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情深》姜蓦然

4、新天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酒店高楼，透过白色窗帘照射在徐熠脸上。

　　徐熠眼珠动了动，抬手遮住阳光，精瘦的腰肢没遮挡地显露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徐熠才从混乱的梦里清醒过来，脑子里闪过昨晚疯狂一夜，他神色颇为不自在。

　　房间里乱糟糟的，徐熠发现床边人早已消失不见。

　　这么一大早的，他去哪了？

　　徐熠疑惑地摸索到自己的手机，电量已经告尽，他按了许多次开机键也没有反应。

　　徐熠无奈地坐起身来，老腰一闪，身上红痕点点，屁股还疼得很。

　　……，徐熠靠坐在床上有些怀疑人生。

　　昨天晚上也是酒精上头了，如此胡来。

　　他身体像散架了一般，不得不动作放缓，慢慢穿好零落在地上的衣服。

　　徐熠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

　　虽说他并不在乎这些所谓初夜的名头，可方临轩似乎也太绝情了，上完就走。

　　哦，也不算，至少还让自己在这种高档酒店睡了一晚。

　　徐熠扶着腰给手机在床头插上电，半天给手机开了机，一看时间十二点半天塌了。

　　手机有些年头了，随着慢悠悠的开机速度而来的是一条条极速飙出来消息和未接电话。

　　手机嘟嘟的响着，此时也正有一个电话，来电人正是周婷。

　　徐熠一惊，咽了口口水，稍作了一下心理准备，视死如归地按下了通话键。

　　“徐熠！！！！你特么在哪呢？！！”

　　徐熠默默把刚开的免提关了，“我……”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惊了，声音嘶哑至极，连声音也难发出来。

　　细心的周婷一下子发现他的异常，“怎么回事？！你的声音？感冒了在医院？”

　　徐熠不喜与人交心，这么多年来，他心里认可的朋友也就周婷一个，唯一一个知道他和季方的故事的人，所以也没有撒谎的理由。

　　可现在情况特殊，一时也说不清楚。

　　他只说道，“不是。”

　　“那你在哪儿呢？等你等一上午了，难得的周末我我累死累活还早起是为了谁？徐熠你有没有良心，不声不响地鸽我！到底出啥事了，连我也不联系？”

　　“……纵情酒店。”徐熠淡淡回答。

　　“什么？”周婷并不是没听清，只是诧异。

　　“我在纵情酒店。你在哪，我来找你吧，有事和你说。”

　　周婷千言万语堵在心头，不明所以，最后只留下一句，“在门口等我。”就把电话挂了

　　她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徐熠长呼一口气，猛地把手机放桌子上盖着，起身去厕所洗漱。

　　他捧着清水洗脸，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不由得愣住了。

　　眼睛充血，还有点肿，胡子拉碴的，和流浪汉都快没什么区别。

　　“方，临，轩。”徐熠咳了好几声清嗓子，自言自语念了好几遍方临轩的名字，感觉说话没有异样了这才闭嘴。

　　他赤脚走在客厅毛茸茸的地毯上，拉开落地窗帘之后惊了，从这地方竟可以眺望到半个北京。

　　徐熠看着风景，整理着混乱的思绪，整个脑子都是方临轩，神情落寞。

　　“叮咚——”门铃悠长却突然地响起，徐熠吓了一跳，连忙过去从猫眼处看。

　　来人只是打扫阿姨。

　　徐熠不知道什么心情，只是打开了门，习惯性地笑笑，随即拿好自己的东西就走了。

　　风吹得他有些冷，徐熠打开手机看主页的天气，没想到今日温度又降了。

　　各个应用的骚扰信息夹杂在通知栏，徐熠被殷勤地送到门口，靠在酒店门口的柱子上，排除了各种无用的信息就统一清除了。

　　他手快了，连方临轩发来的消息也一并除去。

　　徐熠连忙点进微信。

　　他还没有给方临轩备注，方临轩的微信名是一个星星的符号，看上去去随意取的。

　　可想到方临轩胯骨处的星星纹身，徐熠就不这么觉得了。

　　像个小孩子一样呢。

　　[星：有工作，先走了。]

　　[星：转账50000元（自己买点吃的）]

　　徐熠把转账退还之后，回了个“嗯”就把手机放下了。

　　风吹的他有些睁不开眼，他抱紧了自己，忽然感觉有些迷茫。

　　人生二十几年，徐熠追寻的东西一直在变，可没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迈出每一步，从没有像这样无措过。

　　方临轩还是从前那样，徐熠心里确定。

　　“徐熠，快来快来！”周婷大喊道，“这不让停车。”

　　徐熠连忙坐到车上，屁股一痛，他眉头一皱，尽力掩饰着。

　　周婷递给他一个围巾，“看你在路上冻得个孙子似的，围上吧。”

　　徐熠点头接过。

　　周婷专心开着车，却也频频侧头瞥见徐熠不在状态，总是看着手机发呆。

　　“不是说有事和我说，行，你先想想该怎么说吧。不会还是放不下季方，要继续在北京傻傻找人吧。大哥我求你了，你真的放弃吧，你连他到底在不在北京都不知道，这么多年值得吗？好不容易让你看开一点……我说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这么多年你都念念不忘的——”

　　徐熠汗颜，怎么一猜就猜到了一大半。

　　车子急刹车，两人猛地朝前倒去。

　　“怎么开车的？！”周婷大中午的火气十足，伸出头去和对面来车喊。

　　那来车丝毫不理睬她，径直走了。

　　也没有真正发生什么摩擦，周婷怒骂了几声就继续开了，目的地是徐熠家。

　　“先靠边停一下吧……”徐熠纠结道，生怕自己说出来之后，周婷要把天给掀了。

　　实际上，方临轩也没做错什么，是徐熠这么多年作茧自缚，自讨苦吃。

　　周婷当然偏向好友，不能把徐熠从南墙上拉回来，便把方临轩恨上了八百遍。

　　周婷把车停好道，“你说吧。”

　　“我见到他了。”

　　周婷一个激动拍响了车笛，引得行人侧目，她利落地把钥匙拔下来。

　　周婷脸上满满都是问号，震惊到无以复加。

　　车子里静默了三秒。

　　还能有谁，周婷反应过来一脸黑线，“……昨晚和他见的？”

　　徐熠投出一个重磅炸弹，“是。”

　　周婷直接上手，扒开徐熠胸前皱皱巴巴的衬衫，看见隐隐约约的暧昧痕迹，一时间怒气冲天。

　　她重重甩开徐熠的衬衫，脚踩刹车，又把车子发动起来，开的导航目的地是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

　　“你是傻子吗？徐熠。我都说累了真的。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要是他身上有什么病，你一辈子都毁了你知道吗？”

　　徐熠默默不语。

　　周婷看着毫不在意的徐熠，只觉得自己要疯了，恨不得油门踩到200码。

　　徐熠这个人哪都好，从小县城出来，能在北京站稳跟脚，在外人看来，也是有为青年了。

　　可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例如周婷，徐熠平时颇为疏离冷淡，而对在乎的人和事，不达目的不罢休，各种举动都任性妄为。

　　“先去打个阻断剂。”周婷风风火火地拉着徐熠进医院。

　　徐熠道，“不用吧……”

　　“怎么不用？你都多少年没见他了，你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人就不会变吗？——况且他当年就没多好！”

　　徐熠虽然不太愿意，他打心底里认为，方临轩不会有那种病的。

　　可看着周婷为自己担心的慌乱样子，他也没办法不照做。

　　徐熠很少来这种大医院，到处跑来跑去，这个单子填写完那个单子签字，把他人都要绕晕了。

　　两人都无瑕顾及别人异样的眼光。

　　打完针又做了最快的检测，暂时没有问题，周婷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两人在医院狭小的过道里等着结果，闲下来对话。

　　“徐熠——”周婷语气放缓了一些，“你真的就非季方不可？”

　　徐熠道：“……不知道。但是应该是吧。”

　　周婷叹了口气，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这么多年，她苦口婆心地劝徐熠不要执着于一个搞消失的老男人，徐熠从来不为所动。

　　好不容易徐熠找不到人，内心有点动摇准备放弃了，这人大变活人一样出现在徐熠身边，还睡上了？！

　　周婷不得不阴谋论一番。

　　“他叫方临轩，是新公司的总裁。”徐熠简短介绍道。

　　“就是你之前说要收购你们的大公司立方？”

　　“是。”

　　“……哦。”周婷冷漠道，她都不想再多问了。

　　徐熠一说起方临轩就变成思春期的少女了，身边仿佛冒着粉红泡泡，脸颊还有些红。

　　周婷恨铁不成钢地听着徐熠娓娓道来，无语凝涩。

　　“这不就是骗炮的吗？”周婷一针见血。

　　徐熠：……

　　“害——我也不说什么了，随你们去吧，管他叫什么方便面的，只要你保护好自己。别出什么事就好。这种有钱人，你越和他纠缠，最后就落得越凄惨的境地！”

　　“说得你好像很有经验？”

　　周婷目光炯炯，“我看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

　　“哦，这样写的吗？”方临轩的声音猝不及防响在两人旁边。

　　周婷不记得他，只觉得这男人该死的帅气，该死的无礼，“你谁啊？就来搭话。”

　　方临轩不语，含笑看着徐熠。

　　周婷看到徐熠竟有惊喜表情，心中了然，直道这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