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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那是泪水凝固的感觉 ...

  •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在幸福小区b栋627的仇厌迷茫的在床上坐了很久。

      这具身体真是越来越不禁用了,起床的之前都得缓一会,四肢发虚双眼眩晕,仇厌扶着墙穿好拖鞋。

      直到这个时候仇厌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而风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一摸,居然还能摸到他昨天晚上因为心软没有使用的麻醉剂。

      把抑制剂放在贴身的口袋里,仇厌下意识的摸了摸后颈贴着的信息素抑制贴,抑制贴干瘪洁净,但显然是没有被换过的。

      失去了腺体的白月光还能得到位高权重的检察官的青睐吗?

      今天晚上就知道了,他不乏恶意的想:到时候殷息测会怎么做呢?

      现在他应该是在郊区的半山别墅里。三层别墅,大门口有两个别抢站岗士兵,一个聋哑阿姨。看着那个对自己视而不见的阿姨,仇厌觉得好笑,殷息测把他当什么人了?居然这么防备?

      穿着毛绒拖鞋,坐在吧台上一口一口得喝完了阿姨一早就为他炖好的海鲜粥,一边欣赏窗外层层叠叠翻涌的森林,一边想:这么多年过去,殷息测还是这么爱让病人喝粥。

      别墅下还有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边缘有一颗很粗的松树。

      仇厌很喜欢那颗松树。他浅呷一口拿铁,难得有好心情来欣赏一颗长势喜人的松树。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落在松树深褐色的笔直树干上,像云一般的向蓝天舒展它青绿的针叶,勃勃生机静默的在它每一条针叶纹理流淌,那是绝不会出现在人类身上的安静与美好。

      如果可以,仇厌想和这样一颗松树共度余生。

      不过他也没有余生的说法就是了。

      这么想着,系统的声音终于再一次蹦了出来,祂说:【怎么样?昨天有没有发生什么?】

      仇厌微微挑眉,他不问昨天晚上系统去了哪里,系统也不会回答,于是漫不经心道:【被殷息测发现,然后软禁在这里。】

      系统顿时如临大敌:【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能做什么?】仇厌不禁失笑:【难道不应该是问我做了什么吧?】

      系统觉得古怪:【你现在怎么这样?】

      仇厌悠悠呷口拿铁,目光再一次注视那颗挺直的松树上:【看见了吗?】

      系统莫名其妙道:【看见什么了】

      仇厌悠悠:【那颗树。】

      【这颗树有什么好看的?】系统更觉得莫名其妙:【一颗树?你该不会要用那颗树做什么吧?】

      仇厌轻嗤:【有时候我都觉得你跟理工男一样。】

      系统把那颗树上上下下扫描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在记忆库里飞快的搜索一秒后,精准点破:【我靠,仇厌你是不是恋物癖?!你上上个世界就说过你想跟一颗什么什么树共度余生!】

      仇厌眯起眼睛,经过系统处理之后他对以前的世界记忆已经模糊,但尽管如此,他依旧精确的回忆起那颗香榭树鲜活的模样。

      见到香榭好像也是在春天,青绿色和鲜红色的树叶相得益彰,轻盈的在春天温暖的阳光下舒展着枝叶,就连树干上的青苔也明媚动人,生机勃勃。

      啊……仇厌不禁感慨,真是难得一件的美景。

      没有什么是能阻挡树的成长的,没有什么是能阻挡仇厌的离开的。

      见到一颗喜欢的树对仇厌是很高兴的事情,就算他今天晚上就准备脱离这个世界,仇厌也愿意花一个下午和黄昏的时间和这颗松树共度。

      不得不说,这个别墅的选址是真的好,一开窗就可以看见宽阔无际的林海,对仇厌的眼睛真的很友好。

      准确一点的说,仇厌不是喜欢树,而是跟树一样安静又生机勃勃的世外桃源。

      可惜了,仇厌轻巧避开后厨慢条斯理挑选一把适合的刀时也觉得可惜。心里大为留念,他精挑细选了一把剔骨刀。

      晚上九点,仇厌洗漱完毕,他穿着一件单薄的丝绸睡袍轻轻推开了主卧的门。

      晚上九点十分,觉得自己有点低血糖的仇厌摁铃让阿姨送了一份芝士蛋糕上来。

      晚上九点半,假寐的仇厌听见了汽车熄火、军靴敲击大理石地板的声音。殷息测似乎低声问了句什么,门口的士兵简短的回了一句没有。

      晚上十点,洗漱完毕的殷息测推开了主卧的门。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细腻的灯光照在仇厌纤薄的后背上,看那个样子,他仿佛是在低头擦拭什么,殷息测恍惚间觉得仇厌刚刚一直都在等他。

      听见开门的声音,仇厌动作顿住了但他没有回头,声音很温和:“今天你去找了吴主任?”

      殷息测喉结干涩的上下滑动了下,看起来有些慌张:“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七年……”

      仇厌轻轻的笑了一下:“你想知道我怎么还活着啊?”他侧过身,直到这个时候殷息测才发现他是跪在床的边缘上的。

      “起死回生啊,”仇厌半敛着眉笑起来,他侧身望向殷息测,像洁白诱人的妖,歪头露出一半侧脸,柔柔道:“哪能那么容易呢?”

      昏黄的壁上灯精妙的落在仇厌的侧脸上,就这个角度,无端显出几分诡谲。

      殷息测愣愣的站在门口看他,有些入神了。仇厌现在如同窝在湿润蚌肉中的粉红珍珠,仿佛他一伸手就能抓住,呷在口里把他舔到痉挛和抽搐,无神的流出水来。

      怎么会这样。

      这时,仇厌垂睫,慢条斯理的挑开睡衣最上端的纽扣,柔软的布料滑落,露出仇厌苍白细腻的背。

      那一瞬间,什么旖旎都因为目睹眼前惨烈顿时烟消云散了。

      仇厌就微微弯颈,轻轻的撕开了他后颈上的信息素抑制贴。

      殷息测的泪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就算今天就知道了仇厌腺体缺失,但什么都比不上亲眼看见时来的心疼。

      他上前几步,最后堪堪顿在床边,嘶哑喊:“……仇厌。”

      仇厌苍白的指尖在他突兀陷下一块的后颈上轻盈的点了点,笑道:“这就是我活到现在的原因啊。”潋滟的目光缠绵,他声音轻的像一场缄默的雨:“殷息测,你不高兴吗?在离开你之后,我过的这么惨。”

      白皙柔软的后背在苍白的灯光下晕染出珍珠般的光泽,而一条宛如黑色蜈蚣的狰狞伤疤从后颈向下陷的坑洞往后延申到突出的脊椎。

      宛如一道青黑色的闪电狠狠劈开了仇厌,毫不留情的贯穿蔓延了泛着细腻珍珠光泽的后背,密密麻麻的从腺体往下劈开,如同树的无数枝桠,又好像是一尊在出窑时不幸裂开的白瓷。

      他没有一丝笑意的目光静默的看着殷息测流下的泪。

      然后,他闭眼仰首,居然缓缓的笑了起来。

      那温柔惬意的笑意仿佛是品尝到了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怎么办呢殷息测,”仇厌就像只食人精气的山妖,把自己从粗糙劣质的人皮里剥出来,掬捧冷冽的泉水洗干净自己的前半生,在殷息测面前狰狞的、血淋淋的变成了另一个人,另一个,殷息测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殷息测的眼睛是流满泪的湖,仇厌就从里面掬起水来。

      现在他从洁白柔软的床上走来,一步步走向殷息测。

      殷息测垂落的手掌在发着抖。

      “七年啊,”仇厌感慨般的说:“七年啊……”

      他的神色居然有一瞬间的怨怼:“你怎么还能记得他呢?”

      仇厌走向殷息测,柔软的双手捧起殷息测的脸,居高临下的俯视殷息测红着眼睛流泪的样子,垂睫落下的目光冷冰冰的,让人想起昨夜垂目的白瓷观音像。

      怎么会这样。

      殷息测失声哽咽喊:“仇厌……”

      他想问仇厌痛不痛,可这句话在仇厌显而易见的伤痛里显得无足轻重。

      殷息测前几年的人生过于匮乏,所以他在没来得及去学该怎么安慰一个满背伤疤神情怨怼的人,于是他只能哭着喊,仇厌。

      “……”

      仇厌冷冰冰的指尖摸到了殷息测滚烫的泪,他心里一动,垂首轻轻的在殷息测发白的唇上落下一吻。

      他们都没有感觉到,这个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又或者,两个灵体。

      如果仇厌能看见,他就会发现其中被挟制的那个少年就是他的系统,而另一个高大的灵体看体型应该是个男人,祂紧紧掐着系统的下巴,强迫似的逼系统观看仇厌垂首去吻殷息测。

      祂说:【你看,他们是多么的般配。】

      系统面无表情,稚嫩的五官还带着倔强的神情,像看见游戏结局但依旧不相信自己会输的孩子。

      祂继续说:【你为什么一直都这么任性呢?】

      系统却笑了起来,语气冰冷:【这不是还没有想起来吗。】

      那个灵体也低低的笑了一声,纵容道:【是啊,你总是死到临头才肯服气。】

      祂暧昧的抚摸着系统的侧脸,语气温和:【没关系,你还有很多时间来改变这个结局。】

      仇厌的吻又轻又急,鼻梁贴着鼻梁,他低声呢喃:“殷息测,拿你的命来祭我。”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一柄锋利的剔骨刀不知何时出现在仇厌手中,狠狠的刺向殷息测!

      殷息测就像是早有准备一般,稳稳的抓住了刺向心口的剔骨刀,下一瞬,他身体一侧,后脑袋跟长了眼睛一样抓住了仇厌手上的麻醉剂!

      仇厌愕然抬头,殷息测低着头,泪水顺着鼻梁砸在仇厌修长脖颈上,他的泪还在流,可修长的手有力的拽过仇厌手里的麻醉剂,抖都不抖的推进了仇厌的手臂里。

      仇厌准备的药效很快,在昏倒的前一息,他听见殷息测哑声说:“仇厌,以后不要明目张胆的在后厨拿凶器。”

      【……】

      系统都被气笑了。

      没有一场有预谋的谋杀会拙劣成这样。

      不得不说,吴主任提供的麻醉剂药效是真的差,仇厌昏睡到半夜就因为身上燥热难堪而迷迷糊糊的挣开了眼。

      他都快觉得自己要被勒死了,从背后抱着他的殷息测身上滚烫的惊人,仇厌张开嘴努力呼吸冷空气,结果他稍稍挣扎一下,身后死死抱着他的人就安抚似的吻他的耳后的那块肌肤,哑声喊:“仇厌。”

      仇厌停下挣扎的动作,冷冷道:“你再不放开,我就要被勒死了。”

      好像因为这句话,殷息测清醒过来,他抱着仇厌稍稍挪动了下,呼吸粗重:“继续睡。”

      仇厌艰难的仰仰脖子,太热了,他皱眉,但就这么一动,殷息测滚烫的大手就抚上他锁骨那块,小声道歉:“对不起,没给你擦这块。”

      “……”被这么一说,仇厌就感觉到他后颈那块诡异的冷凝感。

      那是泪水凝固的感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那是泪水凝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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