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金丝雀有被害妄想[西幻]》不系之舟024

5、Chapter 5 亲王

　　“说吧，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赫默斯恢复正常语气。
　　“我想求一个保命符。”
　　“保命符？具体是指？”
　　“大家都说伴君如伴虎，您现在是答应得很好，让我随便说话，干什么都行。可万一有一天您……您不承认了，说不定就会揪住一点点错处治我的罪。这样我可不敢随心跟您相处的，所以要一个保命符。”

　　赫默斯警铃大作——这是找他要免死金牌啊！呵，心里有鬼？
　　他一扫之前的轻视，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年纪比他还小一岁半的女孩儿。她正睁着一双圆溜溜又灵动的棕色小鹿眼看着自己，等待答复。
　　啊，她怎么这么可爱这么讨喜。
　　不对，他想的不是这个。

　　难怪跟她交流总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赫默斯努力回忆之前的细节。
　　你刚觉得她好糊弄就给你无厘头一下子，无形间仿佛化解了什么，又说不清。现在可好，形势是自己求着人家，人家本来就不愿意，自己还承诺了什么要求都可以提，骑虎难下，好嘛~~在这儿等你呢，直接来个大的！
　　弑血军可以啊，原以为送来个傻子，看来也不是吃白饭的。

　　赫默斯努力挤出可亲的笑模样，状似无意调侃道：“这个…你要是在王宫里真干了杀人放火的勾当，我也得秉公办理不是。”
　　乔迪仿佛又吓一跳，紧张摆手说：“不会不会，不可能，您知道的，这里我谁也打不过。我就是怕自己说话办事不过脑，朝夕相处会触怒陛下，所以才要您保证别跟我生气……我们在保命符上加个限定范围，就限定在交流沟通、生活琐事这些方面，这样可以吗？”
　　赫默斯思考了片刻。
　　“可以。”
　　反正真要界定范围，判定权在自己手里，只要明面上有可操作空间，他就稳赢。再说了，他也不可能真因为日常琐事就要人命，把他当什么了。

　　赫默斯抽出一摞纸准备写字，乔迪在旁补充：“不用太正式，只要是您亲笔写的就行，相信您会遵守。”
　　赫默斯无奈地勾起嘴角微微摇头，在纸上写下：
　　本人赫默斯·赫利尔特在此保证，绝不会因为日常生活中的一切琐事怪罪于乔迪。

　　到这儿他抬头看向乔迪：“够吗？”
　　乔迪点头：“够了，一句就行，简明扼要。”
　　赫默斯签了大名，标注上日期，塔兰历4339年7月5日，又戳了个章，递给对面的女孩儿。
　　“够分量吧？”
　　“够了够了，不过陛下您的字一般。”乔迪一边说一边接过，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收进后屁兜口袋。
　　呃！刚承诺她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赫默斯有一种自己被胁迫了的感觉，被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胁迫了。可他毫无办法，甚至心里还有一丝隐隐的……快乐。

　　“那这样你的工作和待遇就确定了，每月28号发薪，10银10铜。由于工作特殊，没有周休日，也就是说，咳咳，你周末也要和我做朋友。每个月有三天假可以回家，自己安排。如有特殊情况可向我申请，我酌情批复。合同之后会签，有异议吗？”
　　“没有。”
　　“好。接下来再提几点要求……”
　　“有异议，陛下！咱们已经敲定了，您突然又来提要求，是不是有点耍赖？您要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反悔，明天还是要走的。”
　　“你好歹先听听是什么要求好不好，也不是多难的事……”赫默斯哭笑不得。
　　“好吧，那我姑且听听。”
　　“谢谢您的配合。”赫默斯也故意损了乔迪一下。

　　“第一，你跟我说什么都行，按最自然的状态来。唯独一点，不要说谎，不要骗我，可以做到吗？”
　　乔迪琢磨了一会儿，自己平时也不爱说谎，更没什么好骗陛下的，于是欣然答应：“可以。”
　　“第二，讲话时别用敬语，太疏远。”
　　“好的陛下，听你的！”
　　“第三，陛下也别叫了，叫我的小名赫蒙吧，亲切。”
　　“……这条不太行，陛下。这会儿实在叫不出来，我们还不太熟，等之后熟悉起来就能改口了。现在我叫陛下特别顺，陛下陛下陛下，你看，是吧。你就先当这是你的小名吧，没啥区别。”
　　“啊哈哈……行行行，你说了算。”赫默斯一边扶额苦笑一边轻捶了几下桌子。
　　原本想用她引蛇出洞，结果给自己找了个小姑奶奶，命苦哦！

　　“嘿嘿……”乔迪也笑了起来，两人之间的气氛无比松弛融洽，仿佛内心从来没有过任何暗涌。
　　“陛下你真是太帅了，盯着你都没办法把眼睛挪开，我好幸运啊！你出镜戴面具是怕帅到全国人民吗，太帅影响威严？”
　　“呀！别别……哈哈……”在这样的气氛下，原本正在咧嘴笑的赫默斯那雪白如脂的脸上瞬间红了一大片，直到耳根。他甚至没法再说话，只能一脑袋扎进臂弯，稍微避一避尴尬。
　　他觉得乔迪才是天上掉的陷阱，原本还想玩人家，结果人家一直游刃有余，自己反倒成了被捉弄的那个。

　　深呼吸调整了片刻后，赫默斯终于起身说道：“带你去看看房间吧，就在这个套间里，很方便。客厅就是现在这一间，左手这扇门后是我的卧室，右手边那间一直空置着，你来了刚好能住。”
　　他迈开长腿三两步走到门前，打开门按亮灯引乔迪进入。

　　就像这种场景下所有人该有的反应那样，乔迪“哇”的惊叹出声，显得有些敷衍。
　　当然不是房间不好，这可比她在赛诺泽和一群孩子挤的简陋通铺豪华一万倍，就是太粉嫩了，扑面而来的粉嫩。乔迪还没有余暇关注房间的具体陈设，要先适应眼前这一大片嘟嘟粉。

　　身后那位高大英俊的陛下正昂着头得意洋洋地等挨夸：“喜欢吗？女孩子都喜欢粉色。今天下午遇到你后，我立刻回来让人把房间抓紧布置出来了。怎么样，够上心吧！”
　　“陛下，是你不让我说谎的哦。我不喜欢粉色，更喜欢蓝色、绿色或者黄色。”
　　“噢，对不起，是我自以为是了，现在就让人来换。”
　　赫默斯一下垂头丧气起来，转身向外走，准备去按呼叫铃。

　　乔迪赶忙拉住他：“别呀！我也没说粉色不能接受，只不过不是我偏爱的颜色而已。这都布置上了，当然要脏了再换，折腾和浪费才是大罪。
　　“房间超级棒，咱看这巨大的四柱床，看这真皮沙发，看这大衣柜，看这水晶茶几，看这露天观景阳台，哇塞塞！我做梦都不敢想能住在这样的房间里！谢谢陛下对我这么好，大好人，人美心善！”
　　女孩的彩虹屁让赫默斯心情好了些，但嘴角还是微微抽动了下，小声念道：“大好人吗？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我。我不是好人，你会不会失望？好人坐不了这个位置。”
　　“陛下你说什么？”
　　“哦，我是说，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先征求你意见。如果你对城堡里现有的东西不太满意，我陪你一起去买，咱们自己挑，好不好？”
　　“嗯，一起！”
　　乔迪欢快地点头，赫默斯的心也跟着明媚了起来。

　　此时套间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半个轮子先映入眼帘，然后是轮椅，再然后是轮椅上的人。
　　那人看起来和乔迪差不多年纪，丝滑的银色挂耳短发，银边眼镜后的细长眼睛里是碧绿的瞳仁，嘴唇薄而锋利，整个人苍白瘦削。他的双腿盖了一条毛毯，毛毯上是笔记本电脑和一些夹着笔的本子。
　　来人面色不悦，进屋后眼珠都没有动一下，只阴沉地叫了一声“哥”。
　　“啊对，时间到了！”赫默斯拍了下脑门，转向乔迪，“今晚要和卡修议政，要不你先……”
　　“是‘时间到了’吗，您要不要看看几点了呢？”卡修语气不善。
　　赫默斯没接茬，自顾自跟乔迪说：“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卡修。”
　　乔迪一天不落地看了好几年新闻，怎么会不认识卡修。

　　血族严格奉行一妻一夫制，亦不喜过度生育。
　　先王共子女三人，大公主索妮妲·萨卡林，二王子赫默斯·赫利尔特，三王子卡修·赫利尔特，年纪比乔迪还小着几个月。
　　塔兰卡贵族的传统是儿子随母姓，女儿随父姓，大家也并不十分在意姓氏，都是一家人。
　　在塔兰卡，继承人男女不论只看强弱。根据人口普查统计，女性觉醒魔脉的概率更高，力量也相对更强，但数据优势并不算显著，个体来讲是皆有可能。

　　赫默斯的祖母是萨卡林一世，父王是萨卡林二世。乔迪隐约记得小时候一直听说，被作为继承人培养的是大公主索妮妲，未来的萨卡林三世。然而就在约六年前，先王突然宣布让位于二王子赫默斯，因其觉醒了千年难遇的最强“始祖血脉”，是“天命王”，也就是身旁这位迷人的赫利尔特一世陛下。
　　但无论继承人怎么变，卡修似乎都是比较弱的那个，先天不良于行，只能坐轮椅。
　　每次在电视上看到卡修的时候，乔迪总有一丝阴恻恻的感觉，会想到蛇，不自觉缩缩脖子。现在卡修亲王本人就在眼前，乔迪只能硬着头皮躬身行礼，参见殿下。

　　卡修没正眼看乔迪，只抬头望着赫默斯：“哥，可能你今天太兴奋脑子有些混乱，连最最基础的礼仪都忘了。要先把下等人介绍给地位更尊者。”
　　“卡修！”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哦，那恕我愚钝，搞错了尊卑，待我仔细看看哈。面前这位……或许，我应该尊称一声……未来嫂子？塔兰卡即将横空出世的第一位人族王后？毕竟哥你可从来没跟哪个女生这样聊过天。”卡修语气阴阳，上下打量着乔迪，眼神让人极度不适。
　　“你闭嘴。”
　　声音不大，不躁，却带着丝毫不容违抗的气势。嗯，是那位至高无上的陛下，不是刚才满脸通红的温柔小哥哥。

　　全场最尴尬的当然是乔迪。
　　她好想立刻转头进屋嘭一声关上房门，把自己隔绝在这兄弟战争之外。但一声不吭就摔门是不是……很无礼？尤其卡修殿下在场，别让他抓到话柄，以后总来找麻烦。
　　她轻轻扯了扯赫默斯的袖口，赫默斯脸色登时放缓，转身几步提起乔迪的大包袱，帮她拎进屋内，柔声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你先整理一下，柜子里有准备好的家居服。等我结束后如果你还没睡，我们聊聊明天干什么。如果睡了那就明天再说，不着急。”
　　“好的好的，没关系，正事要紧。”
　　乔迪心说你快走吧，反差可别再这么大了，这样下去卡修非撕了她不可。
　　赫默斯回了一个温柔的微笑，退出去帮她关上了房门。

　　当客厅只剩两个人后，赫默斯抬手捏了一个隔音结界。他的瞳色从碧蓝又渐变为浅琥珀，面色也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寂然。
　　“偷听多久了？”赫默斯回到之前的座位坐下，随手整理桌上的文件，眸光微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