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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於于山往事 ...

  •   “起初这三个人,说是做药材生意的,跑遍了大江南北,就是为了到处找药材,他们也没什么固定落脚的地方,就这样在外面翻山越岭,随遇而安。他们出门短则两三年,长则三五年。一路走,一直走到了於于山,看到我们这里有村子就想找村里人给他们带路。起先村里人也是新鲜,我们这里平日比较闭塞,很少有外人来,加上这三个人来了之后帮村里人看病,又带来了不少新鲜玩意儿,大家感激他们都愿意给他们带路。一开始在村里人的帮助下,他们在山里逛了两天,也找到了不少药材,装了好几大包,就送到村外去了。”

      “没过多久他们又都回来了,还多带了一个人,跟他们三个不太一样,不像是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还有几分书生气。他们先是找村里人仔细问了末源树的事情,然后让村里人带他们去末源树附近看了看,确定了那些是末源树。回来的路上,为首的药材贩子——他叫秦大——另外两个人都称他为大哥。秦大说要出一两银子一根的价钱买末末草,村里人听说一两银子一根草都瞪大了眼睛,可是没有人知道知道末末草是什么,觉得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草,一根值二两银子,想必这草是能用来救命的药。”

      老头眼神又悲又愤,韩纯钧心里打鼓,莫非这末末草就是被那帮人都买走了?所以姜老伯才说让我们回去这样的话?

      “据说末末草是毒药也是救命的药。”沈云有点拿不准。

      老头冷笑一声继续往下说:“这哪是什么救命的药,这根本就是要命的药!你们既然是来找末末草的,那应该也已经知道末末草是长在末源树下的,而於于山里大约有十几棵末源树。村里的人听说草是长在末源树下的,就心里打了退堂鼓。二两银子一根虽然是个大价钱呀!可谁又敢不要命呢?况且我们村里素来安逸简单,就是有许多银子也不见得有多大的用处。可也有几个人想去试试,又被家里人给劝回来了。三个药材商把价钱出到了三两银子一根,还是没有人愿意去。药材商就在山里挖了点寻常草药带回去了。”

      “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吧,二两银子买一根末末草,看来他们是要拿这末末草有大用,或者是要去发大财的。”韩纯钧从小在巨阙山庄见过不少剑客为了一把好剑不惜一掷千金。

      “我随师父学医十几年,从未听他提过末末草,也只是自己翻阅《毒典》才知道的,他们三四个人一来就要重金买末末草,肯定不简单呐。老人家,你可还记得他们姓甚名谁?”

      “为首的那个姓秦,好像叫秦招,另外两个一个是他弟弟叫秦双,还有一个叫杜西仲,后来一起来的那个叫……叫……”,姜老头很吃力地想了想还是没有想起来。

      “老人家,想不起来也不打紧。那后来呢,他们走了之后想必是又回来了吧。”金豆子着急知道后续。

      “过了半个月,药材商又回来了,这次他们三个没带那个人,倒是带了两个徒弟,他们先是在村里买了大伙儿的药材,然后跟村里人说,万物相生相克,这末源树虽然有毒,但是他们已经找到解毒的方法了。秦老大拿了一个白色的小瓶,倒出两粒药丸,给两个徒弟服下。第二天一早他们找村里人给他们带路,到了末源树附近,他们让徒弟拿着挖土的小铲子到了末源树那里,村里人一开始还帮着劝来着,说那里不能去,会出人命的。秦大却忙笑着说不要紧的,他们昨天吃了药,今天就不会有事情的。带路的人将信将疑,那两个徒弟就过去了,但是隔得太远了,村里人也没看清楚他们怎么挖的,,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那两个徒弟就回来了。拿着几根黄色的东西问师父这是不是末末草。三个药材商人大喜过望,拿着末末草笑了好一会儿,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扔到徒弟手中。村里人也看傻眼了,居然有人能在末源树下呆一个时辰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沈云等人也在一旁听傻眼了,相互之间看了一眼,大家都不可思议地说不出话。但韩纯钧的心里又升起了新的希望,仿佛看到了一条路,但不知道那小药丸是什么的话这条路就又要堵死了。

      “当天晚上,药材商给村里人一瓶药,说是以后要是有人不小心中了末源树的毒,可以吃这个药解毒。”

      “那这是好事呀!有这种药,能解末源树的毒,那他们就可以挖到末末草你们以后也不用担心中毒了,可……可事情好像又不这么简单。难道……?”金豆子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

      韩纯钧示意她别打岔让老伯快点说完。

      “他们三个就这样日日带着两个徒弟去山里挖末末草,村里人心里也痒痒,有几个胆大的吃了药去末源树附近呆着觉得并无异常,村里人就一阵风似的全吃了药去了山里到末源树下帮他们挖末末草,这帮人也不食言,出价还是二两银子一根末末草。只是末末草极少,有时候挖两三天也不见得能挖到一根。他们每天给村里人送药,凡是去挖末末草的都能拿到药。”

      “那你呢?老人家,你也去挖末末草啦?”

      “我当时也想去,但之前帮贺老六家盖房子的时候,摔断了一条腿,肩膀也不太能动,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出不了门,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因此捡回一条命。你看村里现在还在的就我们几个人了,大柱他爹是个瞎子,不能去,阿松他爹觉得那几个药材商人的话不能信,当初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不让家里人去,可阿松和他二弟半夜把他爹绑在床上,还是去了。老三孝顺,听他爹的话,可是又不敢逆大哥二哥的意思,等大哥二哥出了门,就把他爹解开了,自己没去挖末末草,在家劝了他爹一天,才躲过一劫。”姜老头想起自己的故人,不禁神伤,衣袖早已浸了泪水。

      “不是有解药吗?”韩纯钧迫不及待的问。

      “只怕解药也是毒药。”沐阳若有所思地说。

      “没用的,什么狗屁解药。唉!……最后村里凡是去挖末末草的现在都不在了。连棺材铺的老板都死了,后来的人就都是随便挖个坑草草地就埋了。”

      “怎么会这样,那药材商呢?他们给的解药真的是毒药?”金豆子问。

      “那几个药材商在村里挖了一个多月的末末草,到最后什么都挖不到了,他们就提议这末源树害人不浅不如都砍了。村里有人问,为什么不留着等来年再来挖末末草,他们说这末末草都只长一次,挖完了就不会再长的,村里人以前怕末源树,现在不怕了,还靠着末源树和末末草发财了,但既然药材商说以后都挖不到末末草了,那砍了就砍了吧。村里人还在砍末源树那几个药材商就已经不见踪影了,带了末末草不知去向,之前他们在村里买的药材一件都没有拿。他们走了以后,自然也没有解药了,村里人心想,都没有末源树了还要什么解药,这件事也没放在心上。可是过了不到半个月,村里的人就像感染了瘟疫一样,接二连三的开始乏力,头晕,上吐下泻,和中了末源树的毒一样。就算再拿出解药来吃也没有用,只有几个人发病之后又好了,其他人就这样一个接一个没了。”

      四个人听了之后毛骨悚然。沈云已经猜到估计那所谓的解药根本就是一种□□,让中毒的人感觉不到中毒的症状,但实际上凡是去末源树下的人都已经中毒颇深了。

      韩纯钧突然身子一侧向后倒去,一旁的金豆子连忙扶住他,沈云过来先是看了看他的面色,继而把了脉。

      “急火攻心,先起来到门外走走吧,顺顺气,我去拿针来扎一扎就好了。”

      原来韩纯钧听得脊背发凉,想到末末草都被三个药材商人带走了,现在连末源树都没有了,父亲的病岂非救治无望了?想着家里父亲憔悴的样子,韩纯钧钝感胸口一阵闷痛,一口气喘不上来,整个脑袋也嗡的一阵眩晕,人向后倒去。

      沈云先是从行李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给他服下了。继而针灸了几个穴位,韩纯钧又好转了。

      姜老头在一旁看着,心里却有几分心疼,想着自己的小儿子如果不死,现在也该和韩纯钧一般模样了,想到这里又默默留下两行泪。当他看到沐阳看向自己的时候又连忙把泪擦去了。

      五个人各自坐着,想着那三个药材商的勾当着实心寒。

      金豆子又开始觉得整个村子阴森森的,这里的人都死去仿佛变成了冤魂,药材商本是要救人的买卖怎么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勾当?着实令人惋惜这个曾经安逸宁静的村子,末源树若是都被砍了,那找末末草就没有希望了,就算没有被砍,这村里人烟稀少怕是也找不到能带路的人了,唉……。

      沐阳看向姜老头,只见他白发如丝,眼神空迷。看似平静,恐怕内心早已波涛翻涌,每一个死去的亲人和朋友都像一阵巨浪奔涌袭来在拍打他的心,每一个死去的人都像一把刀子割在他的心上,如今村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等他们老了,死了,村子也就没有了。

      “姜老伯,逝者已矣,多想无益,恶人自会有恶报的。”金豆子安慰老头道。

      “可是报应在哪呢?”姜老头迷茫地问,他的声音刺痛了每个人的心。

      众人语塞,是啊,真的会有报应吗?说不定那几个人靠着末末草发了大财,指不定在哪里潇洒快活呢。

      “家家都是家破人亡,还有几个人,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离去,不少也都失心疯了,有人出去找那三个药材商,一去也再没回来。村里再没有外人来过,你们居然知道能在於于山下找到我们村子。”

      “我们是奔着於于山而来,找了好几个人打听,才找到进村的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你们说来找东西,我便想到是末末草,算你们来对了地方,也是来错了地方。不管你们是善是恶,是救人还是害人,都走吧,别再来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韩纯钧哪肯轻易罢休,问道:“老人家,村里当时帮他们挖末末草二两银子一根,定会想到这是贵重的药材,兴许是起死回生的,那有没有人留下一些,没有卖出去?”

      “自然是有人这么做,开始当村子里的人一个个都不行了的时候,他们有人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开始吃自己当时留下的末末草,可是吃完后一个个更加神志不清,双眼通红,有些力气大的还到处打人。村里其他人看到他们这样,也就把自己留下的末末草尽数也毁了。”

      沈云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知道此次是半分希望也没有了。四个人又沉默了好一会儿,狗追着鸡跑进屋来,在屋里绕了几圈,姜老头把他们赶了出去,收拾了桌上的碗筷。“你们倒也不像坏人,唉,总之,该回去了,如果能碰上那三个人,一定要当心。”

      “老人家,我们这次本来是来找末末草要回去救人性命的,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沐阳说。

      “救人性命?害的我们全村都没了,这么毒的毒药你要找它回去救命?”

      “末末草其实也是剧毒无比,只是……,算了,既然末末草已经没有了,那我们也不便再多打扰了,老人家你自己一定要多保重身体。”韩纯钧已经面色如常了,但他整个人都泄气了一般。

      沈云本想劝韩纯钧休息一下再走的,但知道他挂念家里父亲的病情,执意想快点回去,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就开始着手收拾东西,留下一些银两给姜老头,可他没要,他现在他手里的的银子也不少,只是都是拿命换来的,况且现在村子里有银子也没处花,

      辞别了姜老头,走出门,看见树叶青青,田地荒芜,这里的发生过的一切都太难以让人想象,本来的世外桃源,现在如同炼狱深渊的入口。四个人又翻身上马走了,这里发生过这样的事,但江湖上却没有听到半点传闻,三个药材商自然是不会对外提过自己为非作歹的事,看来那三个药材商的徒弟应该也已经不在人世了,出村的人大概也不在人世了。

      四个人又像来的时候那样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往回赶。夜半三更,大家又回到了巨阙山长。

      夜深人静,除了几个护院,其他人都睡了,来开门的小斯,开了门又倚靠在门上睡着了。韩纯钧和沈云等人一前一后急匆匆地往后院走,快到南院的时候,韩纯钧突然放慢脚步,对沐阳和金豆子说,“沐姑娘金姑娘,这些天着实辛苦你们了,要不你俩先回去歇一会儿吧,我和沈姑娘先去看看我爹。”

      “我们还是和少爷一块儿去看看庄主吧。这些日子,我们心里其实也很担心。”

      “那好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进了南院,里面静悄悄的,比起平日里还要静些,韩纯钧的心好像也静了些,撇去了大半的焦急。走到韩庄主的房门前,里面灯火微弱,韩纯钧心里有点纳闷,平时苏黎都是日夜不离身在这里伺候,晚上就连外房的灯都是不熄的,今日怎么黑灯瞎火的?顾不得多想,韩纯钧先敲门,有人应了一声,等了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苏黎,我爹怎么样了?”韩纯钧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走就迫不及待的发问。

      苏黎开门见是少爷喜出望外,“少爷,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老爷已经大好了。”

      众人都有些诧异但又都很欢喜,金豆子说:“那太好了,这下我们就放心了。”

      沈云问:“是我师父回来了吗?”

      苏黎走出屋外,关上门,怕众人的声音将老爷吵醒了。“薛神医并没有回来,是少爷的朋友来了,治好了老爷。”

      韩纯钧得知父亲无恙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但苏黎的话让他心里很是疑惑,“朋友?哪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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