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光》木六叶

15、第 15 章

　　中秋节客人不多，阮与一家吃完饭，打算去湖边转转，看花灯，顺便去给江余寒送两口子刚做的月饼。

　　但临近出发，天天就闹着肚子疼，没办法赵海就带着天天去上厕所，可阮与怕江余寒早回去，想着先去，随后赵海再去江水曲街找她。

　　这时候江余寒还没走，他不和夏芹过中秋，做完饭就去店里待着，不过她倒是不担心这孩子吃不好，到节日，他比自己会做好吃的，昨天他做的桃花酥，赵海和天天都抢着吃。

　　夜晚的江水曲街静如水，尤其到了中秋，都去古城那边凑热闹，倒是显得这里荒凉了。

　　阮与边哼着小曲边走，手里的袋子一摇一晃，像极了舞女手里的花灯。

　　只是走着走着，这前面有个极为熟悉的身影，是个女孩子，阮与的脚步变慢，清清楚楚看见那身影是从雨巷出来的。

　　待完全看清人家的脸后，阮与瞪大双眼，嘴里喃喃：

　　“这不是那小姑娘吗......”

　　前几天那个因为下雨在雨巷待了好一会儿的小姑娘，想当时自己还怀疑是不是他女朋友，没想到被那小子一直否决，硬说这样坏了人家的名声。

　　阮与不好打扰人家，在小姑娘向自己走来时，急忙扭头，拿出手机，假装在耍手机。

　　虽然背对着声音，但在两人仅有几米之隔时候还是能听见隐约的......吸鼻子声？

　　这是哭了？

　　阮与急回头，但刚才的人留的只剩背影了。

　　这是两人吵架了？

　　她没身份去劝小姑娘，脚步加快，往雨巷跑去。

　　但还没等着进去，就看见拐角处猛地出来个身影。

　　阮与被吓了一跳，看清人后，捂着胸口说：“你吓死我了。”

　　江余寒眉头紧蹙，手比划着，意思是：“对不起姐，我出去一趟，你能帮我看下店吗？”

　　看来自己这猜的也八九不离十，阮与一脸恨铁不成钢，甩了甩手。

　　她走近店里，看见院里灯火通明，桌上摆满了吃的，还有个小火炉，煮着热茶。

　　旁边的两个凳子上，一个放着毛毯，另一个放着还没做完的木刻画。

　　东西好好放着，也不像是吵架后的样子。
　　不过仔细一想，小江脾气好的不行，也做不出赵海一生气就摔东西的破毛病，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等着小江回来说。

　　......

　　宁城大学。

　　九点的校园，静的连打个喷嚏都能穿得老远。

　　元夕裹紧外套，双手抱臂，站在宿舍门口刷脸。

　　身前的门随后发出嘀的一声，两扇门便缩回去，元夕抬脚进去，脚步轻快，一门之隔的温差让元夕舒服了不少。

　　“这天可真古怪。”刚才还一件外套就热的程度，现在就已经冻得鼻子红。
　　说着又狠狠吸了下鼻子。

　　此刻不远的北门，门口的男人身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驻足了好久，等着不远处的宿舍有一间房的灯亮，才舒了口气。

　　等着回去之后，院子里阮与赵海还有天天已经在等着自己，地上的木屑已经被扫的干干净净，毛毯被叠的整整齐齐，小火炉里的茶换了新的，茶叶舞动在壶中。

　　“回来了？怎么样？哄好了没有？”阮与递上去一杯茶。

　　江余寒打了个谢谢，双手接过。

　　“这是咋回事啊？为啥吵架了？”见江余寒不作应，阮与急脾气说。

　　“哎呀你让小江先缓缓再问。”赵海拉住阮与。

　　“没有吵架。”茶的热气一阵阵扑来。

　　“那为啥啊？我看人女孩还哭了，你不会欺负她了吧？”阮与说。

　　听到这话，江余寒愣了片刻，他抬起头，刚才被茶暖的地方泛了红。随后他另一只手放下杯子，打着手语：

　　“哭了？”

　　“可不是，我看着那鼻子都红了。”虽然没亲眼看到，阮与猜凭那个哭法也得红。

　　江余寒没作声，直径走到凳子上，把叠好的毛毯拿了起来。

　　“哥姐，你们饿了吧？我去给你们拿吃的，刚做的蛋花酥。”

　　“别别别......”阮与紧急拉住他。

　　“我和你哥都吃过饭了。”

　　江余寒点点头，随后又看向天天：“那天天想吃了，我去给他拿。”

　　“哎哎哎，天天手里还拿着糖葫芦呢，他不馋，你别想逃，过来，和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阮与一把拉过他，坐到凳子上。

　　“你老实说实话，你们俩是不是交朋友了？”

　　“对啊，寒，你告诉哥，是不是女朋友了？”赵海好奇心也重，倒是没有阻止阮与。

　　江余寒静静看着，他想起刚才阮与说的哭了，心里一阵酸涩。

　　哭了？

　　半刻过后，他抬起手，打着手势：“没有。”

　　随后他抬起眼，眼中静水泛起波涛，手指似有力无力。

　　“我的情况，你们知道的......”

　　也不再说什么，赵海和阮与已然沉默。

　　“她今年二十，很好的年纪，在宁城大学，不能耽误人家姑娘。”

　　......

　　大约十一点，雨巷的灯才关。

　　江余寒把院子收拾干净，锁了门，独自走在石板路上。

　　深夜的秋天气温很低，石板路表面结了一层冷霜，一脚踩过去，赫然出现鞋底的花纹。

　　他今天穿了一件卫衣和一条黑色的直筒裤，很休闲。
　　本来想着今天送完花灯，这中秋节，自己吃顿饭，也就过去了。
　　早回家，收拾一下屋子，把几个订单的尾巴结了后，烤几个点心，喝着茶看书。

　　可他没想到能遇见她。

　　“对不起，我们不合适。”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

　　他今年26岁，从19岁辍学开始经营这个木刻画店，已经是7年的光影了。

　　脚步逐渐慢下来，脑中还不停浮现着刚才的画面。

　　小姑娘的脸上有失落，随后的表情他也看不清晰了，叹了口气，笑着说：“没关系，那我先走了。”

　　在她起身的那一刻，他想说些什么，结果刚开口就是他那沙哑的嗓音。

　　不过只是片刻，他抬头看，幸好，她没有回头。

　　......

　　石板路上。

　　天空的圆月挂在云彩旁，月光洒在他的脸庞。

　　不久后一阵沙哑的嗓音悠然飘在小巷内，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