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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灵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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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能背着人说人坏话啊,特别是有官职的鬼神,虽然在伍松的逼问下金莲不得已说出阿金是她家的小黄狗后,天空立即下起瓢泼大雨,跟着是雷鸣电闪,吓得金莲是一惊一跳的,还好伍松反应快,二话没说就拉起她一路狂奔,雨势很大,待他们终于跑到了屋檐下,金莲才发现了此刻身在一个萧条的院落,她记得,这里曾是他们的新房。
坐在凉亭里,金莲呆呆张望四周,伍家没有变,当然这里也没有变,只是无人打扫,院子便荒了,记得那日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的样子,或许是透过红盖头的缘故,那日她觉得满眼都是热闹的气氛,待耳边的喧闹渐趋,金莲才回过了神,而眼前只有水晶一般的水珠帘从亭顶落下,身旁的那个人还是伍松,只是人是物非。
“这是哪里啊?”作为新进人员,金莲假意问了一问,或许也想从他口中听到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到底他会如何回答呢?
“想不想进去看看。”伍松一挑眉峰,面上不改的是他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虽然很讨打,可金莲就是怎么也看不够呢,他今日换下了往日的耀眼红装,一身月牙白长衫,并没有多繁复的花纹,但有浅白在他左胸处画出一只欲飞的鸟儿,往日桀骜不驯的长发被高高梳在脑后,一丝不苟。
三思之后,金莲微微点头,他依然没有放开那覆在她腕上的手,金莲轻笑跟随,他们顺着曲折的走廊来到了一间厢房前,这下伍松才松开了手,一把打开大门,一股热气袭来,金莲隐隐闻到香烛的味道,房内一片漆黑,金莲站在门口迟迟不敢往前。
一个火光摇曳,忽的照亮了室内,面对许久的黑暗,待光亮一来,金莲下意识抬袖遮面,良久放下,只见屋子中央一个大大的奠字,字的下方是一个灵牌,上面写着‘亡妻伍金氏之墓’,左右是白色的烛光在风中摇曳,看到这个,金莲想到的居然是阿金说,古代女子太没地位,就连墓碑上都没有自己的全名,这下她便躲在面皮下暗暗地笑了下。
伍松在烛上燃起了三柱香,而后插入香炉中,三拜之后,他才又坐在了灵堂的一旁的凳子上,目光却没有离开过那个牌位。
雨终于停了,只是还有少许的屋檐水淅淅沥沥,但大雨并没有带来预料的凉爽,屋内一样的憋闷,就在伍松焚香跪拜时,金莲早就摸进了屋子,这是什么样的情况,作为鬼魂的她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灵堂,真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悲伤……该高兴的,他还记得在她头七为她上柱香,可人已死,又摆这些个过场做什么,若不是她是冤死,要上来报仇也不会看见。
“这个是新夫人的灵堂吗?”终于,金莲打破沉默,她没想到伍松居然如此有情有义,虽然她在时也会让别的女人把魂勾了去,在吻她的时候会突然看见美人而终止,太迟了,如今他们已阴阳相隔,再说待她报完仇后,便要堕入轮回,喝下忘川水,他们便只是路人。
“嗯……”伍松嗓子有些沙哑,声音好似从喉咙挤出,听得不真切,又好似幽魂的呜咽,灵堂两旁的白绫被风吹起,若不是金莲本身就在此地,此景看起来就像是她回魂了也说不一定,可惜,鬼魂是有,但回魂是假。
“她很调皮,但从不计较。”久久,伍松伸手触碰那漆黑的牌位,眼神专注,却幽幽说起,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金莲闲聊,他平日里的笑言被失神所取代,上扬的薄唇忽然平如直线,竟让人有些伤感,金莲侧脸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痕,心中涌上浓郁的伤痛,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哀嚎打断,只见伍松抱起牌位,悲鸣:“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闻言,金莲忽然动容,她自然不会放过一丝线索,伍松今日的表现就非常的奇怪,再者阿金说他们上级下达的文件并不完全,就算伍松害了她也是有可能的,当时她还笑言表示绝对不可能,难道……难道……
“少爷,你这样又是何苦,人都已经去了……”见伍松失控,金莲假意安慰,当然是静待伍松下文,不过他为什么要在一个新入门的丫鬟面前痛哭流涕,真真十分可疑,他到底是唱的哪出啊。
正当金莲揣测不安,伍松又大叫起来,她无奈只好上前安抚,就当是他带她躲雨的报答,金莲握紧了他的双手,一面又轻拍着安慰,哪知伍松似乎悲痛过头,居然嚎了一声就晕死过去,这下金莲便吓坏了,立即起身掐起他的人中来,忽然一双手紧紧地箍在她的腰间,下一秒伍松的头就靠在了她的怀里,还不停地蹭着,金莲大惊,自知自己上了他的无赖当,赶紧推开他,无奈他却越抱越紧,金莲此时便是又气又好笑。
“少爷,快放开,如今在夫人灵前,你如此做法实在是……”
“啊,金莲是你吗?我的金莲……”伍松并没有因为金莲的劝告而放手,也不知道是真疯还是装疯,一边叫着金莲的名字,一面又死死地抱着金莲,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无奈之下,金莲只好放弃了挣扎,试图劝他放开,“少爷,我是潘金莲,不是少夫人。”
“你怎么知道金莲的名字的?”伍松忽然松手,一双黑不见底的眸子发出锐利地审视,吓得金莲一惊僵住了笑容,不过还好她反应得快,脑中灵光一闪,就用小梅的训话搪塞过去,当然伍松对此番解释深信不疑,对于那个林家大小姐,他也是够头痛的,他不过是答应了让他入府为奴,她倒摆起了主母的气势。
“回去吧。”
“那少爷呢?”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金莲半信半疑地推门离开,一路上也无心身旁的风景,脑海中尽是伍松抱着她痛苦的景象,一下子羞红了脸,也不知道他其中到底有几分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