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财求诡不求仙》黑白兔狲

39、黑西镇奇遇（四）

　　那猩红色的粘液如同活物一般，迅速覆盖了掌柜的整个头部，其表面不断冒出气泡，似乎在溶解着头部的血肉。掌柜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双手在空中乱抓，却无法触及那层粘液。
　　“快退！”泠秋大喝一声，拉住陈今浣的胳膊迅速后撤，同时拔出腰间的长剑，准备应对即将发生的变化。
　　陈今浣被泠秋猛地一拉，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他稳住身形，目光紧紧盯着那团粘液，心中暗自戒备。
　　好在那团粘液貌似对掌柜的脑袋不怎么感兴趣，它只是在掌柜脸上爬行了一会儿，剥下了他左脸的一块皮，顺着他的八字胡往下溜，到柜台上去了。倒霉的掌柜吓瘫在了椅子上，而那只怪物似乎并不渴求血肉，反倒是对铜板更为上心。
　　这种现象相当反常，据泠秋所知，没有哪种佹怪喜爱金钱大过血肉，除非它被某人控制了。
　　不论它是何种来历，断不可久留于此。趁着这东西专注于桌面上的铜钱，泠秋唤来一柄灵活小巧的短剑，施展御剑术朝那团软泥发起了攻击。眼看锋利的刀刃就要刺进那怪物体内，它的幕后操纵人终于露面了。
　　果不其然，和泠秋猜想的一样，这怪物是人养的。
　　“咪喵，快回来！”
　　听到主人的呼喊，猩红的粘块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它蠕动着发出“喵喵”的叫声，从柜台上弹射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了主人怀里。
　　二人的视线随着怪物的移动而转移，他们见到了一个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人——之前那个被大娘追赶的小乞丐。那团猩红的粘液窝在小乞丐怀里，将肚子里的铜板交给了他，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看起来跟他很是亲昵。
　　而在小乞丐身后，站着那位头戴斗笠脸覆面具的神秘人，他谦卑地低着头，仿佛在等待主人发号施令。
　　“哦——可爱的小猫咪，你被吓到了吗？不怕不怕，摸摸～”小乞丐抱着那团猩红的粘液，轻轻抚摸着它，拉起长长的红丝。粘液也发出满足的咕噜声，似乎很享受小乞丐的抚摸。这一幕让陈今浣和泠秋都感到意外，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邋遢的小乞丐竟然能够控制这种怪物。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控制这怪物来袭击我们？”人不可貌相，泠秋紧握着剑柄问道。
　　可那小乞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理会泠秋的质问，他抬起头，眼里满是怒火：“你们两个，想对我的猫猫做什么？”
　　猫？那东西怎么看都不是猫吧……陈今浣看着小乞丐的反应，想到了自己在山上摘“野果”的经历，上前一步道：“小弟弟，你确定怀里抱着的东西，是猫这种动物吗？”
　　“当然是！不信你瞧，它多可爱！”小乞丐举起怀里的怪物，自豪地展示给陈今浣观赏，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陈今浣凝视着那团粘液，看着看着，他的视线愈发模糊，然后他开始怀疑，那东西真的不是猫吗？
　　理智告诉他，猫不长这样。
　　……
　　……猫是什么样子来着？
　　粘液“喵”了一声，他的心都化了。理智在绝对的可爱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是猫，它就是猫！可爱……想摸。
　　陈今浣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要伸手去触摸那团猩红的粘液。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向前伸去，却被泠秋及时拉住。
　　“小心，莫要再陷进去了。”泠秋的声音将陈今浣从某种迷幻的状态中唤醒，后者摇了摇头，勉强清醒了些。
　　“师兄，我的眼睛好像出问题了……猫，究竟是何种模样？那东西真的不是猫吗？”
　　“不必纠结那些，这只是佹道人的佹术，旁门左道的把戏。”泠秋紧盯着小乞丐，手中的长剑并未放下。从此人的表现和行为来看，他极有可能是个佹道人。
　　小乞丐似乎并不在意二人的谈论，他继续抚摸着怀里的粘液，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哼哼～你们知道吗？我的猫猫可是很乖的，我想要什么，它都会给我找来。”
　　“乖？你看看它做了什么。”陈今浣指向柜台，那里残留着粘液留下的痕迹，还有柜台后，掌柜脸上那块撕去皮肤血流不止的伤口。
　　小乞丐瞥了一眼柜台，不以为意地说：“那只是咪喵饿了，它不过是想要一点吃的而已。你们这些大个子啊，就是太小气了。”
　　他看着掌柜那血呼刺拉的脸，像是想起了什么，把手伸进粘液里摸索起来。不一会儿，小乞丐从中取出了两块皮肤，一块是掌柜的脸皮，另一块是刻有金色铭文的长条形皮肤。
　　等等，刻有铭文的皮肤？！
　　“糟了，神谕！”陈今浣连忙掀起左臂的衣袖，只见他的小臂绯红一片，承载神谕的皮肤被悄悄剥下，只留下裸露的血管和肌肉。
　　那东西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剥下了他的皮，夺走了至关重要的神谕，眼下的形势立刻扭转，陈今浣他们无疑是陷入了被动状态。
　　“嗯，我当然知道这是神谕。悄悄告诉你，我也收到过神谕哦！”小乞丐丢掉那张脸皮，把玩着刻有神谕的皮肤，漫不经心地说。
　　“把它还回来。”泠秋唤出四把飞剑，剑锋直指小乞丐的命门。
　　就在这时，一直按兵不动的黑袍人出手了，此人的身形如同鬼魅般迅捷，人眼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他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挡在了小乞丐的面前。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漆黑如墨的长剑，剑身散发着淡淡的寒光，显然不是凡物。
　　“两位，何必这样剑拔弩张。”黑袍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了面具下的一双眼睛，那双眼中透露出一种诡异的红色光芒，“有道是化干戈为玉帛，咱不想将事情闹大，不如心平气和地洽谈一番，做个交易如何？”
　　交谈间，药铺的门被砰地一声关上，泠秋能感觉到周围被布下了结界，想要从外部求援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他收回了飞剑，冷哼一声道：“说吧，你们开的条件是什么？”
　　陈今浣审时度势，他知道此二人绝非善类，否则泠秋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妥协。那么他也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而是静观其变。
　　“嘻嘻，小爻喜欢聪明人！大个子，你既然知道我们是佹道人，应该也清楚我们想要什么吧？”小乞丐从黑袍人身后探出脑袋，贼笑着说道。
　　“你想要我手里的这块控佹玉，对么？”
　　“聪明，真聪明！”
　　“你可知这块玉佩的主人是谁？”
　　“知道知道，‘白鬼’吴命轻，老熟人了！”
　　泠秋思量了一会，最终决定用玉佩来做交换——吴命轻被李不坠镇压在长明观，想必是整不出什么花样，而他想用玉佩来操控陈今浣的计划也就破灭了。换言之，这块羊脂白玉佩对他们来说已经无用，交出去也无妨。
　　“成交。”
　　乞丐小爻接过玉佩，收起结界交还神谕，带着黑袍人从后门离开了。
　　二人收拾着药铺里的烂摊子，而就在此刻，泠秋却收到了一条无比紧急的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