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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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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锣鼓声和鞭炮声阵阵响起,今日新科状元秦阳衣锦还乡,进了逸县后他就带着状元仪仗直奔苏府而去。
早就收到消息的爹娘今日特意没去布庄招呼生意,早早在家里等待,
等听到锣鼓声时爹娘和弟弟苏承拉着我,欢欢喜喜地出门迎接秦阳,谁料刚将人迎进府,就迎来当头一棒。
秦阳今日刚回逸县就迫不及待归来,竟是来退婚的。
“你当真要退婚?!”我爹不顾官民有别,怒瞪身着红色状元袍的男子。
我娘在一旁拦着我爹,防止我爹一怒之下将人打了,到时候有理变没理了。
红色状元袍男子正是秦阳,今年的新科状元,也是我家从小养到大,说好给我当童养夫的男人。
秦阳此时端的一副朗月清风的模样,“苏员外,当初我与苏姑娘订婚只是权宜之计,非我所愿,我对她并无感情。为了不耽误锦儿,这婚还是退了好。”
竟是连往日他为示亲近而称呼的‘伯父’也不叫了,一副恨不得快快划清界限的模样。
苏承年轻气盛,跳出来就大骂,“既如此,当初为何不说明,我姐姐花容月貌、聪慧机灵,会稀罕你那小白脸样!”
我娘也忍不住怒骂,“你这无耻小人!难道忘了你当初是如何跪下来乞求承诺,自愿入赘我苏家的?我们何时有逼迫过你什么?!”
周围还有特意上门来恭贺秦阳高中的逸县蒋县令,以及县里大大小小的富户、乡绅等,
听了我爹娘和弟弟的话,人群中立即有不少人对着秦阳指指点点。
秦阳当即羞恼,“简直满口胡言!我如今乃是天子得意门生,岂是你等满身铜臭的商户随便几句言语可以污蔑的?”
他忘了周围还有不少想来和他打交道的富户、乡绅,口不择言,原本看戏的富户及乡绅们不少当即变了脸色。
他们虽然是想来巴结新状元,但真论起来也不是非巴结不可,毕竟秦阳是逸县人,将来再如何都不可能回逸县来任职。
如今纷纷齐聚过来,不过是看在同乡的份上,做个锦上添花,留份香火情,以后或许就能多条路。
可如今秦阳对着于他有大恩的苏家,一朝得志,都能毫不留情地当众毁约,
毁的还是在他年幼微末之时就定下的婚约!
但凡家里头有女儿、姊妹之人都暗暗摇头,打量谁不知道他心思似的!
一时间不少富户及乡绅虽面上不显,但都在心里或多或少调整了对这新状元的态度。
2.
如今逸县的蒋县令是京中世家的子弟,考中进士后在家中长辈的安排下来了逸县这较为富庶的地方治理一方。
蒋县令本人颇有能力,在他的治理下,逸县已经完全摆脱以前灾荒带来的后遗症,老百姓的生活逐渐富庶了起来。
清官也难断家务事,但谁让他今日凑巧碰见了,面对我们僵住的场面他只好开口劝到,
“事已至此,不如苏翁提出条件来,若状元郎能满足,那婚约取消,若不能便婚约继续,如何?”
这是将主动权交给我家了的意思。
秦阳也听明白了,脸色难看,似有些不满。
但最终还是要脸占了上风,没开口反驳,只能摆出无所谓的姿态站着。
我爹娘向来疼我,弟弟也常常以我马首是瞻,故而这个决定权最后到了我的手上。
我瞧着秦阳在心里暗暗高兴,
早在他借着读书只会朝我家不断索取银两的时候,我就不打算要这个童养夫了,原本想着以往花费在他身上的银两怕是不好要回,
不过今日秦阳先开口退亲,正好给了我个正当理由。
我正准备开口,看守大门的家丁匆匆进来,
“老爷、夫人,门外来了不少自称状元郎同族的人,说是来请状元郎认祖归宗的。”
怎地那么凑巧,以前听都没听过秦阳还有族人,他一高中状元就出现了?
3.
自称秦阳族人的一群十几个人进来,大厅登时拥挤了不少。
为首拄着拐杖的秦叔公人进来就对着秦阳流泪大呼,
“侄孙啊,我终于找到你了,也算对你的爷爷有交代了!”
秦阳似是对老人也有印象,很快也泪眼汪汪,似就要与对方大诉衷情。
我轻咳了一声,
苏承应声跳了出来,“晴天白日的,在我们府上哭唧唧做什么,要认亲待会出去认,先听我阿姐讲话!”
秦阳的眼泪被气得马上收了回去,怒瞪了苏承一眼。
转而他又瞧向我,一本正经地说到,
“苏姑娘,当初我们的婚约本来就是一场错误,我对你并无任何男女之情,
若你实在想嫁与我,等我娶了正妻后,也可迎你进府做妾,但现在还请先解除婚约吧。”
我话都还没说一句就给我扣帽子了?我也顾不得再仔细想,
“既然如此,那便退婚吧!只是我们没了关系,那我们这么多年花在状元郎身上的银钱便没了理由,不知状元郎对这笔钱是个什么打算?除此之外还有我无故被退婚,状元郎是否该给些许补偿我?”
秦阳似是没想过银钱这件事,乍一听到还愣了下,然后才硬着头皮回答,“理、理应如此。”
我心里嗤笑了一声,真是占好处不嫌够,不过他该庆幸自己现在认了。
我让我的贴身丫鬟小翠去找张管事拿账本,
这账本是我当初吩咐专门为秦阳记下的,
十年间,何时取用了多少,以及或具体或大概的用途,一一记在了上面,
上面超过五两的还都有秦阳的亲手画押,清清楚楚,绝无抵赖的可能。
4.
细数下来一共一万三千两有余,去掉尾数,再刨除可以收回的固定资产,也要归还六千两,
再加上我的名誉损失费一千两,
秦阳一共要还我们家七千两。
欠款数一出,全场当即哗然,
围观的不少人议论纷纷,直呼我们家是养了个金娃娃,
秦氏族人也讪讪地站在一边。
秦阳却脸色难看,他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钱,
这些年他只会拿着钱装扮自己,然后出去装富家子弟,
根本没有考虑过借此置办自己的产业,没了苏家的银钱他就一穷二白了。
看出他的迟疑,我凉凉地开口,“怎么,堂堂状元郎,天子门生,难道是想赖账不成?”
他今日如此这般当众退亲,显然对退亲这件事是不打算留回旋余地的,那么现在也就不要再想着反悔了。
秦阳的面色扭曲了一下,然后又似想起了什么,
重新恢复朗月清风的模样,转而朝围观的富户、乡绅笑吟吟开口,
“各位乡邻,我秦某如今手头不凑,想向各位先拆借七千银两,来日必当重谢!”
七千两一个状元的人情,虽然前途未卜,但对不缺钱的商户也有不小的吸引力,当即不少人蠢蠢欲动,
不过很快又被我爹娘和弟弟的‘虎视眈眈’吓得直摆手,
“惭愧惭愧,我等满身铜臭之人怎敢用铜臭之物污了满腹诗书的状元郎。”
大家伙都看着呢,都是商户,若苏府今日出事他们还来添上一把火,那将来他们自己出事怎么办?
富户和乡绅的不买单,让秦阳涨红了脸,只能转向本地的父母官蒋县令求援,
蒋县令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秦状元,本官的月俸才二十两,将将够府上花销。”
秦阳环视四周,众人纷纷避开他的目光,最后他铁青着脸,对我们一家咬牙切齿,“我乃天子门生,你们敢逼婚?”
5.
这种时候了还净想挑着我家来欺负呢...
我好心地指了指他背后的族人,提醒到,“同宗族的人有抚育族中孤幼的责任,状元郎何不找你族人商量商量?”
我爹娘和弟弟已经看出来我吃不了亏了,都围在我边上看戏。
秦阳听了眼睛一亮,回头打量同来的十几个族人,
刚才没注意,此时仔细一看,衣着竟还都十分不错!
那十几人被他看得心虚,最后还是刚才拄着拐杖的老人出来说话,
“侄孙啊,族人都是平头百姓,平时只耕田种菜维持生计,怎拿得出那么多银钱?”
“一家拿不出就多家凑凑呗?怎么还想白得个状元郎啊?”苏承插嘴到。
秦阳要暗下去的神色又精神了,赶紧朝秦叔公及秦氏族人郑重作揖,
“还请叔公、各位族人救救急,护秦阳前程,将来我若高位必护佑各位族人!”
刚刚欢欢喜喜来的十几个秦氏族人此时已面无喜色,想来认个状元族人,结果把自己套进去了。
秦叔公好不容易挤出笑脸,
“侄孙啊,七千可不是小数目,可否容我们先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