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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遇 ...

  •   今年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冷些。唯一不寻常的是,时至腊月,京城的第一场雪却是迟迟不见落下。

      冬阳倦倦,照在窗纸上雾蒙蒙的,衬得世间万物都模糊起来。

      礼国京城,轩崇十六年。

      纸醉金迷的万光楼喧喧嚷嚷,烟花柳巷之地,风流韵事层出不穷。

      萧浔矗在路对面高处的小亭子里,居高临下望下去,冥冥中望得出神。

      少年体型修长,身着暗紫色金边云缎锦袍,双手随意的搭在身前的木栏杆上,径自是无法无天的矜贵惹眼。

      “回禀公子,事情都办妥了。安排了我们的人继续盯着那边的动静,如有任何异常会立即向您汇报。”这时,一名黑衣侍卫轻着步子走过来,紧接着一件大氅就稳妥地披在了萧浔身上。

      萧浔淡淡地“嗯”了声,便没话了。

      “公子,这几日降温厉害,外头冷了。楼下屋子里生了火炉,进去坐吧。”褚忘仔细道。

      “……”

      “公子?”

      见少年久久不赋予答话,饶是褚忘也忍不住慢慢挪上来,奇怪地问:“公子,你在看什么啊?"

      顺着萧浔的视线瞧过去,目光停留之处正是路对面的万光楼--最外面靠窗户坐着的一桌年轻人。

      而其中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举手投足间那叫一个恣意张扬。大大咧咧的坐桌子,双腿也不安分的在半空中晃荡。

      似乎正与周围几个少年闲聊着什么趣事,一桌人嬉皮笑脸,玩笑打趣。

      “这小丫头便是当朝胤国公的小女儿,林家二小姐林漾。”褚忘双臂一抱,下一刻就一脸正义的批判,“说起来也是招笑,世家诸多闺秀皆以贤良淑德而名满京城,偏偏只有这位林二小姐整日惹是生非不学无术。就连林家这几年刚从乡野认回来的庶女,都要比她这个嫡女的名声好太多。”
      “……”

      公子为何还没有反应?不会吧……千年铁树难不成真的相中这小丫头片子了?

      褚忘肯定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一个人把头都要挠破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晋远侯裴顺之子裴罕成,给我查查晋远侯府。”萧浔言简意骇。

      ”啊?”褚忘先是一愣,方才察觉自己是误会了,公子原来是看的少女对面的富家阔气少爷。那人穿戴花里胡哨,不用想又是一个纨绔招摇的主儿。正是晋远侯家的独子,裴罕成。

      “是,属下这就安排下去。”褚忘没敢多嘴,拱了拱手便退下去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想离。就比如……”萧浔勾唇一笑,顿然使他敛起清冷之色毫升不正经,“我想抱得美人归。”
      少年一双漆眸深不见底,流转着叫人捉摸不透的幽光,丰神俊朗中又弥漫着一抹危险的气息,怕是风华绝代:“林、漾。”

      他默默地斟酌一声,似笑非笑。

      此时他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只是那万光楼的小丫头可不这样认为。

      在同行侍卫的提醒下,她才堪堪注意到远处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实话说,除了布满浑身的不自在和难受,全然别无他感。

      于是就见她无情的撇开脸去,咬出来两个字:“流氓。”

      接着又和周围人笑成一团了。

      --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无限繁荣。

      “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整个胤国公府被俩人折腾的鸡飞狗跳,不得片刻安宁。

      每每遇到国公爷教训小姐,下人们进也不成,退也不是。远远地避在墙角,心里各自提溜着一口气,手足无措。

      偌大的府邸,少女为了躲避爹爹的追打,正满屋子上蹿下跳。而后者则手拿着鸡毛掸子穷追不舍。

      “你给我站住!兔崽子,我看你又是皮痒了是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有没有把你爹我放在眼里了?”
      林彦国只是嘴上骂得很,而然他到底不是武将出身,又逢人到中年,确确实实败给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他体力告罄,累极了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撑着门框。手里还不断比划着鸡毛掸子示威:“一个尚在闺阁的姑娘家,不知道安安分分的读书识字,就知道跑去市井街上撒欢儿寻乐!我早就警告过你,莫要成天和那群半大小子鬼混不学好!”

      “阿爹凭什么对裴小侯爷他几个敌意这么大?我也早就和您说了,我不喜欢读书不喜欢读书!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林漾委屈巴巴地为自己鸣不平。

      “爹,您要是真敢打我,我一定去陛下那里告你一状!我就告当朝胤国公为老不尊,滥用私刑屈打成招!”林漾倒是有恃无恐,鬼精地躲在一浅衣裳女子身后糯唧唧道:“阿姐快救救我。”

      浅衣裳女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林彦国又拿着鸡毛掸子追上来了。她本来只当这两个人没事闲得胡闹腾了,并没当真。可眼下看来林彦国好像是真的动气了,连眉毛都拧成了一团。

      “嘿?好啊你!还敢威胁起你老子来了?有本事你站着别动。我今日若再不好好抽打你一顿,我看你都要上天了!”

      女子眉宇柔和细腻,手忙脚乱的把林漾护在自己身后:“父亲父亲,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妹妹知道错了,饶了她这一回吧。” 连说话的声音都那么小心翼翼,教人即便再生气也无法迁怒与她。

      林塘月林家大小姐,褚忘说的不错,她是三年前阴差阳错才从乡下认回来的庶女。

      “塘月你不用管她,这兔崽子就是欠揍。”林彦国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林漾,“林简简你但凡有你姐姐一半的懂事听话,你爹我就谢天谢地了!”

      林彦国善罢甘休般扔掉了鸡毛掸子,乏力地倚在椅子上:“你最近就老老实实的呆在你自己的院子里,每日抄一篇文章给我看,若是再敢胡闹,老子打断你的腿!”他最后发出警告。

      说实话,林彦国对这个小宝贝疙瘩真是头疼的厉害,要是一顿责打招呼在林漾身上,林彦国肯定是舍不得的。

      那能放纵着她胡作非为?林漾怕是能把天都捅出个窟窿来。

      一听这话林漾瞬间不淡定了:“阿爹我不要嘛,求求你不要关起来我嘛!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她赶紧绕到林彦国身前,苏苏软软地蹭着阿爹的衣袍撒娇,“您真的关我几天,我会疯掉的。”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不假。林漾都不用挤眼泪,单单撒个娇说几句好听的,林彦国就忍不住要放弃自己所谓的立场了。

      只不过这次不巧,门口的方向悠地又传过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简简。”妇人端着仪态,径自走到林彦国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今儿又跑去哪儿玩了?”骅莲因着语气太过平静,所以听着很冷淡。

      “母亲。”林塘月朝骅莲弯了弯腰,礼貌的问候了声。

      “哟,大小姐也在这呢。”骅莲捏起来茶几上的茶杯抿了口茶,却是没一点好气儿。

      林塘月柔声解释她是来给父亲送自己刚做的糕点的。

      而骅莲仅且只是淡淡撇了一眼地板上被扔掉的鸡毛掸子,问林漾:“你爹刚才打你了?”

      林漾怔怔地“啊”了一声,茫然地看了一眼林彦国才道:“没有,阿爹又要罚我禁足抄书。”

      她心里委屈,自己又没犯什么错,只不过是没去学堂上学而已。

      “你阿爹怎么只罚你,不罚你姐姐呢?你姐姐乖巧又孝顺,还晓得给你阿爹做糕点。你呢,成天惹一堆破麻烦回来。这样一来你阿爹自然更喜欢你姐姐,什么好事都只想着你姐姐了。”

      骅莲这话明显都是说给林彦国说的,只是她从头到尾都没看一眼林彦国。

      “你这是什么话? 你这意思是我偏心月儿,对简简就不闻不问了?”林彦国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简简从外面闯了祸,哪次不是我耷拉着脸给人家赔礼道歉?我舍得打过她一次吗? ”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把我闺女打死啊?”骅莲冷着脸,“你既说你疼简简,那原先说好的婚事为何到头来又变了卦?你因何一直不同意简简嫁到东宫去?”

      “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林彦国瞧上去挺无奈的,“你简直就是妇人之见!”

      “哼!我妇人之见?”骅莲手指指着自己,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她顺着这个话头冲着林彦国一骂就是很久,从俩人的感情问题骂到他的为人处事,最后又回到林漾的亲事,总之林彦国的槽点是源源不断 。

      “阿娘……”良久林漾弱弱的喊出一句。

      林漾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你们能不能别吵架了。”她这句话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您二位商量好,然后通知我一声要我嫁给谁,我就上哪家的花轿总可以了吧。”

      “简简,连你也跟你爹一个心眼儿是不是?”骅莲红着眼尾,一眼横扫过去林漾林彦国和林塘月三个人,“好好,你们一个个父女情深,合着整个国公府就我一个外人是不是?”说罢便跺着脚走开了,明显是难受中又掺杂愤恨的情绪。

      林漾着急地喊住阿娘解释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可是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骅莲离开了。

      她现在脑袋里也很乱,感觉下一刻就要炸开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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