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他》尤溪洲

5、第5章

　　吴辰远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肩膀被一道大力撞开，踉跄了一下，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幸好扒住了栏杆。

　　但是他兜里的避孕套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被撞了出来，顺着楼梯台阶滚落下去，最后静静地躺在邹喻脚边。

　　“妈的，谁啊？长眼了吗？”他不耐烦道。

　　邹喻低头看着躺在自己小白鞋旁边的蓝色避孕套，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转头要去破罐子破摔地骂人，却看到周淮尧站在比自己高几级的台阶上。

　　“哥……？”
　　她和他视线撞上，眸色倏紧，有一瞬的吃惊。

　　周淮尧沉着脸，低头看了眼旁边的毛头小子，语气里好像笼罩着幽寂的怒火：“说谁没长眼呢？”

　　他话一出，周围的气温好像骤降了几度，寒意侵袭全身。

　　周淮尧向来进退有度，极少真的动怒。
　　此时脸却彻底沉了下来，眼底是藏不住的戾气。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像死士一样的狠戾气息，让人不敢轻易挑战。

　　邹喻心头掠过一阵巨浪，看着他喉结微微滑动。

　　喉间突然溢出一声阴恻恻的、破碎的笑声，他猛地揪过吴辰远的衣领，青筋在手臂上隐隐若现地蜿蜒突起。

　　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过猛泛着惨白，好像恨不得把吴辰远捏碎，里面的怒气显而易见。

　　“刚刚对她说的话，敢不敢对我再说一遍？”

　　“随身带着避孕套，动的什么心思，啊？”

　　他的声音低哑到几乎是耳语，每个字像冰霜一样重重地砸在人心上，那是极力控制的愤怒，更让人心惊。

　　吴辰远被人拎着，吓得要年轻十岁，连连摆手：“哥、哥你先别急……听我解释……”

　　周淮尧一拳要砸到吴辰远脸上，邹喻忙跑上来拦。

　　她清瘦干净的手包住了他的拳头。
　　“哥，算了吧。”

　　邹喻虽然觉得吴辰远挺让人下头的，但还不至于让他大打出手。
　　再说了，周淮尧是学生会会长，如果明天因为校内打架被通报，那还得了？

　　但她也挺惊异的，他居然会为她出头。

　　周淮尧的拳头松了松，怕误伤到她，那一拳还是没有砸上去。
　　他突然松开吴辰远，吴辰远一下跌坐在地，腿都软了。

　　周淮尧环过邹喻的肩，把她拉走。
　　他回头，睨着吴辰远：“等着。”
　　那漆黑的眸子像无形的刀刃一般透视人心，深不见底，吴辰远差点就要晕死在那里。

　　“……”
　　邹喻被他环着肩走，两人沉默了一路。
　　她其实想问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那里，是巡检完就过来找她了吗？
　　他又怎么知道自己还没走？

　　……

　　夜色渐浓，闪耀的夜光宝石真迹挂在天际，细细碎碎的月光拨开大地的黑雾，洒在每一处无人问津的角落。

　　羊城的银杏树沿着街道随风起舞，金黄的叶片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好像一场无声的雨，刮起人的心潮澎湃。

　　回到家，邹喻站在玄关处换鞋。
　　她侧眸看到周淮尧径直去了浴室，心跳不自觉乱了节奏。

　　周淮尧是生气了吗？

　　不敢多想，邹喻换好拖鞋回到房间，坐到了书桌前，久违地拿出作业出来写。

　　直到“吱呀”一声开门声响起，一股熟悉的白檀香随着他的走近越来越浓。

　　邹喻笔一顿，微微偏过头，看着一只手撑在了桌侧。

　　“怎么？一道题要解半个小时？”他挪揄道。

　　解题？她根本就没有想解题的事。
　　他却直接操起笔，给她讲了好几遍。

　　“听懂了吗？”他问。

　　她不想承认，她根本就没听。

　　突然，一只微凉的手隔着布料伸到了她腰间，指骨慢条斯理地抵着。

　　“怎么这么笨？教几遍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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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他没有吻她。
　　却成为了她在脑海中不断重现的梦。
　　秩序的弦崩断，从此沉沦，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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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拉回现实。
　　她没想到，那天之后，他还没完，居然私下找人打了吴辰远。

　　要视而不见吗？
　　邹喻后背抵着墙站着，她微微的，偏了偏头，看了眼巷尾。

　　似乎有几个人把吴辰远拉了起来，架在肩上，准备把他带出小巷。

　　邹喻吓得缩回头，心说：还是赶紧跑吧，自己站出来和被别人揪出来是不一样的。

　　只要他没事就好。

　　邹喻抬脚就要趁黑偷摸溜出去，可命运往往喜欢捉弄人，她不小心踩到了树枝，“咔嚓”一声脆响在巷子里回荡。

　　邹喻：拱开啊！

　　一帮人动作顿住，齐刷刷地朝转角处望去，只见邹喻自己站了出来，笑道：“好巧啊。”

　　一帮人：“……”
　　妹子你看看这巧吗？都巧到荒废的暗巷里来了。

　　周淮尧接过一旁递过来的湿巾，正不紧不慢地擦着手，听到邹喻的声音后也是一顿。

　　他转头看着她，头微微歪着，喉结暗暗地滚动了几下。

　　邹喻脚步很均匀，这样显得她很淡定。
　　她停在周淮尧面前，抬头看着他，“我看你那么久没回来，就下来找你了。”

　　昏黄的灯光下，邹喻漂亮的眼眸里映着璀璨的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起来无比真诚。

　　此时，吴辰远已经被人抬走了，巷尾没剩几个人，那几个很有眼力见，自觉地走了。

　　周淮尧都懒得戳破她，而是把湿巾往身后的铁盖垃圾桶一扔，精准入筐。
　　他低头看着她，扯了下嘴角，要笑不笑道：“是吗？”

　　邹喻似乎还演上瘾了，浑然不知自己拙劣的演技早就让某人一眼看破了：“是啊，你这是在干什么？”

　　下一刻。
　　男人抄着兜俯下身，唇凑到了她耳边。
　　“我在做什么，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他的唇似乎从她耳边擦过，却没有真实的触感，只有温热的吐息。
　　轻而易举的就把邹喻的耳朵撩得泛红。

　　她当然知道，他是在帮她教训吴辰远。
　　之前的那句“等着”，也不是随口说说的。

　　女孩往后退了一小步，嘴硬道：“我不清楚。”

　　周淮尧轻笑一声，没再管她。

　　天色已晚，雨后的潮热被晚风吹散，迷离的夜色裹挟着冷空气席卷而来。
　　周围的空气都静悄悄的，只剩斑驳的星星还在天边眨着眼睛。

　　柔和的灯光勾勒出周淮尧简洁硬朗的身形线条，拉得无比悠长。
　　邹喻低下眼，像是不经意注意到他手臂上一道不深不浅的划口，轻声道：“你受伤了。”

　　周淮尧抬起手，不以为意地看了眼，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怎么办？”
　　他问道。

　　这个伤口应该是刚刚在和吴辰远打架拉扯时不小心蹭伤的，他本来并不在意，但看她关心自己，还是顺势说下去。

　　没想邹喻下一秒问了句：“你有手机吗？”

　　以为她是要帮自己买药，周淮尧从校服裤兜里摸出手机，解锁后递给她。

　　邹喻接过手机，直接点开了相机。
　　“手伸过来。”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