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影之刀与水之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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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上，属于温执予的影子多了一对猫耳。
这才是他来管理处的目的。
当然，登记也是目的之一，但只是顺带的，最重要还是获取关于塔的情报。
原身的笔记里有记录，避难区依靠塔来隔绝星云，而温执予自己体验过，星云的污染是对精神力的入侵。
所以塔里一定蕴藏着很强大的精神力，否则不可能将拥有毁灭人类力量的星云彻底屏蔽。
而如果这个精神力足够强大，就有可能突破位面的限制，帮他修复系统。
为了回家，温执予所做出的第一步，就是接触塔。
25层以上大概率会有警卫，温执予并不打算冒然坐电梯或是走楼梯上去。
他来时观察过了，整个管理处只有走廊和大厅有监控，其余房间以及室外都没有。
用记录卡的技能是最完美的。
温执予原本打算登记完找个安静的地方完成这一步，但因为登记处的闹剧，把他搞得有点惹眼。
恰好唐花屿愿意给他提供一个无人的休息室。
虽然那个唐秘书的行为也有很多疑点，但目前他还没有对自己表露出什么敌意，可以之后再处理。
宝石绿的瞳孔在玻璃上轻轻眨了眨。
管理处的屋面凸起了几个水箱，架着天线与信号塔。
温执予操纵影子爬上电线，沿着钢筋水泥筑成的斜梁蜿蜒上塔，粗糙的触感传入神经末梢，带着雨水的阴湿，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下意识捂住腹部。
从开始用技能的那一刻起，眼前的景物就变得朦胧起来，似乎加了一层柔光滤镜。
有一种诡异的混乱感不停地往他脑袋里钻，但同时，身体里似乎有另一种力量阻挡了它。
一种可靠的、令人心安的力量。
是那个药吗？
游走的影子突然停住，三条触手从里面钻了出来，化成小猫的形状。
巴掌大的黑色小猫一只接一只从影子里跳出，绕着距离地面100米左右的地方打圈，不停地嗅。
砰咚……
砰咚……
钢筋巨物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活的东西在里面跳动。
一股股丰沛的精神力从水泥的裂缝中溢出，与影子那铅笔涂出的混乱边缘缓缓交融在一起。
温执予眼睛一亮。
命中！
就在他准备操作影子从裂缝进入塔时，一只小猫脚步一顿，忽然侧头，看向身旁的一滴雨。
那滴雨不知道为什么浮在半空中，像是失去了重力，忘记了要沿直线落下去。
小猫疑惑地用鼻尖蹭了下雨珠，水慢慢裂开成不规则的形状，像一个慢动作。
下一刻！小猫们同时后撤一跃，而它们原本所在的地方，深深嵌进去了三把透明的水刃。
巴掌大的小猫冲着水刃哈气。
那三把水刃从墙内抽出，悄无声息地消散在雨幕之中。
温执予眼底一暗。
操纵水的觉醒者。
【回来】
小猫听从指令纷纷跳回影子。
十点钟方向又出现了三道水刃，接着是三点钟方向、五点钟方向。
随着影子敏捷地躲闪，水刃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转眼间，周围的雨滴全部露出冰冷的獠牙，铺天盖地朝着影子袭来。
三条纤细的触手探出，如同三把黑色的长刀，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密不透风的攻击中削出了一个缺口。
精神系技能最好的一点就是能触摸到对方的精神力。
仅仅这一个交手，温执予就清晰地感知到了对方的强弱。
毛骨悚然。
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词就是毛骨悚然。
深不见底的精神领域，假如他是无限游戏里拥有五张记录卡的那个温执予，或许还会选择正面硬刚一下。
监视唐花屿的影子已经送回秘书官回来的消息，时间也不足以让他跟这个强硬的对手纠缠。
腐化猫的影刃最多能进行5次攻击，每刀是10分钟的CD，现在他已经了3次。
能用的瞬发只剩2次。
影子从破口处飞快游出，分开的雨滴转了个圈，优雅地重新汇聚，精准地朝着影子逃开的方向追去。
没有人能在雨中对抗水系觉醒者。
一切天降之物在此刻化成镜面般的屏障，数不清的水珠从潮湿的墙壁上分离出，如同一张网，封锁住影子所有的退路。
窒息。
眼看混乱的铅笔线团越缩越小，像只受惊的小猫，就要无处可去。
就在这时，一条触手猛地伸出，化成刀刃，切向水网一处。
那处的水滴立刻变幻形状抵挡，谁知这是个假动作，水刃形成后，那条触手又变得柔软，从侧面游走，攀上了一条从管理处搭上来的电线。
水刃后之后觉意识到什么，立刻去追，但已经晚了，另一条触手从影子中探出——
只听“刺啦”一声。
裹着黑胶的电线断成两截，电火花在空中爆裂，所有的水珠在那一瞬间猛地停在原处。
下一刻，浓烈的白雾在空中膨胀开来，密密麻麻的气泡从水珠里破裂，像一场滚沸的盛宴。
100层的会议室里，泠泠雨突然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与此同时，整栋管理处的灯全部熄灭。
“卧槽！怎么停电了！”
“啊啊啊我刚填一半的表！我没保存！！！”
“还办不办业务了啊？我排了一下午了！”
此起彼伏的抱怨声从敞开的窗户传出。
没有人发现一道黑色的阴影从窗前掠过，转眼间就消失了。
两分钟后，25层休息室的门被敲响，昏暗的房间内，最后一点影子从窗缝钻入，没入温执予脚下。
他扶着窗户缓缓吐出一口气，单手压着腹部，控制着身体不要剧烈颤抖。
雨一滴接着一滴黏连在窗户上。
玻璃倒映下，黑色的猫耳缩入发间，温执予调整了下呼吸，对着门口道：“进来。”
唐花屿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个泛着蓝光的的八爪鱼士兵。
“不好意思，管理处忽然停电了。”
温执予先是说了个：“没事”，然后问：“登记完成了吗？”
唐花屿点了点头。
“身份卡号：00337000732，温执予。”
浅发的军官宣布。
“恭喜您，现在是第337号避难区的合法居民了。”
温执予低声说了句：“谢谢。”
“走廊里有点暗，我送您出去吧。”唐花屿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迈开腿时，温执予的膝盖在发软。
刚刚那场战斗几乎用掉了他所有体力，但他没有陷入腐化，说明在服过药的前提下短时间内使用卡是安全的。
肚子饿得不行，像三天没吃东西。
温执予瞥到桌子上有给客人提供的软糖，顺手拿走了一块，塞进了嘴里。
……
管理处外，码头。
游忱靠在他的小电驴旁，收回了望着半空的视线。
灰色的高塔只露出下面半截，透过缭绕的阴云，勉强可以看到某个远离地面的地方刚刚聚起了一团白雾。
视线一一扫过管理处门口进进出出的身影，游忱没花太久就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温执予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姿笔挺的执行军，还有一个扎马尾的小姑娘。
那个执行军装模作样地推了推眼镜，伸手跟温执予寒暄、握手……怎么还在寒暄？没看到他都快站不住了么？
小姑娘激动地缴着手指，飞快往温执予手里塞了什么。
游忱挑了挑眉。
周围的光线似乎扭曲了一瞬，用来伪装的眼镜上清晰地映出了温执予手里的东西。
是一枚精致的瓶盖。
盖子上印着一只白嘴红脚的鸟。
游忱冷哼了一声。
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撑着伞走到磨磨唧唧的三人身边。
“看来您顺利办完登记了。”
唐花屿闻声看向游忱，皱了皱眉，“您是温先生的义工？”
游忱夹起胸前的工牌，晃了晃，“不明显吗？”
唐花屿推了推眼镜，声音冰冷：“他在登记处遇到了麻烦，差点错过最后的登记时间，按照共助会的规定，这是你工作的失职。”
游忱没有理会唐花屿，而是偏头看向某个遇到麻烦的人，“谁欺负你了？”
温执予正以尽量不惹人瞩目的方式嚼嘴里那颗糖，闻言白了他一眼。
唐花屿冷冷道：“管理处的办事员无视规则，拒绝给他登记，如果你跟着他，就能及时告诉共助会，请求帮助。”
“是吗？”见温执予不打算搭理他，游忱终于把目光转向唐花屿，“什么都要我们义工解决，还要你们执行军干什么？我又没有工资，长官。”
“你……”
唐花屿没想到一个低级义工竟敢这么直白地怼他。
看了眼游忱工牌上的名字，他压下过激的情绪，转身对温执予说：“如果您之后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他刻意加重了语气：“包括更换义工。”
敏锐地捕捉到游忱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温执予咽下嘴里最后一丝甜味，难得回了一句：“我会考虑。”
然而游忱没有给出更多的情绪波动，片刻的沉默后，他再次挂上假惺惺的笑容，温柔地对温执予吐出三个字：“随便你。”
尖锐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了一下，回到各自的警戒范围。
游忱挪出一个伞下的空位，温执予不紧不慢地把自己填了进去。
“路上小心！”米藜激动地道别，“温先生，您之后要是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来找我！”
“挺受欢迎啊，病人先生。”游忱打趣道。
温执予轻哼了一声。
两人走到码头。
游忱脱下白色外套，连同那副很不适合他的眼镜一起装进后备箱的防水袋里。
他又从里面找出一件黄色雨衣，盖到温执予头上，随后合伞，插钥匙。
就在这时，温执予忽然开口：
“游忱。”
游忱应声抬头，雨水打湿了他的发尾，沿着锋利的下颌线滑下。
温执予立在岸边，单手撑起一角刚刚游忱随便扔他头上的雨衣，露出漆黑如墨的眼眸。
“废土上的觉醒者有几个等级？”
游忱沉默了两秒，“三个。”
“战斗级，战术级，还有战略级，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温执予垂下眼，“战略级的觉醒者多吗？”
“避难区内已知的有四五个吧。”游忱说，“塔之外，就不知道了。”
四五个么……
温执予低头整理雨衣。
今天他碰到那个控水的觉醒者大概率就是泥之地的监管者——泠泠雨，她在守护塔里的某个东西，而那个东西拥有非常强大的精神力。
这个精神力，就是避难区隔绝星云的关键，而且很有可能是神明力量的残留。
战略级觉醒者的精神力已经不逊色于无限游戏里排名第一的他。
这个世界又不止一个战略级觉醒者。
那作为觉醒者的母亲，女娲的力量简直无法想象。
黄色的防水布映着温执予瞳孔里一抹非人的蓝色，异常妖冶。
记录能力只能记录非人的活物，比如无限世界里的诡或者这个世界里的腐化物。
神也非人。
属于神的力量……只要他能获得，哪怕十分之一，就有可能撕开位面的限制，回到属于他的家。
……
100层会议室，因为泠泠雨状况的恶化，会议戛然而止。
金发少女剧烈地咳嗽着，几乎要把瘦弱的身体咳碎。
路野将军装外套披到她身上。
“您还好吗？”
盛非霁吩咐身后的军官之一上前查看，那人是共助会的医生。
却见泠泠雨轻轻抬手，制止了医生上前的动作。
她把呼吸面罩压到嘴上，低着头，胸膛一起一伏。
会是开不下去了，盛非霁带着共助会的人等了一会，在泠泠雨的示意下告辞。
路野半蹲在少女面前，皱着眉观察她的状态。
随着纯净的氧气进入肺部，少女几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变得正常。
“给你看病的那个医生是不是不行？前几天还好好的，不行我换了他！”路野骂骂咧咧地往嘴里塞了根烟，没有点。
泠泠雨摘下氧气面罩，她的脊背弯着，瘦小的身躯几乎埋进了长发里。
“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很轻，就好像随时会消失，“要不是我，会议也不会这么停在一半。”
“什么话！”路野咬着烟起身，“盛非霁就是为了他那些星云症，奶奶个腿儿……为了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连其他居民都不顾了！开个鸟会！我就不该来。”
几缕白雾突兀地从玻璃前飘过。
“阿野……”泠泠雨轻轻开口。
路野停止了辱骂，侧头听着。
泠泠雨道：“我在一本旧世界的书中看过这么一个问题。”
“把五个人绑在轨道上，有一辆失控的电车正朝他们驶过来，你可以选择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但那个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
金发少女抬头看向面前高大的军官，后者叼着烟，眉头紧紧皱成一团。
“救一个人还是救更多的人。”
“如果是阿野的话，会怎么选？”
路野拿走嘴里的烟，目光落在某个虚无的角落上。
“我会救对我来说重要的人。”他几乎没有犹豫地说道，“小雨，我答应过你姐姐，要照顾好你，什么狗屁腐化病，我才不可怜他们，只要威胁到避难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哪怕因为这个我烂死在其他人嘴里，都没所谓，我不在乎。”
泠泠雨笑了笑。
“抓住那只小猫吧。”她的声音温柔又坚定，“揭下他的伪装，把他驱逐出我的领地，我不允许有人伤害我的避难区。”
“哪怕只是有这个可能，也不允许。”
路野单手折断了烟。
“遵命，监管者。”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影之刀与水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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