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云烟》向导十公里

8、相见

　　转眼间，南荣云落已经在落羽山上待了数月，虽不及在家中事事有人照料，但每日跟随阿玉修行也是难得的悠闲自在。这天大雪，南荣云落见阿玉打算去山上，她便问道：“阿玉姐姐，这雪下了一夜，你还要去山上吗？”

　　阿玉推开木门，一缕凉风卷着雪花飞入两人的房中，南荣云落伸手拉紧了身上的披风，阿玉回答说：“每年大雪的时候，山里的雪豹才会下来觅食，平日里它都藏在在最高的峭壁上，根本寻不到，我要趁着大雪去寻一只雪豹养在药池边。”

　　南荣云落问：“为何要养在药池边？”

　　阿玉回忆着说：“在这百兽之中，师叔最喜欢的就是这雪豹，以前师叔本是养了一只，后来那只雪豹就是师叔的灵兽，师父在药池时，它就会从山上下来到药池旁陪着师叔，当年我还年纪尚小，跟那雪豹还一起玩耍过，只是师叔离开十几年了，那雪豹就再也没出来过，师叔说过，雪豹有灵性，它若认定了主人自会不离不弃，所以我也想养一只试试，我每年大雪的时候都会去山上碰碰运气，万一要是捡到一只，我还能效仿师叔那般将它驯化为灵兽。”

　　“阿玉姐姐，你带我一起去山上行吗？我也想养一只雪豹。”南荣云落也被阿玉的话勾起了兴致，她摇晃着阿玉的胳膊撒着娇。

　　阿玉急忙阻止道：“云落，山上很危险，先不说你不了解地形会迷了路，那雪豹本就野性难驯，遇见成年雪豹恐怕你会被它吃了，除了雪豹还有雪狼，雪狼更凶残，而且它身上还有毒，我若遇见了，我一个人还能逃跑，你跟着我一起，我都怕自己护不住你。”

　　南荣云落保证着说：“阿玉姐姐，我不用你护我，我可以自己保护好自己，就算真的有危险，你让我跑，我便飞快的跑，绝不给你拖后腿，你若不带我去，我自己偷偷跟你上去，那才是危险。”

　　阿玉实在拗不过她，也只好答应了她，随后两人告别了羽婵仙姑便上了山。山上暮雪皑皑，分明将一道道沟壑都已经填满，阿玉谨慎的告诉南荣云落：“云落，你看这白茫茫的一片，可不一定都是平坦的大路，不了解地形的人根本找不到道路，走不好还会掉下去，雪狼比雪豹要狡猾，它们喜欢隐藏在这大雪洞旁边，兴许前面就有几只趴在里面，等着有人过去掉进去，就正好美美的吃上一顿呢。”

　　听到阿玉这么说，南荣云落主动拉上了阿玉的手，阿玉回头对着她笑笑，也抓紧了她的手，两人开始往前走，走着走着，南荣云落问：“阿玉姐姐，你小时候就独自上山吗？你不怕吗？”

　　阿玉边走边说：“小时候上山一个人肯定会怕，后来二少主上山来找师叔，他也是一个人，我见他不怕，我也就不怕了，再后来啊，我们便总是结伴而行了。不过，话说回来，以往每年这个节气二少主也会上山来寻雪豹，今日怎么没有在此地看到他呢。”

　　突然，树林深处传来一阵雪豹的吼声，听起来甚是悲壮，阿玉拉着南荣云落快步朝着林子里走去，没走进去多远，阿玉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停下脚步说：“云落，你在这树下等我，听叫声像是雪豹被雪狼围攻了，我一个人进去更灵活一些，你不要走远，就在这等着我。”

　　“好，阿玉姐姐。”南荣云落点头答应着，她看着阿玉消失在森林中，自己则站在树下一动不动，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过了半晌，一只雪狼竟然叼着一只雪豹幼崽从树后面蹿了出来，如同闪电一般窜出，跑的速度极快，南荣云落着实被惊住，她立即冷静下来，死死的盯着那只雪狼，那雪狼口中叼着的雪豹幼崽已经奄奄一息，血顺着雪狼的嘴角往下滴着，雪狼自然也看到了站在树下的南荣云落，它也停了下来，就那样凶狠的看着树下的人，没一会儿功夫，雪狼前脚下的白雪上已经被染红一片。

　　南荣云落知道自己这样站着不动也不是办法，于是她慢慢地摸上了腰间的佩剑，她摸到剑柄后便迅速地抽出剑朝着雪狼刺去，雪狼的反应也是极其迅速的，它猛地一甩身，后腿蹬着积雪就窜到一旁，南荣云落也跟着转身再次出剑刺向它，这次雪狼没有蹦的多远，它仿佛也在试探南荣云落的速度有多快，它每次只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便不再动，几次蹿跳下来，南荣云落发现雪狼嘴里的幼崽似乎被甩得更加瘫软。

　　这次她犹豫着还要不要再继续进攻，雪狼见她停了下来，也站在她对面一动不动，南荣云落见雪狼喘息着，心里想：“对！就趁现在！”她用尽全身力气，以最快的速度用尽全力刺向它，可是令南荣云落意外的是，雪狼竟然还没有动弹，分心之时南荣云落手上的速度也减弱了几分，雪狼看准南荣云落此刻慢了身手，它竟突然一跃而起，扑向南荣云落，嘴里的雪豹幼崽还在紧紧地咬着。

　　这一刹那南荣云落也看清了雪狼嘴里的幼崽，小小的身体被雪狼锋利的牙齿插着，血滴滴答答的甩在雪狼灰白的长毛上。只见雪狼竟将雪豹幼崽对准她手中的剑就扑了上来，如若此时不收回剑，那第一个刺穿的就是雪狼嘴里的幼崽，南荣云落为了不误伤那只雪豹幼崽，就立即将手里的剑收了回来，而这正是雪狼的狡诈之处，它见南荣云落收回剑，也突然松了口，将雪豹幼崽抛向空中。

　　看着遍体鳞伤的雪豹幼崽飞了出去，南荣云落急忙跳起来去接，可是她却疏忽了那头已经调转方向的雪狼，在她跃起身接住雪豹幼崽时，雪狼也呲着牙跳起来，一口咬住了她的脚踝，疼痛瞬间袭上全身，南荣云落一下就跌进了雪中，被她袭击半天的雪狼怎会这么轻易地松开口，雪狼像是报复她一样，叼着南荣云落的脚踝拖着她在雪里横冲直撞，一时间南荣云落狼狈至极，她已经顾不上脚上的疼痛，双手只能死死的护着怀里那只不知是死是活的雪豹幼崽。

　　雪狼的力气极大，南荣云落身上穿的披风不知在何时也被地上的藤蔓扯了下来，身上的雪越滚越多，就连额头都不知道怎的都能磕上雪里的石头，就在南荣云落感觉自己快要被雪狼丢下山崖时，南荣云落却听到身后传来雪狼的惨叫声，脚踝处被死死咬住的牙齿也松开了，她趴在地上慢慢地抬起头，只看到雪狼已经死在了自己身旁，她抱着雪豹幼崽缓慢的坐起上身，试探的开口问道：“阿玉姐姐，是你回来吗？”

　　“当然不是你的阿玉姐姐。”一道清澈的男声传进她的耳朵，南荣云落寻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眼前是一个一袭红衣的翩翩少年，嘴上挂着微笑，那样清澈的面庞，让她一度怀疑走过来的定是与自己从前一样女扮男装的人，否则真正的男子怎能面若桃花，看到他手里拿着斩杀雪狼的匕首朝着自己走来，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南荣云落心想：“怎会有如此娇艳的男子？”

　　在南荣云落抬头看向自己的一瞬间，百里本月的眼睛也被她吸引了过去，这人浑身沾着积雪，与她身下的大雪混为一色，那张沾着雪的脸比起周围白雪的颜色，她脸上的雪甚至都能叫做泥，本来额头那颗红的透亮宝石十分干净耀眼，现在却衬得她那张脸更加狼狈不堪，他心想：“这世间怎会还有比阿玉不拘小节的人？”

　　回过神的百里本月看到白雪上的血滴，他收起匕首蹲下，看了看南荣云落的脚踝问：“疼吗？你能站起来吗？”

　　南荣云落经他提醒才发觉脚踝处已经疼的受不了，她尝试着想去转动，却疼的掉了眼泪，她说：“好疼！”

　　百里本月看着她大颗大颗掉着眼泪，竟不自觉伸手想要给她擦拭，但是刚一碰到南荣云落脸上粘着的泥雪，就嫌弃的收回了手，南荣云落并没有躲开，百里本月先擦了擦自己的手，说：“你先擦擦脸。”

　　“嗯？”南荣云落嗯了一声抬着头看向他。

　　百里本月却早已将刚刚擦手的手帕递了过来，南荣云落一手接过手帕擦着脸颊，一手还在护着怀里的雪豹。

　　这时百里本月竟伸手从她怀中拿走了已经被咬得半死的雪豹幼崽，南荣云落急忙说：“不要拿走它，它还没死呢，你要干什么？”

　　百里本月没有理会她，而是将雪豹幼崽放在了树下的雪堆上，对着森林里吹了一声口哨，然后他重新走回南荣云落的身边说：“它死不了，一会儿母豹就会过来找它的孩子，比起它来，倒是你更需要救治，你看你这一脸一身雪，还被雪狼咬的不轻，说不定剩下的雪狼正寻着味找过来了，我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说完他蹲下，两手伸到南荣云落的身下，将她横着抱了起来。

　　南荣云落第一次被一个男子这样抱着，况且还是个这么漂亮的男子，不免有些慌乱，她紧张地搂紧了百里本月的脖子，眼神却毫不躲闪的盯着百里本月的侧脸。百里本月察觉到南荣云落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他略带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怀里的姑娘，这一眼让南荣云落羞红了脸，她急忙躲闪着偏着头，没想到这样一来自己的脸竟离百里本月的胸膛更近了。

　　“你的脸没擦干净。”百里本月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南荣云落明显感到百里本月抱着自己的双臂僵直一下，她心想：“他刚刚手臂是怎么了？他是要扔掉我吗？难道我就这样被他明晃晃的嫌弃了？”南荣云落觉得自己的脸被烧得火热，刚刚的害羞感全部被席卷而来的尴尬淹没，若不是还被他抱着，她恨不得一头钻进地上的雪堆中。

　　可能是越想越觉得无地自容，南荣云落不自觉得扭了扭腰，百里本月疑惑地低头看着她说：“疼也要再忍一会儿，前边有个山洞，我抱你进去，看看伤口。”听到百里本月的声音带着慵懒和平静，南荣云落那颗刚才还想遁地的心也平静了不少，搂着他脖子的两只手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