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不老魔女捡小孩(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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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其实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但由于母亲经常有意无意地忘记他，所以他对饥饿感还算适应良好。
可是听怜奈这么一说，他居然重新感觉到了饥饿的不适。
所以在确定怜奈真的离开了后，埃里克去看了一眼她的食物柜，然后就发现那里根本没有能当饭吃的东西。
全部都是各类甜品啊……不过也好，这些东西糖分都很高，适合快速补充能量。埃里克默默地评估着眼前的一切。
于是，他小心地拿起一块糕点，试探着咬了一小口，香甜的气息一瞬间充盈了他的感观。
除了一开始短暂的不适应，埃里克还是迅速又安静地吃完了手中的东西。其实还是太腻了，如果是一个普通的被爱的孩子，或许会喜欢吃吧。
补充完能量，埃里克的状态恢复到了最好。于是他趁着机会又探查了一遍魔女的住宅，找了好几个可供他藏匿物品或自身的位置。
剩下的时间，埃里克决定用来唱歌，唱到怜奈回来为止。可出乎意料的，怜奈一直没有回来，而他再唱下去就要伤着喉咙了。
她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吗？还是说魔女就是这样没有时间观念的？
或许怜奈的晚归也有他的原因。埃里克回想起早上醒来时的情景，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知道是自己主动抱到怜奈的腰上的。
果然是他做错了事吧，没人会喜欢一个怪胎的擅自靠近。埃里克对自己有充分的认识，绝不会因为怜奈的好态度就一夜之间忘了自己的模样。
但就算发生了这种事，也不该……
埃里克让自己不再去想，却一转头看见了怜奈留在椅背上的衣袍。那是她昨天穿的那一身，因为被他划破就换下来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埃里克小步挪了过去，抱起了那件衣袍。然后就像在和自己作心理斗争似的，他慢慢将脸凑近又在半途中停下。
此过程重复了两三次后，他终于将整个脸部埋进了那堆布料里。
要说袍子里还有余温那肯定是骗人的，但还有残留的气息却是一定的。
馨香很快充盈了整个胸腔，直到快要喘不过气来埃里克才堪堪抬头，但下一秒就因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而惊诧不已。
埃里克后退了几步，并在慌乱之下把衣袍用力地甩到了面前的地板上，仿佛那是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
弃置在地的东西总会显得有几分可怜，好在这件衣服才可怜了半分钟就被重新捡了起来。埃里克又有了一种不安感，只迅速查看着上面是否添了什么脏污。
可能是魔女的衣服都施了什么魔法吧，直到现在它还是纤尘不染，于是昨天被他划破的衣袖就愈发明显了。埃里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
怜奈她是意识到了吗？她留下的这个小怪胎内里也是个不知悔改的坏东西。
愣神间，他抱着魔女的袍子在原地站了很久。
……
消失已久的怜奈本人目前还在集市里，其中原因还真与小埃里克有关。
在凭着印象采购了一些应该用得到的东西后，怜奈本想直接回去的，却无意中听到了路边有人在闲聊着孩子的事情。
这下怜奈的脚步就立刻顿住了，她正为了家里那孩子疑惑不已呢。既然埃里克是个人类小孩，那听听人类的谈话总归不会出错吧。
魔女隐匿了身形，以至于闲聊的人中没有一人注意到周围多了一个呼吸。
她听得很安静，也很认真，以至于完全忘记了时间，要不是其中一人忽然说自己得回家准备饭食，怜奈就还能接着听下去。
“唉，又要到吃饭的时间了吗？上午不是才吃过吗？”
“是啊，真让人发愁，据说有的人还一天吃三顿，我们两顿就很麻烦了。”
这对话每进行一句，怜奈就感觉自己额头上似乎有冷汗流过，但伸手一擦又什么都没有。
这是她第一次直观地意识到人类的不易，不像以前对他们的看法也就停留在一知半解……既然如此，那她家里的小埃里克还好吗？他会不会饿坏了？
……
怜奈几乎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魔法扫帚从云层上划过，只留下了一道残影又快速消散。
两分钟后，怜奈喘着粗气推开了自家的大门。此时屋内安静地过分了，一时间魔女的脑内闪过了好几幕那孩子饿晕在地的场景。
不过事实倒是大相径庭，小埃里克没有晕倒，他是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抱着怜奈换下的外袍，手里还攥着一根穿了线的缝衣针，天知道他怎么从衣柜角落里翻出那包针线的。
埃里克感觉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将他托举了起来，就跟睡在云端似的，明明脚不着地却没有失重的错乱感。
接着，有外力想抽走他手中的东西，于是他本能地想要抵抗，但那股力量轻缓却又步步紧跟，最终迫使他松了手。
不安瞬间涌入，驱使他向那股力量离去的方向用力一抓，意外地握住了温热柔软的一根……似乎是手指。
那是谁的手指？埃里克猛地睁眼。
“你醒啦，要吃点东西吗？”怜奈将脸凑近他，眼中的内疚一闪而过。
埃里克像受了惊，蹬起腿似乎想从对方的怀里逃脱开。但奇怪的是，他既没有放开怜奈的手指，挣动的幅度也远没有之前的大，好似已经默认了什么。
魔女没在意他的小变化，反而又抱得稳了些。
她现在实在是对小埃里克太满意了，今天刚听了一耳朵这个年纪的孩子多么烦人，回来却发现埃里克给她缝好了衣袖，看针脚就能知道他的用心。
“埃里克……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就是下次不要再自己用针线了，就算要用也得小心些。”
埃里克沉默地接受了魔女的所有夸奖和肢体接触。就算他羞耻极了，感觉自己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好态度，他也再也拒绝不了它们了。
一旦克服过心里的那一关，埃里克也就不再纠结了，他想要怜奈永远这样对待他，不管自己要为此付出什么。
在看着埃里克吃完一餐后，怜奈还想去树林里找找用魔法造床的材料。可这一次她刚说完长袍下摆就传来了拖拽感，只见小埃里克强忍着发热的脸颊开口：
“这一次……带上我吧。怜奈姐姐……”
……
直到走出了家门，怜奈才突然意识到，刚才好像是埃里克第一次对她说话时加了称呼。
唔……还以为他会一直忘记这种礼貌呢。怜奈打量着自己身旁的小孩，若有所思。
她自己是看得坦然，却让对视线敏感的埃里克如芒在背。他皱着眉抬起头，斟酌着措辞询问她这是怎么了。
“……能再叫我一次吗？”眼见埃里克还是没太明白，怜奈又补充道，“就是刚才的那个称呼。”
“怜奈姐姐。怜奈姐姐……怜奈……姐姐……”刚开始埃里克只再叫了一遍，但魔女的表情似乎还不满足，就只能继续下去了。
每喊多一声埃里克的头就低垂一分，这在怜奈看来就是不好意思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被如此要求时的奇异感觉。
气流在心肺附近绕了一圈，又在唇齿之间打转，最终倾吐出来时又变成了代表身边人的音节……
最后埃里克任怜奈怎么看他都不肯开口了，只偏头默默走路。可他还在嘴里含了一小团空气，似是要把她的名字关在口中。
他咀嚼那团空气就好像在品一块糖，但天知道这无色无味的空气到底能让他品出什么来。
后来怜奈一个个指着林中的植被教他认识。埃里克似乎心不在焉，又似乎听得很认真，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到底装了什么。
怜奈倒也不要求他学得多好，只是坚持着自己的讲解，希望对方能留个印象就够了。
……
当天晚上，埃里克睡在用魔法新做出来的床上辗转反侧，躺了一个小时也没有困意。
他大概知道这是为什么。
怜奈她可真是好狠的心，给他了一次能够拥抱着睡觉的机会，却又立刻收回。这样他哪里平静得下来啊。
埃里克决定起身在附近走走，就当是散散心了。
客厅里陈设整齐，一切看起来都和白天没什么区别。可埃里克突然停下了脚步，在一颗水晶球前迈不开腿了。
晚饭前怜奈和他提到过这个东西，她说这是她的朋友送的，能预知未来，但只能使用一次。
不过因为这颗水晶球的表面被贴满了贴纸，根本看不到里面，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要使用它。
可是现在水晶球上的贴纸排布和之前有了微妙的不同，大概是有人将它们撕下又凭着记忆贴了回去。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怜奈起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念头，想要得到来自未来的肯定？
埃里克想法乱乱的，不自觉就潜入了怜奈的房间，站在她的床边屏息凝神。
看着对方放松的睡颜，小埃里克倒是好受了一点。
真是世事无常，他昨天还讨厌极了这个魔女，今天就为她的动向伤透了脑筋。
“到底是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吗？”埃里克又想起那个见到她之前就听说了的传闻，虽然时至今日他已经不是很相信了，但应该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吧。
吃小孩能让她变得更强吗？埃里克怔愣地伸出手，贴近了怜奈的唇，那表面是微凉的。
他又想起了怜奈昨天捏他手时的触感，被吃时应该比那要疼一些，但他很能忍。
埃里克忽又觉得自己可悲——假如怜奈真的像传言所说的那样提出要吃掉他，他大概做不到拒绝她。
那听上去也不是很糟糕。
他收回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心脏跳动得过快了。他大口喘息着，感觉心跳像锤子一样从内而外地敲在耳膜上。一时间，他听不到除此之外的任何声音。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过于强烈的心跳也把怜奈的耳朵敲醒了，“你不舒服吗？还是说认床？”
埃里克想也没想地点点头，全然不顾认床这个原因根本不成立。
怜奈叹了口气，掀起被子的一角：“那你今天先过来吧，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
“还是睡不着？要我唱歌哄你睡吗？”
“你还会唱歌？”
“不要这么不相信啊，我会很多童谣的。”
童谣啊……根本不是他爱好中的任何一类，幼稚死了。
这是埃里克伴着歌声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不老魔女捡小孩(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