还在滋滋冒烟。
东方淬两眼一闭,大有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咬牙道:“是我做的,此处损失,从我月俸里扣吧。”
“月俸里扣?”池越呵呵两声,云禾木和月光石,单一件都是上千灵石的东西,东方淬那每月二十两的月俸,得扣到什么时候去?直接给池越打几百年白工呗。而且看红璃那贱兮兮的模样,此事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说!”池越一声吼,给小狸猫吓得一抖,“到底怎么回事?!”
这小狸猫名叫馒头,灵智初开时被池越救下养在了山上,天天与河狸一家打架,没少添乱。它这会儿直着身子,小爪子指着红璃,“是他让东方大人用狐火把屋顶打破的!”
红璃蹲下把小狸猫爪子拍下去,“明明是你这小东西吹牛说这锁妖塔无坚不摧!”
“本就是无坚不摧!我们小老板说的!”小狸猫吱哇乱叫。
红璃哼了一声,手指指着那窟窿,“这是什么,东方淬那狐火一发就给轰破咯。”
“咳咳,传闻云禾木与月光石坚韧,妖王殿亦是由此种材料筑成,我便试了试。”东方淬移开视线,“......是我草率了。”
池越已经能想象到东方淬在红璃和馒头的吹捧哄骗之下用狐火打破屋顶的场景了。
她头疼得很。
不过,这顶层的房间不是被她安排给了弄洲吗?怎么这三个家伙在这里胡作非为,弄洲人呢?
“阿阮,你怎么坐在这里?”
薛山提着食盒进小院时,远远便瞧见林阮披着大氅坐在亭子里,早春寒凉,她这样的身子,怎禁得住。
她脸上没什么血色,两颧之下泛着病态的红,见着薛山的身影,扬起笑脸,目光追随着他直到他走到自己身边坐下,才看向他手中的食盒,“枣糕?”
薛山嗯了一声,将她的手摁进自己掌心,“天冷,小桃呢?怎不叫她给你端盆火来。”
“我不冷。”林阮另一只手覆在薛山手上,“方才有只风筝落在了院里,我让小桃去还给人家。”
小时候,他们常去踏青,也喜欢玩风筝,林阮身体每况愈下,他们便再没去过了。
薛山望进林阮的眸子里,知道她与他在怀念同一件事情,张口,话却哽在喉间。
林阮却笑着,偏头轻靠在薛山肩上,“三哥,我想去踏青。”
现在这时日踏青还早,有些地方的雪都还没化开。但他们都知道林阮撑不到雪化的时候。
管家赵叔告诉薛山,昨日林阮喝了药也呕了出来,怕薛山担心,不准小桃说出去。
“......好,我去将你靴子取来,我们这就走。”薛山轻声应着,起身回屋里,拿到她的皮靴,却瞥见那熟悉的锦囊躺在床头。
纸兔护身符在里面。
薛山迟疑片刻,仍是将锦囊带上了。
赵叔安排得很快,薛山背着林阮到门口时,马车和护卫已经准备好了,小桃也在等着,见他们出来,迎上去将林阮接下来,再同薛山一起将她送到马车里。
临行,赵叔将药瓶递到薛山手上,薛山知道,这是崔郎中给林阮准备的应急药丸。薛山收下,也进了马车,挨着林阮坐下。
以前,他们都是骑马出行,林阮马术很好,常恣意策马奔于林间,而如今......
林阮像是知道薛山伤情,主动开口聊道:“三哥,这个时日,后山上的雾凇可化了?”
“没有。”薛山柔声答着,后山回风崖上雾凇成片,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也算得辛丰的奇景。
林阮说想看,薛山自然依她,命车夫改道去后山,他将人小心地搂在怀里,不消片刻,林阮又睡着了。
她如今昏睡的时间总比清醒的时候多。
说不准何时,就醒不过来了。
到了回风崖,薛山轻轻把林阮唤醒,本想抱着她下去走走,但她坚持自己来,便扶着薛山跳下马车,踏在雪地上。
她两眼闪着光,连病恹恹的样子都少了几分,看得薛山心下一暖,也不自觉地随她一同笑着。
“那是什么?”林阮忽然说道,然后人朝崖边走去。薛山心中一紧,慌忙几步上前拉住她,“小心,地滑!”
林阮回头给他一个安抚般地笑容,回握住他的手,探头往崖下看去。
“看,那是什么?”她惊道。
薛山皱眉,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崖下,那里除了乱石和山涧什么也没有,“什么?阿阮?你看到什么了?”
“三哥,你看!”林阮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诡异起来,她的笑容逐渐扭曲,不知何处来的力气,拽着薛山便往下跳去。
护卫数人,谁都没想到林阮会有如此行径,更是没想到她病弱的身子一时竟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反应过来时,薛山俨然已经被她拖了下去!
忽然,黑风自崖下四起,夹杂着刺耳的尖叫,又一道白光闪过,薛山被推回了崖上,而那林阮裹挟着黑气,凌在半空中。
白光中,是那纸兔护身符,光散去后,挡在薛山面前的,竟是那日送他护身符的妖!
与此同时,缉妖司的大人和青潭山的数位仙长也出现在周围,但他们显然也没预料到弄洲的出现,只是将薛山和他的随从们护在身后,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
“又是你!”“林阮”气急败坏地尖叫着,与方才那副病弱的样子判若两人。
“槐妖,我说过了,你会后悔的。”弄洲望着她,眸中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不忍,崖下通往妖界的通道被打开,黑气从里溢出,攀附到“林阮”的身上。
“阿阮......”薛山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想上前,肩上却被人按住。
缉妖司的魏明静扣着他的肩,拦在他身前,“她不是林阮,她是妖。”
“可你们都查验过,说过没有妖气!”薛山双眼发红,额角青筋暴起。
“......林小姐已经死了,此妖为躲避探查,剖出了自己的妖心,钻进了林小姐的皮囊里,所以,才没有被发现。”魏明静沉声道,眼中满是痛恨,“只怕,一月前,林小姐就已经为这妖所害......”
如果他们发现得更早一些,林阮是不是就能得救了?
“为妖所害?”槐妖扯出一个笑,环视众人,“我就是林阮!”
“荒谬!”魏明静冷声斥道,“你害人在先,还试图妖言惑众!”
“大人......仙长......请问,我有着林阮的记忆,我有着林阮的身体,我有着林阮的心......”槐妖双目发红,泪随着她的话语一颗一颗落下,“我有着林阮同样的爱,我为什么不是林阮!!!”
“林阮不会害他,也不会伤害他珍视的一切。”一道冷淡的声音无情地击破槐妖崩溃的宣泄,弄洲说得那样轻描淡写,却直击要害。
薛山瞪大了眼望着那有着林阮外表的妖,言语止不住地颤抖,“你不是阿阮?”这些时日,林阮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与以前没有任何区别,她如果不是林阮,薛山怎么会没有发现?
他怎么能没发现?!
“薛家主,妖食人心,可获取人的记忆,要模仿人的行为不是难事,你且看,人,能是她现在这副样子吗?”魏明静的话冷静,又残忍。
此刻,薛山眼前的“林阮”,身体不自然地悬在空中,周身黑气四溢,脸上尽是委屈与不甘。
她当真不是阿阮?
薛山回忆起这些时日与林阮相处的点点滴滴,依旧不愿相信,可如果她是真的林阮,又要如何解释眼前这些事呢?
“那我的阿阮呢......”他颤抖着,问着,眼中的泪再也止不住,砸了下去,他低吼,“那我的阿阮呢?!”
魏明静轻叹口气,提剑指向“林阮”,“她,杀了林小姐。”
“我没有!”槐妖尖叫着,“我是在帮她!”
槐妖的话更加令人摸不着头脑,她此刻到底是在胡言乱语还是仍在试图骗人?
“林阮一月前就死了。”槐妖脸上泪水未干,她仰起头,陷入了回忆之中,“那天夜里,她因为你忙公事没有陪她,便一个人跑到了后山,却不想,突发心疾......我找到她时,已经无力回天了......”
“她......阿阮怎会无缘无故一人跑到后山?”薛山疑道。
槐妖听罢,却大笑了几声,“自然是因为与我有约!你不知道吧,自你救了我又拒绝我之后......是她,陪着我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你......是安姑娘?”
原来这槐妖,便是那安芷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