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和最讨厌的朋友结婚了》南烛照野

27、27 爱情观

　　想不想听故事，季瑞？

　　诸葛康妮躺在那儿，也不吃那些鱼汤和干馒头，就问他要不要听故事。至于生和死，听天由命吧。

　　“好啊，那就听听故事。”

　　“你对于爱情的理解是什么样的？”她冷不丁突然问了一句。

　　季瑞没有摇头，也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陷入了思考。他对于爱情的看法？
　　这个话题对于他来说很沉重。

　　这是个很严肃很需要认真对待的话题，他也跟着诸葛康妮一起躺下，试图和她的视野保持齐平，耐心地听她继续说。

　　“可能高中时期就是我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个时期，价值观的树立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什么样的呢？

　　……

　　“哇哦！历史老师也太好了吧！这次竟然还有奖励？！”
　　堆满试卷的教室里，气氛一下子从压抑沉闷变得沸腾起来，明明只是几块小饼干和巧克力糖，此刻拿在手里就跟珍宝似的。

　　“这次考得不错，所以给你们发点奖励。”
　　历史海峰老师嘿嘿地笑着，看着同学们拿到奖励后高兴的样子，自己也很是高兴。

　　气氛正融洽的时候，班级里仿佛有道彩虹照耀了进来。

　　诸葛康妮重新将试卷翻开，竟然她也能考到高分，真是很意外，就连接下来历史老师布置的四十几页的练习题写来也不觉得烦神，甚至很有动力。
　　嘴里喊着巧克力糖豆，眼睛在试卷上瞟，没几眼，几道题的答案就出来了。

　　“BDACA......”

　　班级氛围十分融洽，偶尔只能听到同学们拨弄糖纸的声音，彩虹之间却凭空多出一道惊雷。

　　一个男孩突然故意笑着轻轻拍桌子抱怨。

　　“不是啊老师，凭什么啊！凭啥我们班就是饼干巧克力，人家中澳班都有菠萝蜜！”

　　张海峰拿着课本在这个好事的男生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让他安心坐下来好好写作业自习。

　　“什么凭什么，好好学习。”

　　历史老师张海峰的笑容完全藏不住，索性笑出来，他早就知道高三六班的这群小崽子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吃醋”。

　　他首先这样说，
　　“人家中澳班有菠萝蜜，是因为人家班考得比火箭班还好，那我不得开两个菠萝蜜好好庆祝一下？”

　　吁~

　　高三六班的同学在班里一阵喝倒彩，觉得老师不公平，但也认下了咱们班考得没中澳班好这个事实。

　　历史老师张海峰见班级里几个好事的小崽子安分了之后。

　　环绕扫视了下班级。

　　为了不让高三六班的同学“失望”，认为老师“偏心”，于是换了一种温和又俏皮的说法。

　　“嗨呀，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这个菠萝蜜也不是我专门给中澳班买的。”

　　那是怎么回事？

　　同学们纷纷抬起头。

　　历史老师张海峰挠挠头：“因为我老婆喜欢吃菠萝蜜，所以我家里经常在网上买一些菠萝蜜回来。”

　　“这一次其实我是一不小心......买多了。”

　　这样的借口实在是可爱，再配上说完这话后脸颊上带一点点羞涩的模样。
　　私底下同学们把这话传来传去，和朋友聊天也说，和家里人吃饭也说。

　　明明是一件很小很小的小家庭甜蜜故事。

　　在学生时代看来，却是一件很能深刻地体会地到，这位历史男老师，是一个怎样爱老婆的男人。

　　爱一个人的时候，爱意就是会凝在日常小事之中。

　　可能，爱就是一句“我老婆喜欢吃菠萝蜜”。

　　一日两人，三餐四季。

　　点点滴滴。

　　季瑞躺在诸葛康妮的身边，在这个漆黑的屋子里，笑得很开朗。
　　这时候已经忘记自己被绑架了。

　　“哪儿啊？我看，是海峰哥骗你们的，这种生鲜水果，哪里会有人买多？还是一买，就多买了那么多？”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诸葛康妮用脚踹了踹身边人。

　　“没啥。”季瑞看上去很欠揍，“就想让你知道，当时的中澳班，有多受老师们的喜欢。”

　　“不止是张海峰老师，其几乎是所有的科任老师都会更喜欢我们班。没办法，我们学习太好了。”

　　诸葛康妮凑过来，幽幽道：“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来找我？”

　　“学习这么好，怎么不来帮帮我？”

　　对面沉默了一阵。

　　又反驳她。

　　“当然找过你啊，可是每次找你的时候，你都不在。还有一次你们班上语文课，我在窗台外边跟你打招呼，你很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完全没理我。”

　　“有吗？”
　　诸葛康妮狐疑地回忆。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当初在语文老师的那堂课上的故事。

　　“我们语文老师陈军也很爱老婆。”

　　季瑞问，怎么看出来的。

　　那个时候，诸葛康妮的班级里，同学们最大的乐趣，就是语文老师偷偷背着学校领导给班级里的同学们放电影。

　　有时候甚至会放一些比较时尚时髦的商业电影，也会放一些叫人潸然泪下的爱情片。

　　陈军老师那时候就说：“在这里多说一句，我觉得以后我们班同学找对象都不能找那种看到这么感人的镜头都不为所动的，还嘻嘻哈哈的，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好。”

　　康妮记得，那时候讲台下面的同学们继续嘻嘻哈哈的。

　　甚至觉得语文老师这样讲话实在是搞笑，很幽默滑稽。

　　“有一天，我跟我老婆在电影院看了这个电影，最后她就哭了，我好喜欢~”

　　同学们的“咦”声拖得老长。

　　大概是都觉得肉麻，康妮那个时候听了也是浑身鸡皮疙瘩满地撒。

　　其实爱一个人就要悦纳她的所有情绪。

　　喜怒哀乐皆是。

　　尤其是哀。

　　后来康妮长大了，又过了很多年后，才看到过有这样一种说法。

　　最性感的一件事，莫过于在爱的人面前放下一切防备。
　　在心爱的人面前哭。

　　赤裸不是脱光衣服。

　　而是放下防备，在那个人面前彻底袒露自己的一切。

　　这些话就像聂鲁达对于爱情的名言。

　　听到这一个故事的时候，康妮和季瑞很有默契地对视上。

　　“还有一个故事啊。”
　　康妮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他坐在康妮的身边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

　　“高中的时候家长总爱给我补课，那时候认识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理老师。”
　　康妮说，“除了认真上课，认真对待学生之外，他还是一个认真对待自己妻子的人。”

　　那一天，老师上小课的时候，笑得很开心。

　　诸葛康妮并不清楚老师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就是在课堂结束前最后5分钟里，明白了，原来是老师下班之后要去打麻将。

　　打麻将又有什么开心的呢？

　　“今天有两班课，打算上完之后就偷偷溜出去打麻将，晚上不回来了哈哈，也就今天能出去打麻将，我老婆管的好严！”
　　褚老师这样说。

　　老婆不在家没法管他的时候，他才能放纵自我，去打一轮麻将。

　　季瑞听了觉得有趣，问她：“那这个小故事，你觉得带给了你什么样的价值观呢？”

　　“爱一个人就要听一个人的话。”

　　“错的也要听吗？”
　　季瑞直勾勾地盯过来，他仿佛天生就知道要怎么跟她作对。

　　“妻管严就是很好啊！”

　　“那我以后可不当妻管严。”
　　季瑞自顾自地说，仍在反驳她。

　　诸葛康妮翻了一个超级大的白眼，觉得旁边男的就是个泼皮无赖。

　　“给你点好颜色，你就开染坊了。”

　　“对啊，怎么着？”

　　“别说妻管严了，以你这尿性，你以后找不找得着老婆都说不一定。”
　　她呛他。

　　季瑞倒是心态稳得很，说的话更地狱。

　　“我们俩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要不？就一起等死呗？”

　　这话音刚落。

　　外边就来了几个蒙着脸的本地人将他们俩的手扣在背后，押着他们上了一辆不知名的车。

　　车上全是人。

　　有本土人，也有游客。

　　甚至有一个是刚刚逃跑被抓回来电晕了的男人。

　　此刻正虚弱着躺在货车里边儿痛苦不堪地喘息。

　　他大口大口的吐着气。

　　蒸汽凝结在货车的车厢内，康妮在充满水蒸气的车厢地面上画下了几个字儿。

　　一个“逃出去”。

　　一个“过难关”。

　　最后变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过”字。

　　过。

　　叽叽喳喳的一群高中生来到校园文化展览上，吵着闹着在那里讨论该写下什么样的字儿为自己的高中生活留作纪念。

　　大部分的学生写的都是与高考相关的内容。

　　例如“逢考必过”、“一举高中”、“考上理想的大学”、“考神附体”之类的话。

　　在某些不起眼的角落里，也有人写了一些尘封心底的暗恋。

　　——“和最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

　　——“暗恋的人和我考同一所大学”

　　——“毕业后一起去旅行”

　　——“让她看见我”

　　最后一句话。

　　过了很多年之后也没有实现。

　　康妮那时候站在这句话的便签下停驻了很久。

　　「让她看见我。」

　　她很想知道，这会是怎样的一个男孩儿。
　　同时她也觉得自己很不幸运。
　　因为在自己的人生当中，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男孩儿的出现。

　　她的世界很苍白。

　　所以她羡慕。

　　那天也同样是18级毕业生的高中成人礼。

　　陵城三中是一所公办学校，对于这方面虽然重视，但从不铺张浪费。

　　成人礼邀请了一个专家在主席台上大讲鸡汤，除此之外，还在大田径场的位置安了一个巨大的PVC材质的成人礼拱门。

　　远远看过去像一个纸糊的城堡。

　　那是康妮和季瑞为数不多的、那么近的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