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驯服一只凶蛮Omega》九离鹑火

24、第 24 章

　　而藏身于树冠上屏气敛息的Omega，正透过系着白色透光丝巾，和跟着他上树的奎诺大眼瞪小眼。他的意识本来在混沌的黑暗里无知无觉地游荡，沉溺于其中，不愿离去，但逐渐地感知到了一股愉悦的令人安心的气息。这一股气息一直紧紧地缠绕着他，对他示好试图把他带出去，还时不时挑逗、捉弄他一下，令他烦躁得很，实在忍不下去就张嘴一口咬下去，但是对方没有恶意，还好声好气地安抚他，主动给他道歉请求原谅，他只好不计前嫌地牵过了对方递过来的触手，一触即松。
　　慢慢地，他开始能听到声音了，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声音算得上悦耳好听。很快，他能感觉到皮肤上的触摸和按压的力道，还有脖子边上痒痒的、毛绒绒的皮肤触感，他开始好奇黑暗的混沌之外是什么。期间，那一股气息一直引诱他出去，好似外面有什么惊喜在等着他。于是，他放下戒备跟着那一股安心的气息一直游，一直游，冲破黑暗的时候他终于睁开了眼。
　　他下意识试图扯开眼睛上覆盖的东西，双手无力，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可下一秒却被强烈的光线刺痛眼睛，流下生理性的泪水，只好艰难地把丝巾重新系回去，隔着丝巾勉强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他缓慢且警惕地环视一圈，这里的环境和房间内的物品没有一个是他熟悉的，对卧室里的一切都非常陌生，除了身旁的那一只小型猫科动物，他对它的气息很熟悉。
　　他用绵软无力的手一点点费劲地掀开被子，低头缓缓检查自己的身体，手脚健全，撩高丝滑柔软的丝绸睡衣，手臂、腹部和腿都没有伤鲜血淋淋的口，也没有凹凸不平的疤痕，接着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也没有伤口，口腔里能感觉到残留着的薄荷清香。若耶再次扫视一圈，房间的陈设尽然有序，整齐洁净，布局整体上充斥着一种非常陌生的严谨秩序感。
　　忍着浑身肌肉的软弱无力，他撑着床勉力起身，掀开半垂落的幔帐，准备下床，然后悄然无声地离开。他的潜意识告诉他，陌生的环境加上虚弱的身体意味着死亡，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赤脚踩在厚重的棕色毛绒地毯上，颤颤巍巍地有些不稳，没发出一点动静。他缓慢地走向有风吹来的地方，偶尔依靠、支撑着旁边桌椅，一面蓄力、一面强行使自己快速适应，朝着卧室里半开的窗户走去。大约四五十米的距离，他已经恢复了大半的身体掌控权，行走间不借助外物，越走越稳当。
　　这里大概是出口，他侧身从窗户打开的口子里稍显笨拙地翻身出去，长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看起来随意又不羁，下衣摆翩飞间白皙精瘦的腰肢时隐时显。风很大，吹得他米白色的睡衣紧贴着他的肢体，簌簌作响，勾勒了他高大俊逸的身形，也吹散了Omega残留的信息素。
　　他十指指尖死死扣着外墙的支撑点，脚尖抵着外墙，往下探踩到墙外装饰性的檐崖上，像只壁虎一样，整个人顺着檐崖干净利落地往下移动，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快到地面的时候，轻盈卸力落地。他敏锐地避开探究的圆形器械的视线，选定了一颗靠近卧室、高大葳蕤的银杉金柏上，脚底下的草丛有些扎人。他轻吸了一口气，赤手裸脚开始攀爬上这颗直溜的大树，所幸树皮很粗糙，不会滑下去。他一寸一寸往上，如猎豹爬树般敏捷利落地爬了上去，隐藏在高高的、郁郁葱葱的树冠荫丛里。
　　他坐在树杈上抱着树干，脑袋晕乎乎，眼前模糊一片，无声喘气，扒拉开被吃进嘴里的几缕碍事的头发，缓缓调整自己的气息。他额头冒了些细汗，几根发丝黏在光洁的额头上，粗糙的树皮不仅磨红了他的掌心，还把他身上的丝绸睡衣蹭得皱皱巴巴的。刚才的运动使他有些头晕，也消耗了他勉强蓄起的所有的力气。
　　他闭眼歇息了一会，没想到这只猫追随着他的气息，也跟到树下，大大的猫爪钩着树干，身形矫健地爬了上来，比他还轻松。奎诺隔了一段距离，漂亮剔透如宝石般的双瞳一直好奇地看着他，时不时困惑地喵一声，好似在发问。他掀开眼皮，见它只是好奇，没有恶意，无力驱赶的Omega便允许了它的靠近，但还是和奎诺保持着一定距离。隔着茂密的树叶，他通过浴室的窗户看到了浴室内的两道人影，看不太清晰。两人很敏觉，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在树上坐着闭目养神。
　　凭借着信息素追踪，亓聆澜很快锁定了Omega所在的这颗大树，他站在树下往上望，视线穿过茂盛浓密的翠绿叶丛和纵横交错的棕褐色枝干，果不其然，看到了奎诺蓬松的大尾巴和Omega米白色的身影。他一时间又惊又喜，十分疑惑，不明白人和猫为什么会都跑到树上来。亓聆澜来不及多想，动作轻缓地往上树爬，尽量不使树木出现一丝轻微颤动，以免惊吓到树上的人。
　　亓聆澜爬到一半的时候，Omega就睁开了双眼，若有所觉地往下看，是一直陪伴他、令他安心的那一股气息的源头，安全可靠，没有危险。Omega就待在原地等着他爬上来。奎诺朝爬上来的亓聆澜喵了一声，好似在邀功又好像在安抚。
　　亓聆澜对上了Omega系着丝巾的眼睛，隔着丝巾他也能辨识出那是一抹翡翠般璀璨的剔透汪洋，带着原始的野性和警惕的审视，轻易就能让人溺毙在其中。他五感超乎常人地灵敏，加之处在下方，能够轻易看到阳光下透光丝巾覆盖下睁开的双眼。真好，他醒来第一个与之对视的人是自己。
　　亓聆澜抬头仰视他被遮盖的锋利眉眼，轻声询问的同时也在释放大量Alpha信息素安抚他，嗓音低沉温柔：“你醒了？是自己爬上来的吗？树上不太安全，我带你下去，好不好？”掌心向上朝他伸出手来。
　　Omega一时间没有反应，只是安静地隔着丝巾与他对望。若耶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清楚地看见了亓聆澜，清晰地看着斑驳树影映在他俊美锋利又带攻击性的脸上，干净利落的黑色碎发乌黑发亮，两人的信息素很快就亲昵地纠缠在一起。声音好听但听不懂，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同类，也很久没有开口与人交谈过，语言能力已经严重退化。不过他读懂了他的气息想要传达的意思：把手放上来，我带你下去。宽大的掌心上有一束明晃晃的阳光照着，掌纹都在发着光。
　　他已经歇了一会，爬下去的力气还是有的，但很少人会放着安逸不要，自寻苦吃。于是，他伸手握住光明，将手放到了将他从无序黑暗的混沌中带出的Alpha手上，紧紧握住，感受掌心下的滚烫炽热，交付了苏醒后的第一份信任，想看看他怎么把自己带下去。从此，他便不再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他有了可以引路的星辰。
　　亓聆澜再爬上一根树枝，把人拥进怀里，依靠着树干调整姿势将人拦腰抱起，挑了个空旷点的地方，正儿八经的使用S级Alpha强悍的体能和开展精神力圈层缓冲，从十米高的树上一跃而下，抱着Omega安然落地，一尘不染。怀里的Omega眼睛发亮，一直盯着他。
　　他俩是没什么事，但树就倒霉了，阻挡了Alpha下落路径的树枝平白无故被精神力圈层搅碎成如面粉一般的细粉末，没有了连结的树枝，散碎的枝条随着重力咵咵往下掉，枝条混着粉末散落一地。整颗银杉金柏树从下往上看，树荫丛里多出了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形大孔，空空荡荡的，联邦里难得一见的高大观赏性树种，现今实在是丑得不成样子。
　　跟着监控里的奎诺走的路线出来的武权，以及刚采购回来的林护工和朱盛正好目睹了这一幕。亓聆澜没理会他们的惊讶，对着武权吩咐道：“奎诺还在树上，武权，你上去把奎诺抱下来。”
　　“好。”武权瞳孔回归正常大小，收回了略带震惊的目光，立即执行命令开始爬树收猫。
　　林护工也从猝然听到噼啪巨响，看到从天而降的两人引起的惊讶、震撼中回过神来，看着Omega乖巧地圈抱着Alpha的脖子，转过头来看他们，眼含泪光：“您终于苏醒过来了！”
　　肌肉绷紧、蓄势待发、正想出手应对危机的朱盛，悄然安下心，卸了劲，默不作声地一样样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生活用品。
　　而亓聆澜怀中的Omega却浑身肌肉绷紧，丝巾下的眼神如狩猎的猛虎紧盯猎物，挨个警惕地扫视了一圈，气息很熟悉，没有恶意，没有危险，听不懂。Omega的肌肉放松下来后，重新把目光移回去，把注意力放到正抱着他的人身上，平和好奇的眼神落在亓聆澜脸上。
　　亓聆澜注意到了这一点，轻笑一声，十分满意。“林，他刚醒，我先带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