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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东出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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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东出扶光]
“俏如来大哥,咱们真的不用和主人通报一下去向吗?”少年偏着头望向他,眉头皱得紧紧的。
“雁王眼线众多,咱们的一举一动,可能已经在他的全面掌控之中。”俏如来步履匆匆,正自出城而去。
此来云尚客栈,本欲打听剑无极与凤蝶消息,谁知却牵连出了失踪孩童的事情,以俏如来的性情,怎能不亲身探查?只是不知乌衣女所言有几分真假,剑无极两人的去向亦是不明。
东街尽头人烟渐渐稀少。二人即将出城,忽然之间,一阵喝彩声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悠悠千百轮回年,东出烈阳扶光现,乱世天下风云起,一朝生死入无间!”
顺着声音举目看去,只见一位白眉老者,皓首苍颜,正稳稳端坐于茶棚之内说书。其声抑扬顿挫,妙语连珠,引人入胜,不由让人驻足倾听。
“话说千年之前,神州大地灾难频发,吃人巨兽遍地横行,生命宛如蝼蚁,人间一片呜哀。在这生灵涂炭,苍生苦难之际,伟大的太阳之神曜灵自天界降临人间,携百万雄兵,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成为人间不朽神话。可惜好景不长,天界至尊以太阳神私自下凡违背天道为由,令其返归,不得再下人间。临行之际,曜灵以天神之力,封印百万雄兵于太白雪山,且留下神秘信物一枚。悠悠千年,风云变幻,此物早已下落不明,人间却流传新的传说,据说待得天机到来,信物重现,必能唤醒百万雄兵,夺得神州天下!若问这宝物究竟为何?此物名曰,扶光令!”
“说得好!”话音刚落,听众鼓掌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当真有百万雄兵吗?若被坏人得之,岂不是天下大乱?”星回满脸惊叹,认真问道。
俏如来闻言,只是浅笑摇头:“咱们走吧。”
此去向东数十里,一片山河尽好,远方群峦叠嶂,近处风月无边。岁月如梭,人生若梦,不过如此。
“俏如来大哥,前方便是九凤山了。”
日暮渐起,月挂深空,一座巍峨高山,形如巨龙盘踞于大地之上。山间的云雾仿佛是巨龙的气息,缓缓升腾,令人惊叹其神秘和壮美。
“此地景色当真壮丽非凡。”
“我们要直接上山吗?”
俏如来抬眼望了望夜幕:“夜间行事,多有不便,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
两人在山脚寻了一家客店,小店虽地处偏远,倒胜在清幽雅致。
是夜,桌案烛光闪烁不定,飞蛾围着这缕光亮扑来扑去,上下翻飞。月星回坐在桌案边,百无聊赖,左掌撑着下巴,右手拿着一只枯草,竟然逗起了蛾子。
过了半晌,月星回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俏如来大哥,你已经在窗边站了半个时辰了,究竟在想什么呢?”
“星回,你看,今夜的月是否过于圆了呢?”俏如来淡然一笑,回过身来,月色透过窗台,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啊?你不会是在思念家乡了吧?小时候听教书先生说,月是故乡明。大概是人人的故乡都有个月亮,人人都爱自己故乡的月亮吧。”
“是啊,人人都爱自己故乡的月亮,可那些下落不明的孩童,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故乡的月亮。”俏如来一阵黯然,经他沿路打听,确如乌衣女所说,多地孩童均莫名失踪,真真令人痛心揪心。
“不如我去回禀主人,请他带兵攻打九凤山如何?”
“切不可打草惊蛇,我们此次上山,只为打探情报,万勿莽撞行事。”俏如来回坐桌边,望向星回,郑重说道。
“嗯,大哥我听你的。”星回认真点点头。
“另有一事要拜托你,今夜子时,将这件物什在送至九凤山东方十里的某处,具体方位我已写在信中。”说着,他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本已然泛黄的旧书,递到月星回面前。“切记此事万分重要,不容有失,劳烦你了星回。”
“星回明白了!”就着烛光略一查看,但见此书太过古老,封面字迹早已斑驳不堪,可粗略辨出最后一个字为“记”字。
转眼将近子时,星回趁着月光跳窗而去,一纵一跃,行云流水,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俏如来正欲小憩,忽听得寒风乍起,吹得窗台阵阵作响。就在此时,咚咚咚,一阵低沉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是何人敲门?”
一阵静默之后,敲门声又有节奏地响起。
俏如来微微皱眉,起身踱步至门前,抬手拉开了房门。
“公子,救我!”只见一清丽女子,衣着朴素,身材高挑,面上梨花带雨,向俏如来凄声求救。
未等俏如来开口,女子便径自进了房内,低声啜泣道:“公子,救救我!我本是良家女子,只因家中贫困,无奈沿街卖花而生,谁知楼下有一酒鬼见我孤身一人,竟要将我强行带回房间凌辱…我拼死挣扎才逃脱出来,小女子恳请公子发发慈悲,救救我吧!”
“嗯?此人何在?”
“就在楼下,公子出门可看。”
俏如来当下便走向门外。
就在此时,女子忽地变了颜色,嘴角浮起一抹邪笑,掌心一翻瞬间化出一条长鞭,朝着俏如来后背袭击而去!
俏如来面上波澜不惊,旋身躲过,伸臂挡住攻势,手中念珠与女子长鞭纠结缠绕,一时僵持。
“哟,你是如何看穿我的?”女子一改先前神态,收起武器,声音变得百媚千娇。
“你若是真心求救,适才我在询问时为何毫无应答?荒郊野岭,夜半子时,你的花究竟能卖给何人?这个客店虽说不大,但也并非只有我一人居住,为何好巧不巧,偏偏选择了这最角落的房间?你虽换了朴素衣衫,却百密一疏未换鞋子,你这等鞋子又岂是穷苦女子所会穿得?”俏如来掷地有声,从容回应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中原盟主,墨家钜子,洞隐烛微,奴家拜服。”话音未落,女子轻解罗裳,素衣滑落,露出曼妙身姿。香肩微露,步履轻盈,好不风流。
但见她衣衫凌乱,妖娆轻佻,俏如来只得侧目避开。
“公子,寒夜漫漫,孤枕难眠。奴家自幼倾慕君子风范,今夜月色正好,不知可否与公子共度良宵,鸾凤和鸣?”她轻声细语,步步逼近,脸颊绯红,眼带期许,姿态尽显妩媚诱惑。
“姑娘,请自重。”俏如来飘然后退,冷冷开口,“姑娘何不直说来意?”
“来向公子借取一物如何?”女子眼中光影流转,盈盈一笑。
“何物?”
“你的项上人头!”女子瞬间一扫媚态,纤细的手指轻触唇边,发出一声刺耳的哨声,恍若幽灵之音。
哨声未落,破窗声起,烛光摇曳间,两名玄衣劲装杀手霎时立于眼前!
但见来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手中武器一锤一镖,形成鲜明对比,当真为之有趣。
“嘿嘿!护法,我看这小子也不过如此,何必劳您亲自试探?”矮胖杀手咧嘴一笑,手中大锤已然呼啸而出,直逼俏如来面门。
俏如来神色淡然,体内佛门清圣之气骤然升腾,汇聚于掌心。他抬手一挥,硬生生挡下杀手的猛攻。矮胖杀手一击未果,猛然聚力,大锤再次高举,势如泰山压顶,狠狠砸下,意图一举擒敌。
面对如此凌厉攻势,俏如来不敢懈怠,足尖轻点,倏然后退。铁锤瞬时落空,重重击在桌案之上。只听“咔嚓”一声,桌椅瞬间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哈!胖熊,瞧你这点出息!”瘦高杀手斜倚窗边,眼中满是戏谑。
“靠北!瘦猴儿,你就单看热闹是吧!”胖熊手中铁锤连连落空,怒声吼道。
瘦猴儿却不以为意,转头向那女子谄媚一笑:“护法!待我二人将这厮杀了,献给少盟主,您指定能立下大功一件!”随即腾空跃起,身形轻盈如燕,手中回旋飞刃疾射而出,速度快如闪电,气势凌厉逼人。
瘦猴儿胖熊两人合力围攻,局势明显紧张了起来。
圣印莲华!”俏如来神色凝重,佛门圣气凝聚成形,化作一朵璀璨莲华,轰然盛放,硬生生挡下两人的攻势。
瘦猴儿的回旋飞刃长约半尺,三角尖刃寒光闪烁,在空中旋转飞舞,嗖嗖作响,试图扰乱俏如来的视听。然而,莲华圣气护体,飞刃一时难取,一转眼便又回到了瘦猴儿手中。
就在这间隙之际,胖熊一声怒吼,再度猛扑而来。俏如来察觉此人虽力大无穷,但脚步虚浮,破绽百出。他趁其不备,身形一闪,迅速攻其下盘,一记凌厉的横扫腿如重鞭般击出,力道刚猛,逼得胖熊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女子眼见一时难以取胜,手舞长鞭,步伐袅袅,欲要加入战局,忽而眼珠一转,高声言道:“俏如来,难道你没发现,你的同伴迟迟未归吗?”
俏如来闻言收起攻势,脑中迅速闪过各种可能,面上却依旧沉稳。然而,一瞬间的分身,致使他空门大开。女子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鞭如灵蛇般猛然挥舞,直取俏如来的咽喉。
千钧一发时刻,只听俏如来朗声一言:“扶光已出,神兵难现!若杀了我,赤日盟将再无机会夺取天下!”
女子闻言,手中长鞭微微一收,冷哼一声:“你待怎讲?”
“请问姑娘,现为赤日盟哪位护法?”俏如来镇定自若,淡然问道。
“陵光护法,玄凤。”女子眉头一皱,“哼!你莫不是要拖延时间?我可没有太多耐心。”
“若俏如来所料不错,贵盟盟主早已得到扶光令,只是现下苦恼于此物的启动之法吧?太白山脉绵延千里,人迹罕至,百万雄兵的具体方位怕是更难寻得。”
“你是如何知晓……”胖熊脱口而出,话未说完,便被玄凤狠狠瞪了一眼。他顿时噤若寒蝉,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玄凤冷笑一声,双目紧盯俏如来,仿佛已视他为囊中之物。
“我知晓如何启动扶光令,以及天界神兵被封印的具体方位。”俏如来双眉一挑,底气十足。
“我怎知你是否蒙骗于我?不如你将方位说出,待我查验真伪如何?”玄凤目中含笑娇声说道。
“陵光护法说笑了,俏如来如若和盘托出,岂还有命可活?”
“那,可如何是好呢?”玄凤目转凌厉,手持长鞭举步上前,欲要强行逼问。
“俏如来要见贵盟盟主。”
“哈!我盟盟主岂是谁人随便就可以见得?”
“献上俏如来人头,现于赤日盟毫无益处,而今我欲向贵盟寻求合作,待来日成就千秋大业,陵光护法你可是头等功臣。”
“要想见盟主却也不难,吃了这颗迷魂丹,我自可带你上山。”
九凤山,赤日盟,朱明殿。
一阵寒意袭来,俏如来悠悠醒转。他发觉自己躺在一处空旷的大殿里。
破晓时分,东方微露鱼肚白。殿内烛火摇曳,光影稀疏,平添几分神秘阴森之气。高耸的石柱之间,深红色的丝绸帷幕垂落而下。大殿正中,一张巨大的鎏金王座巍然矗立,通体金光流转,璀璨夺目,令人不敢直视。
王座之上,一袭深紫锦袍的青年悠然倚靠。墨发如瀑,衬得他本就清瘦的面容愈发棱角分明。他左手支额,双目微阖,似在假寐。
忽觉殿中气息变化,他缓缓睁眼,眸中带着几分探究与玩味,直直望向醒转的俏如来。
“你就是俏如来?”
“俏如来见过少盟主。”
“呵!你怎知我是少盟主而非盟主?”紫袍人居高临下,神色难辨。
“俏如来不才,自然是陵光护法透露得知。不知可否请教少盟主尊姓大名?”
“吾名梦丹曦。”少盟主略一停顿,随即讥笑言道,“俏如来,你出身中原史家,又贵为尚同会盟主,短短数年先破西剑流再退魔世,声名显赫。如今却要与我赤日盟合作,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既然俏如来能够站在这里与君相谈,说明少盟主心中已有动摇。”俏如来从容转身,目光扫过这宏伟的殿堂,悠然笑道,“敢问此殿何名?”
“此地名曰朱明殿,乃数百工匠耗费无数时日建造而成,不知兄台以为如何?”
“赤日,朱明,丹曦,皆为太阳别称也,想必贵盟一直在追逐烈日的普照,心中的信仰罢。俏如来心中也有一轮烈日,熊熊燃烧,难以平息。多年以来我为中原尽心竭力,为九界和平,辛苦奔走,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天下人愚昧无知,浑浑噩噩,可叹可悲。救一人容易,救天下太难。既然做了天下的史家人,就该把这天下交给史家!”
“说得极好!”梦丹曦听得一番高谈阔论,不由一声赞叹。
“而今俏如来愿与贵盟携手,重启扶光神令。待九界天下尽入囊中,你我共分江山,如何?”俏如来神色从容,言语间却透着几分激昂。
“哈哈哈!”梦丹曦放声大笑,缓步向前,“好一番慷慨陈词!只是不知这字字句句,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他忽地转身,扬声问道:“不知军师以为如何?”
“高某观此人巧舌如簧,狡诈非常。是杀是留,还请少盟主三思。”一道深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自帷幕后悠悠传出。
昏暗中,俏如来只觉面前身影熟悉万分!
“在下高鸿离,初次见面,请兄台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