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鬼求求你》周清善

5、第五章 给我念诗好不好

　　01
　　冲突是不可避免的。

　　一些观念的碰撞、一些错位的理解都会引发冲突。

　　虽然平日里宋俭喜欢耍嘴皮，但遇到冲突，更习惯冷处理。

　　宋俭在花园的秋千上晃着，远方的高楼亮着几户的灯，风吹着树叶“簌簌”地响。

　　陈知数走了过来：“你在想什么？”

　　宋俭没有看陈知数，只是低着头，荡着秋千。

　　“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就想和你一起。你，还好吗？”

　　宋俭很平静：“我很好。”

　　陈知数走到宋俭面前，半跪下去。

　　“可我不好，我一直在想你，想你会不会想要结束这段关系，害怕我们会从今天就说再见。”

　　太阳未落，晚风很凉，冷意像一条毒蛇，从裤脚爬行至心脏。

　　宋俭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宋俭，你是这个世界最特别的人。”

　　宋俭看到陈知数的鞋脏了。

　　“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小小一个，不怎么说话，集体活动也总是排在最后面，总是很沉默，难以接触的样子。”

　　陈知数抬头看着宋俭，她把头低的狠狠的，看不见表情，但是头发乱乱的。

　　“你很优秀，语文也很厉害，还拿过奖学金。其实我觉得你很酷，一个人，独来独往，很多时候，都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写东西。有次我看到你趴在桌上写东西，我看到了一点点。你写，她的右手拽着日落，要把全部黑夜吃掉。我觉得很有意思。”

　　宋俭的肩膀动了动。

　　“毕业的时候，我想问你，可看你的眼睛，那么平静，又觉得好像没有必要问。”

　　陈知数自嘲地笑笑：“你每次转头，我会在想，你是不是在看我。好像一切是错觉，你……没那个意思。”

　　宋俭听到陈知数的声音变得哽咽。

　　“后来再遇见你的时候，工作不是很顺利，看到你，很高兴，却也……会感到自卑。感觉你过的不错，感觉不应该再去打扰。但是你拽了拽我的袖子，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我在想，是不是，我们也能有这个可能。

　　宋俭抬头去看陈知数，他的眼圈红了，脸上皱巴巴的。

　　陈知数的声音更抖了。

　　“你很漂亮，宋俭。白白净净的，虽然表情总是很严肃很冷漠，但你好好啊，好善良，好温暖。”

　　陈知数哭了。

　　“很多时候，我猜不到，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就这么看着我，然后一句话也不说。然后我问你怎么了，你又开起玩笑，说没什么。我看不懂你的表情，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有次你对着阳台发呆，我问你在看什么？你说，你在看太阳，看生命，看自己。其实我不懂，那只是束太阳光，为什么能看出那么多东西来。”

　　宋俭摸了摸陈知数的头。

　　“但我看你，被落日包起来，看起来那么温暖，又那么遥远，你就这么走进了你的世界。你有时也会说关于你的生活的一些趣事。但更多的时候，你看着一幅画、一根草、一朵云，都会沉默很久。我知道，那是我无法触及的世界。“

　　陈知数笑了：“但其实那个时候，你莫名的漂亮，我又莫名的开始心动。”

　　宋俭双手捧起陈知数的脸，泪水掉落在她的手背。

　　“她在枯黄的田野里奔跑，焦黑的秸秆脆生生地叫，脚板底的杂草会把她一整个吞没。

　　宋俭的声音很轻，也很慢，像在说一个故事，像在讲述自己。

　　“但她的右手拽着日落，要把黑夜全部吃掉。”

　　很温柔的嗓音，让这个黄昏的降温也缓和了不少。

　　宋俭笑起来：“你还记得，我也刚想起。我都快忘了，我还，写过这个。”
　　陈知数也笑起来。

　　“宋俭，以后，给我念诗好不好？”

　　02

　　今天宋俭和陈知数买了很多喜欢的菜。

　　陈知数最近好像很忙，都没怎么着家。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他说要亲自下厨。

　　天还早，太阳并未下山，宋俭磨磨蹭蹭像只乌龟的挪动着。

　　宋俭走路向来慢。

　　宋俭妈妈说，宋俭就像两只脚被拷了铁球，步步抬不起来。宋俭只是觉得既然是散步，又没什么别的事，慢慢走更舒服自在一些。长此以往，宋俭变成为散步的垫后者。

　　知数的脚步也放的很慢，他让宋俭略走在自己的前面。

　　宋俭一直觉得陈知数和自己一样，不怎么说话，不喜欢社交。但陈知数好像并不会因为社交问题，而像自己一样苦恼。

　　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和陈知数在一起，自己其实都不太清楚。因为学生时代的滤镜，还是因为再次相遇的美化，宋俭不知道。

　　“陈知数！”

　　宋俭指着天上的云：“像不像铺满了一大团白色鹅毛绒被絮。”

　　陈知数点头：“嗯，好神奇的想象。宋俭，想吃棉花糖吗？”

　　宋俭开心的笑起来：“想！”

　　人生的路很长，但总有人愿意陪你慢慢走，试着去懂你的奇奇怪怪，来看看你奇妙的世界。

　　03

　　“好紧张，陈知数，和你的朋友吃饭，好尴尬。”

　　宋俭念叨了一路。

　　陈知数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回应着：“没事的，你吃你的，不用管他们，他们会自己跟自己玩的。”

　　宋俭有些担忧：“不理人会不会不好。”

　　陈知数摇头，摸摸宋俭的头，抱了抱宋俭：“不会，不用担心，有我在呢，你想干什么干什么。你要是实在担心，不想去也没事。”

　　宋俭给自己打气：“没有不想去，只是担心自己会表现不好。”

　　陈知数握住宋俭的手，安慰道：“这又不是什么表演，没有表现好不好一说。到时候想走就走，没事，我在呢。”

　　宋俭点头说好。

　　见面寒暄一凡，宋俭待在陈知数身边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陈知数跟朋友聊着，有时会转头问宋俭，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陈知数的朋友也很温柔，有个男孩是个嘻嘻哈哈的气氛组，说话很有趣，宋俭笑得也很开心。

　　还有一对温婉的情侣组，很安静地倾听着，有时也会插上几句。

　　陈知数嘛，会耍帅一样地碰着杯，聊个几句。其实话题也很散，上一句还停在什么花好养活，下一句就到假期去哪个地方玩。宋俭很喜欢他们聊行业里的事情，这是宋俭平日里没有深入接触过的。

　　那对温婉的情侣送了宋俭一盒茶叶，还有一套茶具，说是自家做的小生意，小小见面礼，还希望不要嫌弃。

　　宋俭又喜又慌，说自己没带礼物，不好意思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

　　对面长发女孩温柔的笑笑：“没事的，收下吧。相遇就是有缘，以后还可以经常见面呢。我很喜欢这茶叶，不苦，淡淡的。希望你也喜欢。”

　　宋俭还是收下了礼物，并豪言下次她来组局。

　　嘻嘻哈哈的男孩说他也没带礼物，就献歌一首，聊表心意。

　　轻唱了一小段抒情歌，男孩自我沉迷中，无法自拔，闹着还要再唱一首。

　　周围的人忙着阻止，陈知数转头问宋俭：“吃饱了吗，还需要加些饭吗？”

　　宋俭摇头：“吃饱了。你怎么不提醒我带礼物，空手而来，好尴尬呢。”

　　陈知数笑起来；“他们就这样，没事，喜欢就收着。”

　　宋俭还是不放心：“这很贵重吧。”

　　陈知数揉揉宋俭的脸：“还好，茶叶是他们那特产的。至于茶具，还好。”

　　宋俭知道陈知数又在插科打诨，拿他没办法，只好作罢。

　　吃完饭，告了别，便要各回各家。

　　宋俭揽着陈知数的胳膊闲逛着。

　　是秋末，偶有几声鸟鸣，落叶被风吹得乱飘，路灯拉长她们的影子。夜色正好，高楼亮着各家的灯火，行人慢悠悠地走，旁边有汽车飞过。

　　宋俭歪头，笑嘻嘻地看着陈知数：“陈知数！”

　　陈知数也歪头：“嗯？”

　　“你想和我有个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