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瘠转折》酝知晓

1、第 1 章

　　许无痕单肩背一个纯白书包，一只手握着刚从杏林路的南边买的奶茶，嘴里嚼着东西，低着头单手打字。
　　“嗯，已经到九中……”
　　“了”字还没按上，握着奶茶的手猝不及防被压松了力道，好在奶茶没掉。

　　“什么东西？！”没等他反应，压在他胳膊上的人像碰到鬼似的“弹”到一边。
　　来人转过头，怀里抱着篮球，不远处跑来一个穿着黑t恤的男生，越来越近。
　　许无痕愣了一瞬，转而恢复，“你们在玩接飞盘的游戏？”说完顿了一下，就继续朝着杏林路尽头的办公楼走去了。

　　“怎么回事啊，宋既白？”林今齐拍了拍目瞪口呆的宋既白。
　　“撞到人了。”宋既白依然保持着他的姿势。
　　“那你怎么这副表情？”林今齐疑惑。
　　“他刚、刚，”宋既白总算扭过头，语气抑扬顿挫，“说我们在玩接、飞、盘、的、游戏！”
　　“什么？不就撞到他了吗？”林今齐闻言，噗嗤笑出了声，“他居然说你是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既白的脸色逐渐变红，把球扔到林今齐怀里。
　　林今齐接过球，感觉到球上有一股子劲儿。

　　“诶，你不是说你每天阅人无数，过目不忘吗，那人谁啊？”
　　宋既白又往北边看了一眼，刚刚只瞅他两嘴一碰就说自己是狗了，没细想这人是谁。现在想起来他面目是有点清秀，但是没印象啊。
　　“没见过。”
　　“算了，管他是谁呢，去打球。”林今齐抱着球就要往篮球场跑。

　　六中的作息平常是早七晚九，但今天周日，允许学生多睡一个小时。
　　宋既白和林今齐为了打球特意起了个早，但有点太早了，现在才七点，偌大的校园里除了他们仨估计就只有食堂做饭的工作人员在活动。
　　初秋的清晨，天将亮未亮，中间翻着鱼肚白，片片灰云悬在空中，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将其周围染成渐变的橙红色，空气中还残余着夏季的闷热。

　　……

　　许无痕走到办公楼一楼的前门，铁门紧锁，他有些无措。
　　把最后一口奶茶吸完，许无痕抬手把它抛向垃圾桶里，奶茶杯正中桶口中心。

　　早上五六点许奶奶就把他和他小叔叔叫起来，说今天去新学校别迟到了，不想再被奶奶唠叨的两人干脆赶紧逃出家门。结果一到学校，门口连个动物的影子都没有，门卫大爷还在打瞌睡，小叔叔直接给许无痕撂下又开车回家补觉去了。

　　想起刚刚那两人，可能是还没到点儿。他索性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很困，但是为了避免等会儿有老师过来还不能闭眼。

　　许无痕点开视频软件，马上弹出来几条消息，都是分享的视频，无一例外都是他在四中的同桌周垠发来的。刚点到与周垠的聊天界面，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周垠又发来一条消息，“咦？九中上课还让玩手机啊？”
　　“不知道，我今天来报道，刚到学校，办公楼的门还没开呢。”
　　“？今个星期天啊，我听九中的朋友说他们周日八点到教室。”
　　许无痕发了一串省略号，就退出了页面。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本语文书，挑了一篇古诗词的注释像往常一样小声背。

　　不知过了多久，杏林路的那一头多了几分嘈杂的人声，有人在笑，有人在打闹。
　　“哎呀，昨天熬了个夜，两点才睡，爽了！”一个人高声道。
　　又有人笑道：“那你今天不是猝死就是困死。”

　　有老师骑着电动车夹在人群里，骑向路的这头。
　　紧接着办公楼的门就开了，等老师上楼梯，许无痕也打算进去，他找到昨天交手续另一个老师说的他班主任的办公室，里面应该没人，但还是象征性地敲一下门吧。
　　——噔噔噔
　　“进——”
　　失策了……

　　“老师您好，请问宁老师的座位在里哪呢？”
　　站在办公桌前的是一位女老师，头发束起后齐肩，额头饱满，有一撇刘海。
　　“嗯，我就是，”老师停顿了一下，“哦你就是昨天的转学生许无痕吧，你先过来。”

　　宁老师名宁晓愿，四十岁。
　　他走过去。
　　“来得挺早啊，我前脚刚来你后脚就到了。”
　　许无痕不想说自己都等半个小时了。
　　“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老师。”奶茶就当饭了。
　　“行，你转来六中是你妈妈的主意吧。”

　　许无痕点头。按照许无痕妈妈的说法就是，高二是非常重要的一年。高一放任他在四中“混”了一年，都无所谓了，如今玩也玩够了，总该想想高考的事情。

　　转。
　　许无痕心里闪过一丝期冀，期冀的事情如果自己不行动，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结局。

　　转去六中难度之大，每年的名额最多两个。但是谁承想他父母直接给学校捐了一栋楼，许无痕扶额，有钱是这么用的吗！他只有三个要求，楼明年再建，名字别和他沾边，除了学校领导别人不能知道是他们捐的。
　　协议已经签了，要是中途反悔，他爸能给他皮剥了。

　　“我看了你在四中的成绩单，高一一阶段都是名列前茅的。但六中不比四中，题目的难度，年级学生的竞争力都是不一样的。”

　　四中是普高，高考成绩总是不尽人意，每年出一个985的都会让校领导欢天喜地在校门口拉几米长的横幅，当第一的门槛很低，他每次考试不使力气就能让下面的人仰视，和重高六中相比就是云泥之别。

　　鸣禾市有句话便是“考上了六中相当于一脚踏进了名校的大门”，成绩可见一斑。

　　许无痕中考失利，尽管考不上六中但还可以选择稍次一点的二中，然而最终却上了四中。按理说，许无痕家，四中，六中同在鸣禾市津岭区，四中离家近也是一方面原因。
　　宁老师说的不一样还是把话说软了。

　　“但不管怎样，能排第一说明你的底子是好的，在六中也不差。”也不算吊车尾。
　　许无痕又顺从地点点头。
　　“有这基础，六中的师资和学风都是很优秀的，相信如果你积极向上，努努力，接下来两年的成果一定不会差。”
　　许无痕心里波澜未起，但介于宁老师的善意，他面上认真。
　　“好的老师，我加油。”

　　宁晓愿看着许无痕，欲言又止，她本想说让许无痕行事低调一点，这男孩任谁看都会在心里惊叹一声，想了想还是算了，将来的事将来再看吧。

　　“那行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带你去教室吧。”

　　许无痕跟在宁老师后面，换了个肩膀背书包。走在桃李路上，迎面只要抬头往这边看的学生都被许无痕吸引了目光。

　　“这是哪个帅哥啊，之前有谁见过吗？”
　　“好像是十二班的，看前面的老师。”
　　宁晓愿脸色变了几变。

　　“这是U形楼，这边是高二的教室，对面是高三的，”现在U字的北边，宁老师手指着对面，“然后我们班在二楼，203教室，U字的每边都有三个楼梯，很对称。”
　　两人从西侧第一个楼梯上楼。

　　走廊上学生聚一堆爬在栏杆上吃从校门口带的早饭，有人看到宁晓愿和后面的许无痕，低呼道：“老师来了！”
　　宁晓愿看到这一幕在心里发火，想冲进去给人都揪出来。

　　高二十二班教室里瞬间安静如鸡，许无痕若无其事地跟着宁老师到讲台上，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许无痕，大家掌声欢迎。”
　　底下同学边鼓掌边窃窃私语：“从哪转来的？我去这么帅，跟宋既白不相上下啊。”
　　“我说今天晓愿咋来嫩早呢，我饭还没吃完。”
　　“以后新同学有啥学习和生活上的问题，大家多多帮助啊。”
　　好 ——

　　“许无痕你就在那个空位坐吧，以后每次考完试都会调的。”宁晓愿指了指最后一排中间留的空位。

　　许无痕说了声好，不在乎同学的目光，径直走过去。
　　旁边的林今齐也顺着许无痕挪动着目光，“我去不是一般地帅啊，宋哥。”说话间还撞宋既白的胳膊。
　　宋既白对他的话毫无反应，但也讶异了，“我说咋没见过，原来是转校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