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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竹马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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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5年4月30日 星期二 天气:晴
最近不知怎么了喜欢上了写日记,但我感觉我写的不像日记,更像是回忆录。
不过谁管了,我自己的日记想写什么就写什么,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就像我现在——就想写婚礼后和谢远岑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我是有些心虚的,但看到谢园岑身边坐着的人,我又开始不爽起来了,并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理解错了谢远岑的意思,但不爽归不爽,疑惑归疑惑,最后我还是主动去见他了,因为我实在是很想他!
最后突然想到我这就是日记,只是晚了一年而已……
五一假期开始的第一个晚上,经历了六天工作的人们,迫不及待想要释放心里的压力,于是天空才刚刚擦黑,酒吧就已经挤满了人,谢远岑也在这其中,不过他不是来释放压力的。
他……
算是来买醉的吧。
喝醉了,睡着了,就不会多想了……
三个小时前,谢远岑刚下班,大老板总是很忙,人还没走出办公室就接到了好友的电话,约他吃饭,他本来不想去的,但想想那个空荡荡的房子,回去也是一个人,于是就答应了。
一群人明明经常见面,吃饭时却像好久没见似的,一直喋喋不休,调侃完这个调侃那个,一顿饭吃完还不尽兴,又商量着转场来到酒吧喝酒,反正明天又不用上班。
于是没多久一个两个就喝嗨了,气氛也到达了顶峰,这时有人惊呼一声,打断了热闹的场面,一时都安静下来了,不满地看向发出惊呼的人。
“李想,你怎么回事?突然鬼叫什么了?”坐他旁边的人手里的酒杯都没放,直接一把搂住他,锁喉,不满地问。
“我草,酒撒了!”李想吼道。
“啊,不好意思啊,”那人一脸轻佻地在李想耳边说。
李想翻了个白眼,不想和他计较,转头,手指着一个方向,说:“你们看那是谁。”
众人都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待看清楚楼下舞池里的人后,又好像商量好一样齐齐看向坐在角落喝闷酒的谢远岑。
谢远岑喝了不少酒,反应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他顺着朋友们的眼神看了过去,这一看酒立刻醒了大半,但感觉好像又醉得更厉害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舞池里身形清瘦修长的男人,无袖白T搭配牛仔裤,简单清爽,显得整个人都格外慵懒放松,那人左手拿着酒瓶,右手举过头顶,随意地跟随音乐晃动身体,漫不经心的动作吸引了在场很多人的目光。
李想挣脱束缚,坐到谢远岑旁边,一脸看好戏地看着他,调侃地说:“那不是林砚书吗?他旁边的女人是谁啊,挺亲密啊?”
两个月前,谢家和周家突然宣布联姻,一时间各大媒体都轰轰烈烈的大肆宣扬谢家独子,明面上的,和周家小儿子的甜蜜爱情故事——竹马竹马、两小无猜,让不知情的人们羡慕不已,并大磕特磕了一把。
但事实却不是如此,起码在林砚书和大多数认识他们的人看来不是——
小时候这两人的关系确实是好得不得了,形影不离、亲密无间,谢远岑对林砚书更是关心备至、呵护有加,林砚书也是什么都听谢远岑的,谢远岑不让他干的事,他坚决不干,不管别人怎么劝,两个人坐在一起时,气氛都是黏黏糊糊的,那时身边朋友就有猜测这两人是不是背着他们在谈恋爱的。
不过这种关系却只持续到大学。
林砚书从小学习画画,他也喜欢画画,所以大学理所应当就选择了美院,继续深造绘画。而谢远岑学的却是金融,因此两人上了不同的大学,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如胶似漆”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就越来越疏远了,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形同陌生人了。
所以关于谢家和周家的联姻,大家基本都觉得这是一场无关感情、只有利益的商业联姻。
这种婚姻对于他们这种层面的人来说是很常见的,大多都是在媒体面前做做样子,装装恩爱夫妻,私下一般都是各玩各的,互不打扰,只要不闹到离婚的地步,两方的家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作看不到。
而李想知道的却是另一个样子——谢远岑可是暗恋了林砚书十三年,从高中开始。
所以他想谢远岑想要的应该不是一场无关感情、各玩各的、互不打扰的婚姻吧——就单只算他所知道的谢远岑为了促成这场联姻而出的力,他就不相信谢远岑只是为了利益,毕竟能和谢家相配的也不只周家,别家可愿意得很,何况以两家的实力来说,并不需要联姻来锦上添花。
李想那边脑子里天马行空,谢远岑这边也没闲着,他看着楼下舞池笑容灿烂的人,思绪慢慢回到半个月前婚礼结束的那天晚上——那天林砚书礼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就匆匆赶去了机场,飞往德国。
而谢远岑,这个林砚书名义上的爱人,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二天才收到林砚书道歉和解释的微信,之后微信上的消息也回复的很慢,一会儿在一会儿消失,就好像不想和他说话一样,慢慢的他就不敢再发了,他怕哪天林砚书就发来后悔结婚的消息。
但在这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谢周两家联姻,谢远岑承认自己做了很多的推波助澜,那个时候他刚知道林砚书单身、并且在国外也交过男朋友时,他就起了心思,一边以修复年少时的感情,三天两头约林砚书到处玩,一边在两人感情逐渐暧昧时,让父亲误以为他们在一起了,他父亲是个合格的商人,不出他所料,父亲马上就向周家提出联姻了。
但说到底,这场联姻要是林砚书不点头,谢远岑就是再怎么算计、谋划也不会成功,所以他一直都以为,林砚书能答应联姻,多少是有些喜欢自己的,但现在看来,是他高看自己在林砚书心里的地位了。
舞池里,不知旁边人说了什么,林砚书笑着摇摇头,然后低下头凑到女人耳朵旁说了句话,女人白了他一眼,林砚书哈哈大笑,女人害羞地拍了他一下。
眼前暧昧旖旎的一幕,谢远岑只觉得扎眼得很,心也跟着一阵一阵抽疼,于是慌忙狼狈地收回目光。
“关你什么事?”谢远岑语气不善地对他说。
“好奇啊!”李想看了眼谢远岑,然后目光注视着楼下互动的两人,感慨道,“原来林砚书喜欢这种甜甜的女生啊,他喜欢女生吗?那他牺牲有点大啰!”
谢远岑明知道李想是故意的,但心里还是因为他的话而格外烦躁,他端起酒杯,猛地一口喝完,随意撂下酒杯后,蓦地站起身,但因为酒喝太多了,站起来脚步跄踉了一下,差点没站住,还好坐在身边的人扶了他一把。
扶他的是一个长相清俊的男生,看着不大,实际上也不大,还在上大学,家里太穷,只能通过做这个来赚取学费、生活费,至于为什么不做其他工作,谢远岑没问,也不想知道,留下他是因为他长得有几分像林砚书。
刚到酒吧时,经理就带了一群男男女女过来,说是让陪着喝喝酒、聊聊天,谢远岑不常来酒吧,他来也从不点人,这次也一样,只静静等他们选人。
谢远岑一直低着头,看都没看那些人,他注意到他,还是李想在旁边嘀咕了一句,“吓我一跳,还以为那是林砚书了,原来只是长得像啊。”
听到林砚书三个字,谢远岑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酒吧灯光昏暗,五颜六色的灯光照的人有些模糊,乍一眼看过去,谢远岑心漏了半拍,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将人留了下来。
那人坐下来后,对他腼腆一笑,他又觉得不像了,林砚书永远不会这样笑,林砚书的笑是能让人心里暖暖的;脸也不像,林砚书的脸更精致、更好看;给人的感觉也不像,林砚书永远都是懒懒散散,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身高也不像,林砚书更高一些,鼻子刚好到他的嘴唇,自己只要微微低下头就可以亲到他的嘴唇……
“谢总,您没事吧?”男生也站了起来,扶着他的手臂关心道。
谢远岑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搀扶,抬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礼貌而疏离地道谢:“谢谢,我没事。”
“他这是受刺激了,现在心应该都碎成渣了吧,”李想一脸贱兮兮地笑着说。
谢远岑斜瞟了他一眼,几次张嘴,都没能出声,抿了抿嘴唇,直接抬脚离开了。
“您去哪儿?需要我陪您吗?”男生追了两步,急忙问道。
“谢谢,不用,”谢远岑头都没回,摆手拒绝了。
于是男生停下了追上去的脚步。
“没事,不用管他,坐下吧,”李想站起来,拉着他坐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男生冲他笑笑,转身时他又看向了他们口中的林砚书,像吗?晃眼看过去,侧脸好像是有一点像,只是那个叫林砚书的男人却是比他漂亮、精致、自然得多,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世说新语·容止》里说,“海西时,诸公每朝,朝堂有暗;唯令稽王来,轩轩如朝霞举,”身边有女生这样形容过自己,他有些洋洋得意地说与那人听,那人当时什么反应来着,哦,对,笑了一下,他那时还天真的以为是认同了,原来是嘲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