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世界里来了个普通人》江南掬水未有期

12、安吉尔斯的救赎 6

　　“咔。”
　　冰茶只轻微动了一下手腕，就轻松卸下了叹词的下颌。
　　他笑容收敛了一些但依然保留了一丝丝挂在嘴角的冷笑。
　　冰茶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他眼角余光瞥见木故站在一旁看表。“现在你终于愿意闭嘴安心听我说了吧。”
　　叹词被卸了下巴，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又恢复成平日里带着冷傲的神情，抬手要复位自己的下巴。
　　冰茶用一根细细的红线控住了他的动作。
　　他几乎是贴在叹词的耳边开口：“我说过的吧，把你那只破枪给我交上去，别一天到晚见一个崩一个。”
　　“如果江南岸出了事，我就干回老本行。”
　　“没有她我是不会自愿服从你们的，招安那招对我不管用了。”
　　“所以你最好祈祷她长命百岁。我能保证……”
　　“只要我脱离异控局，你、木故、包括光解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叹词猛地发力，红线直接割开了他的手臂，他一下子把自己的下巴复位，血顺着他的手臂淌下去，没进他黑色的西裤里。
　　“知天早死了，你一个狈，没有了狼，怎么保证能弄死整个异控局？”
　　他嘲讽地笑起来。“我当时那一枪应该打穿你的脑袋，让你活着果然就是个祸害。”
　　叹词站起来，拽过冰茶的衣领，语气沉沉。“江南岸这事是我的问题，但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指教我。”
　　叹词发狠地扯下嵌进手臂的红线，一把推开冰茶。卷起衣袖低头查看伤口，一个正眼都不给他。“带着你的傀儡因果牵，滚远点。”
　　冰茶脸色黑沉，一声不吭地收了红线，守在抢救室外面了。
　　·
　　三天后。
　　江南岸百般无赖地扯开氧气管子，抬头去看点滴。
　　冰茶放下了书，叹了口气望着她。“你不是肺积水喘不上气吗？怎么摘了？”
　　江南岸开始扒拉输液管，捏停了点滴又松开。“一点儿用都没有，该喘不上气还是喘不上气。”她又把手揣回被窝，嘟哝起来：。“好难受……”
　　冰茶由着她胡闹，只是在床边叹了口气，书也看不进去了，放在医院配备的深蓝浅灰的塑料床头柜上。
　　本来以为江南岸手术做完后应该这枪子弹就该挨过去了，没想到难受的不比受伤时好到哪里去。
　　冰茶沉默地看着江南岸被被子蒙住一半的头。
　　江南岸表现的太镇定了，手术前后期间的大大小小检查准备工作她都一清二楚，她甚至会自己处理松掉的留置针，听声辨位地指导他展开医院留给陪床的椅子用来睡觉。
　　这得住了多少次院才这么熟悉流程。
　　冰茶忽然开口：“江南，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用左手？”
　　江南岸在被子里，声音闷闷地透出来。“不好用。”
　　冰茶站起来，过去掀起了盖着江南岸左手的被子，被江南岸一下子用右手按住了。
　　动作太快太猛，扯得吊瓶和输液管乱晃。
　　江南岸蒙着头的被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了，她病态苍白的脸很勉强地露出警告的神情。“你他妈不要碰我。”
　　从几天前重逢开始，江南岸的左手就从来没有抬起来过，也只有偶尔会放在桌面上，从没有拿起过东西。
　　连输液留置针都打在右手上，现在条件反射制止他动作的都是右手。
　　现在再仔细想想，奇怪的地方还有很多。
　　只有必要时才扎起来的头发，明明相当不方便却死也不换下来的及踝黑色伞裙，高领的黑色上衣，从头到尾，遮的一丝不露，现在身上的病号服都是她特意叮嘱的最大码，立着领子，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的。
　　明明可以回避掉叹词的枪口，却像根本不在意地只是压下，一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冰茶没有再退让，依然很坚持。“让我看一下你的手。”
　　江南岸烦透了。“我现在不舒服，别找揍。”她闭上眼，语气又虚又疲惫。“我只是状态不好，对揍你提不起兴趣，别逼我拔了管子下床弄死你。”
　　冰茶依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一动不动地沉默了很久。
　　江南岸闭上眼躺了很久，突然发现冰茶没动静了，偏头看了一眼，刚好看见冰茶的眼泪滴落，打在她手上碎成一片泪光。
　　温热的。
　　冰茶眼眸低垂，一声不吭地由着泪水滑落。
　　江南岸眼神凝视了片刻，又偏头睡了过去。
　　·
　　后续的治疗很顺利，几个熟人都来探望过，叹词来的最多，每次都只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那天叹词第二次来看她，依然只是站在门口，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南岸看到他，只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他怎么也没想到江南岸会说这三个字，他甚至设想过江南岸会以牙还牙地给他一枪或者直接打穿他的脑袋。
　　叹词问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江南岸声音很轻很轻，但语速很慢，足够让门口的叹词听清她的话。
　　“想借你的手达成我的愿望，让你背负上了很多沉重的东西。”
　　“是我太自私，对不起。”
　　叹词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什么愿望？”
　　江南岸只轻笑了一声。“你猜。”
　　而冰茶站在层层叠叠的帘子后面，沉默着听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