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风华》蕉鹿非晚

11、11.好吃好吃

　　苏安然跟着沈书离七弯八绕，天空渐渐亮起来，走到一处狭窄之地，再走出去，豁然开朗，周围鼎沸之声瞬间包裹住苏安然的身体。

　　中心街两边商铺林立，有茶坊、酒肆、店铺、作坊等。沿路还有数不清的小贩在当街叫卖，路上行人不绝，热闹非凡。

　　行走在这鲜活的集市间，苏安然忽然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叫“生活”。

　　是啊，这世界虽然只是小说的世界，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小人物来说，这个世界就是真的。正如以前她存在的世界，对于她来说，亦是真的。

　　苏安然忽然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之感，没想到如今，她也成为了这世界的一员。苏安然偏头看了一眼立着的沈书离，真实、鲜活、有血有肉，此时春日的暖阳淡淡地洒在沈书离的脸庞上，像一幅安静温暖的画，一时间让人移不开眼。

　　沈书离被苏安然奇奇怪怪的眼光盯得浑身不自在，面上微微犯热，忙轻咳一声偏向头去，心想：这女子怎么一点都不避嫌？

　　苏安然听到“轻咳声”，忙收回目光，面色尴尬，轻轻摸了摸衣角又放开。

　　行走在集市间，苏安然东张张、西望望，体味着这难得的繁华喧嚣。

　　沈书离看着苏安然像个躁动的小耗子样疑惑道：“苏姑娘今日来集市需要置办何物？”

　　又喊我苏姑娘，这人没见我穿着男子衣裳吗？生怕我被别人看不出身份。苏安然气闷地瞪了沈书离一眼，又扯开嘴巴假笑道：“这位.....沈公子，你还是叫我苏公子为好。”

　　沈书离被苏安然噎了一下，点点头：“苏公子。”

　　这人还算识趣。苏安然瘪瘪嘴，张着脑袋向集市边的小摊看去。

　　苏安然在买首饰的摊子前停了会，看着那花式各样的簪子、珠串、手链等等，只觉眼花缭乱，刚看一会，就被一阵勾人的香气吸引得浑身细胞都在叫嚣着：去看看！

　　苏安然马上踏着小碎步“哒哒哒”跑到另一个小摊前，这里刚新鲜出炉一锅酥饼，白雾弥漫，香气氤氲。

　　苏安然定睛一看，酥饼粉嫩似桃花，这不是桃花酥是什么！没想到，这一次出来能够遇上美味的桃花酥！苏安然赶忙付了钱买了一袋桃花酥，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送入嘴中，酥饼外层酥脆可口，口齿留香，轻轻咀嚼，那浓郁嫩滑的馅料在嘴巴里炸开，绵软细腻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还散发着桃花与清酒的甜香。

　　“若是再配上一壶桃花酿或者花果茶就更美妙了。”苏安然感叹，心想小说里那李宸煜难怪老是买这桃花酥给江瑾华吃，这人间美味，值得！

　　苏安然舒服眯着眼吃着，忽然想到旁边还站着个沈书离，遂手拿出一块桃花酥问道：“沈公子吃不吃？”

　　沈书离愣了半晌，沉默了会摇摇头：“沈某不爱这甜腻之物......”

　　“哦。”苏安然也没想着沈书离会爱吃，迅速收回桃花酥又放进了嘴里，一边吃着一边摇头，可惜哦，这沈书离不懂得人间美味，啧啧。

　　吃着吃着，苏安然又闻到一阵香味，她翕动鼻翼，身子不由自主地朝有香味的地方跑去。

　　“哎！苏姑......苏公子！”沈书离一眨眼，苏安然就撒开腿走了好远。沈书离只得加快脚步跟上苏安然。

　　原本是苏安然这个小跟屁虫跟着沈书离的，没想到，苏安然到了这集市，就像打开了洪荒之力，最后变成了沈书离跟着苏安然左右来回地跑。

　　“哎呀！马蹄糕！桃花冷面！牛肉饼！”苏安然看到这些美食眼里直放光，一边走一边买，不一会，手里就抱了满满一堆东西。

　　沈书离看着苏安然狼吞虎咽，鼓着个腮帮子一直吃东西，微微皱眉，心中疑惑：这位真是苏家千金？怎么对街头吃食如数家珍？又像半辈子没吃过饭一样？苏老难道根本不喜苏姑娘，把她关在家里不见天日？所以这次就穿着男子衣服偷跑出来？想着想着，越想越离谱，沈书离心头汗然，不自在地咳了几声。

　　“怎么了？”苏安然疑惑，这人怎么时不时地咳嗽一下，难道感冒了？我本来就有一种奇怪的病，这咳嗽可不要再传染给我。苏安然忙和沈书离拉开了一长段距离，心想：哎！应该给小说世界里也写个口罩。

　　沈书离看着苏安然忽然警惕的模样微微一怔：“苏公子这是......”

　　“哎？”苏安然发觉自己动作怪异，尴尬笑笑，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又忍不住小声问：“沈公子是.....身体抱恙？”

　　“嗯？”沈书离不解，忽然想到自己不自在时习惯性发出的咳嗽声，恍然大悟，面色尴尬一红道：“沈某身子并无大碍。”

　　“哦，那就好，那就好。”苏安然点头，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一阵阵诱人的肉香味从巷子那头飘散来，苏安然心头一激灵，循着气味就往那奔去。

　　苏安然来到了一座古朴的木屋前，周围空荡荡的，上面悬挂着金丝楠木牌匾，用繁杂的文字写着“枣木烤鸡”四字。苏安然看了许久才看出这四字是什么，眼睛一亮。木屋大门紧闭，屋子侧面开了个镂空木窗，香味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苏安然踮起脚朝木窗里看去，不远处支着一个褐色桌子，隐约可见桌上摆着几只色泽晶亮的烤鸡。她记得自己在小说里写过这烤鸡不似平常烤鸡，需经选材、宰杀、退毛、开膛、清洗、造型、煎煮、枣木烤制等八道程序，加上时令酒如桃花酿、葡萄酿等果酒调味，辅以蜂蜜等物精制而成，一个需要卖二十两纹银呢。二十两纹银可不便宜，毕竟那桃花酥也才几十文，一只烤鸡要相当于六七百袋桃花酥。

　　苏安然想着想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不由看向手上左一袋、右一袋的吃食，心中懊悔，早知道应该留点肚子吃烤鸡的！苏安然可恨那胃口不是个无底洞，又转手摸了摸瘪下去的钱袋子，无奈叹了口气，眼珠子却还是骨碌碌地盯着屋里的烤鸡。

　　跟在身后的沈书离看着苏安然那股子馋劲，无奈摇头笑道：“原来苏公子是出来置办吃食的。”

　　苏安然一愣，忙收回目光，抱紧手中吃食，尴尬笑道：“是，是啊”

　　看着苏安然余光一直瞟着屋里的烤鸡，沈书离忍不住笑着提醒：“苏公子今日来怕是要失望而归了。”

　　“嗯？什么？”苏安然疑惑。

　　“这枣木烤鸡前几日被圣上赐为宫廷烤鸡，召入了宫中。”

　　“什么？！”苏安然只觉得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这烤鸡变成李文.......额，圣上的了？那.....这几只烤鸡？”

　　“民间尚余十个名额，可惜需事先约定。平常是达官显贵之人才能获得。”沈书离缓缓道：“这烤鸡现今已百两难求了。”

　　“啊？！！李。”苏安然震惊了。“李文叡有病吧”六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一想到这句话在这里是分分钟掉脑袋的事，苏安然立马缄默下来，郁闷至极：吃个烤鸡居然都需要提前预约？而且平常人都吃不到？！这当今圣上李文叡是怎么回事？

　　苏安然小脸皱成一团，怎么她穿越到这有些东西好像不一样了？连她心心念念的烤鸡都吃不到，哎！想着想着，苏安然长叹一声，默默挥泪离开了这个地方。

　　沈书离并肩和苏安然走着，看着苏安然突然提不起精神、闷闷不乐的模样，有些手足无措，开了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默默地闭上嘴巴，安静地陪着苏安然。

　　苏安然心里对这素未谋面的李文叡充满了怨恨，这可恶的皇帝，怎么连烤鸡都不放过！苏安然一边想着，一边狠狠地啃着酱肘子，似乎手中的酱肘子就是那李文叡，一口一口，咬牙切齿。

　　沈书离余光发现苏安然吃得油光满面，皱眉不解：刚刚这苏姑娘不还愁眉苦脸？怎么现在就抱着个肘子如同狼食？
　　苏安然吃着吃着，忽而熟悉的困意如同汹涌的海啸席卷全身。苏安然心头一激灵，糟糕，吃东西没注意时间！怎么就发病......思绪还未开始，须臾之间，苏安然眼前一黑，便要栽倒在地。

　　“苏公子！”说时迟那时快，沈书离当是时伸手侧过身子，“啪嗒”一声，苏安然稳稳当当落在了沈书离的怀中，还没吃完的酱肘子、桃花酥、牛肉饼等等吃食一股脑地泼在了沈书离锦袍上。

　　“苏公子？苏公子？”见无人回应，沈书离环顾四周，欲哭无泪。突然，沈书离感觉身后射来两道寒光，他警惕回头，未发现什么奇怪之人，只有一辆马车叮叮当当驶过他跟前。

　　沈书离松了口气，忙回头低下脑袋看着栽在怀中不省人事的苏安然，又看了看满身的油腻之物，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叹气道：“哎！这可如何向苏老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