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我的娃娃亲》皮皮小王

2、那一首歌

　　"又迟到了！"赵主任的声音在走廊里炸响。冉之秋站在办公室门口，低头看着运动鞋的鞋带。一个月了，他还是不习惯住校生活。每天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总是睡不着。家里的小床虽然简陋，却有着让他安心的味道，还有母亲每天早上准备的热腾腾的早餐。

　　走廊上阳光正好，照在赵主任略显严厉的脸上。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在冉之秋身上停留了片刻。这个从山里来的孩子，眼神里有种让他说不出的熟悉感。或许是那种对未来既期待又害怕的神情，让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报名参加合唱团，还是继续留堂？"赵主任的语气缓和了些，"听说你唱歌不错。"他看着面前这个安静的男生，想起前几天从他们班传来的歌声。那清澈的嗓音，像是山间的清泉，纯净得让人心醉。

　　"我去合唱团吧。"冉之秋抬头。其实他更想选留堂，但最近太想家了，待在学校里总觉得喘不过气。至少在音乐里，他能找到一点家的味道。母亲总说，歌声是最好的解乡愁的良药。

　　音乐教室里人声鼎沸。赵主任一推门，就听见有人在唱《隐形的翅膀》，跑调跑得天花乱坠。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钢琴漆黑的琴身上，反射出温暖的光。

　　"小勇！你能不能行啊！"陈雨萱笑着打断，眼睛里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再让你练下去，合唱团都要解散了。"她的马尾辫随着说话的节奏轻轻晃动，像是在跳一支欢快的舞。

　　"切，你也好不到哪去。"小勇嘿嘿一笑，看见冉之秋进来，"诶，之秋来了？一起啊？"他的脸上总是带着阳光般的笑容，仿佛永远都不会被生活的阴霾打败。

　　"难怪今天喝了蜂蜜水还嗓子疼。"沐涵从钢琴前转过身，冲着两人摇头，"原来是你俩在这里谋杀歌曲。"她的声音像是清晨的露珠，清脆中带着一丝温柔。阳光从她身后透进来，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涵涵，那你说谁唱得好点？"陈雨萱眨眨眼，目光在小勇和冉之秋之间来回打量。

　　"我觉得......"沐涵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手指轻轻点着下巴，"蝉鸣挺好听的。"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像是藏着一个俏皮的小秘密。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小勇夸张地捂住胸口，一副受伤的表情："这就是重点班的杀人方式吗？太残忍了......"他的表情逗得大家笑得更欢了。

　　"沐涵老师，"赵主任咳嗽一声，打断了这欢乐的气氛，"我给你送来个新团员。"她拍了拍冉之秋的肩膀，像是在给他无声的鼓励。

　　沐涵转过身，见是冉之秋，手指在琴键上一顿："老师？"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不是说缺男声吗？冉之秋唱歌不错。"赵主任说完就走了，脚步声在走廊上渐渐远去。阳光依旧温暖地洒在音乐教室里，空气中似乎还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

　　"你…弹的真好！"冉之秋指着琴说，声音里带着几分腼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沐涵弹琴，阳光洒在她的指尖，像是在跳舞的精灵。

　　"啊，随便学的。"沐涵的脸微微发红，"刚才弹错了好多音......"她低头整理琴谱，试图掩饰自己的局促。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快，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轻轻触动。

　　"不会告诉别人的。"冉之秋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县城笑得这么开心，笑容里带着山里少年特有的纯净。

　　"喂，你们有没有闻到茉莉花香？"小勇突然说，鼻子动了动，像是在追寻什么熟悉的气息。窗外的蝉鸣声不知何时小了下来，仿佛也在静静聆听这若有若无的香气。

　　"有吗？"陈雨萱凑过去闻了闻，不小心碰到小勇的肩膀，两个人都僵了一下。阳光正好洒在两人之间那一小块空气里，像是在见证着什么心照不宣的默契。陈雨萱匆忙后退一步，假装整理自己的裙角。

　　沐涵轻轻弹了个音符，打破尴尬："冉之秋，要不要试试唱歌？"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琴键，像是在安抚这架沉默了许久的钢琴。阳光透过她的发丝，在琴键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正要开口，两个高年级学姐推门进来。氛围一下子安静了，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几分。学姐们的目光在沐涵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敌意。

　　"唱吧。"沐涵的语气变得客气，"我们听听。"她的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按了一个和弦，像是在给即将开始的演唱找一个最舒服的调子。

　　冉之秋深吸一口气,开始唱《十年》。这首歌他很熟悉,每次听都会让他想起山里的日子。有些歌就是这样,明明是第一次听,却仿佛已经在记忆里存在了很久。唱到"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时,他看见沐涵的眼睛闪着光,像是被什么触动了心弦。

　　"你..."沐涵欲言又止,手指在琴键上微微颤抖。那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像是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影子,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怎么了？"冉之秋轻声问,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熟悉。"沐涵摇摇头,长发轻轻晃动,"最近太累了,可能在做梦。"她低头继续弹琴,试图掩饰眼底的困惑。那首歌的旋律似乎勾起了什么遥远的回忆,却又模糊得看不真切。

　　"诶，冉之秋。"陈雨萱小声说，目光促狭地看向小勇，"我看小勇还想试试。"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调皮，像是在暗示什么。

　　"对，对。"小勇赶紧接话，生怕错过这个机会，"让我也露一手。"他站到钢琴旁，清了清嗓子，故意做出一副专业歌手的样子。

　　就这样，下午的阳光里，音乐教室回荡着歌声和笑声。有跑调的，有笑闹的，有认真练习的。茉莉花香若有若现，像极了记忆深处某个夏天的味道。这个原本普通的下午，因为这些声音变得格外温暖。

　　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小勇偷偷看着陈雨萱的侧脸，在她转头时又假装专注地看着谱子；陈雨萱假意嫌弃小勇的跑调，嘴角却藏着抹不去的笑意；沐涵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时不时和冉之秋交换一个默契的眼神；冉之秋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沐涵的身影。

　　阳光渐渐西斜，在音乐教室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这一刻，时光仿佛也变得格外温柔，轻轻地包裹着这群年轻人最美好的青春时光。窗外的蝉鸣声依旧，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像是在诉说一个被岁月尘封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才刚刚开始。

　　周五，冉之秋拖着行李回家。一周没回家，他发现母亲好像又瘦了。饭桌上飘着肉末豆角的香味，这是母亲的拿手好菜，也是他从小到大都忘不了的味道。每次回家，母亲总会变着法子给他做些开胃的小菜，仿佛要把一周的想念都融进饭菜里。

　　"最近在学校还习惯吗？"母亲一边盛饭一边问，眼神里满是牵挂。锅里的汤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飘出淡淡的香菜清香。

　　"挺好的，我加入了合唱团。"冉之秋帮母亲收拾着房间。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照亮了房间里飘舞的尘埃。突然，一个旧相册从柜子里掉了出来，里面散落的照片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回忆雨。

　　他弯腰去捡，目光突然被其中一张泛黄的照片吸引：三岁的自己坐在钢琴前，旁边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照片虽然已经泛黄，却依然能看清那个小女孩灿烂的笑容。

　　"妈，这是谁？"他指着照片问，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那个小女孩的笑容，为什么会让他想起沐涵？

　　母亲的动作僵住了。她几乎是冲过来抢过照片，声音发抖："都是些老照片了，别看了。快去写作业吧。"她的手微微颤抖，眼神闪烁，仿佛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冉之秋站在原地，心里莫名其妙地跳得厉害。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却又在瞬间溜走。窗外的蝉鸣声依旧，夏天的风吹起了窗帘，带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

　　周一回学校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问小勇："沐涵以前就会弹钢琴吗？"

　　"那当然啊,"小勇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说,"我们初中就经常能听到她弹琴的声音。不过上了初三就很少弹了。"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若有所思地说,"听说是为了专心学习。那天在音乐教室突然看到她弹琴,还挺意外的。"说着,他转过身冲冉之秋挤眉弄眼,"该不会是为了某个人吧？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开学就收了千纸鹤,现在又能天天在合唱团见到她。"

　　冉之秋愣住了。他想起那张泛黄的照片，想起母亲奇怪的反应，还有那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命运好像在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又像是在给他出一个谜题。那个坐在钢琴前的小女孩，会是沐涵吗？母亲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所有的疑问都像那茉莉花香一样，若有若无，捉摸不透。但他知道，这一切绝非巧合。在这个夏天，在这个充满音乐的下午，一个被尘封的故事正在慢慢展开它的序章。

　　窗外的蝉鸣依旧，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像是在诉说一个等待揭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或许就藏在那张被母亲慌忙收起的泛黄照片里，等待着被时光重新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