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古堡》北方秋月

4、第 4 章

　　米尔很喜欢主人。他在很小的时候便被父母抛弃，只能在这个庞大的国度里独自流浪，他总是食不果腹、衣不附体，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子见了他都在嘲笑他，而大人见着他只会赶他走。他为了活下去，有事时会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潜入某人家的厨房或者到处翻垃圾堆，拿些东西果腹，让自己不至于被饿死……

　　这个国度几乎不会下雪，可那一年的雪特别的大，很多穷人都会被冻死。

　　当时的小米尔穿着单薄的秋衣，浑身又臭又脏，他躺在树底下躲雪，但用处并不大，大雪依旧掩埋他的身体。他全身冻得又紫又红，正当他准备迎接死亡的时候，他的未来主人像伟大的神明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成为了他的救赎。

　　主人对他很好，把他带到庄园，给他吃的穿的，还给他住好看的房子。在这个庄园里，米尔还认识了很多朋友，不得不承认，这几年是他过得非常幸福的时光。

　　是主人救了他，让他不再挨饿受苦，也是主人给了他生的希望，所以米尔的一生都要为主人服务。

　　只要主人高兴，米尔就会高兴。

　　转眼三个冬春交替，庄园再一次迎来春暖花开。

　　往事如尘烟封存在米尔的内心，唯有再一次的狂风才能将其唤醒。

　　“哎呦我的小米尔，怎么又长高啦，我都快要抱不动喽。”管家被主人派往主城，两个月后风尘仆仆而来。

　　时间的催发剂也让米尔的声音由稚嫩变为青涩：“管家哥哥，米尔现在长大了，不要再叫我小米尔了。”

　　管家摸了摸米尔的脸：“那我该叫你什么，大米尔？”

　　米尔撇开脸，撅着嘴：“不要，叫我米尔就行了。”

　　管家将大包小包递给旁边的仆人：“好，好，米尔，以后就叫你米尔。”

　　米尔紧跟在管家的后面：“管家哥哥，主城好玩吗？厨娘姐姐说那里有数不清的可颂，还有很多好玩的玩具。”

　　“哈哈，贪吃鬼想去玩吗。”

　　“想呀想呀，管家哥哥离开的这段期间。我天天都在想。”

　　管家摸了摸他的头：“那我下次向主人请示，也带你过去。”

　　米尔高兴地蹦起来：“好耶，谢谢管家哥哥！”他拿过管家的包裹，背在自己身上，“管家哥哥累着了吧，米尔来帮你拿。”

　　“米尔真懂事。”管家温柔着笑，“米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庄园没几个人知道的。”

　　米尔笑眯眯地凑近管家，小声道：“什么好消息啊。”

　　管家进入自己的卧室，然后把房门关上，仔细确认周围不会有人，才说道：“主人要结婚了。”

　　米尔如临晴天霹雳，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们总是这样，喜欢骗米尔玩。”

　　米尔喜欢主人，如果让他亲眼见证主人结婚，和别的女人有密切行为，米尔会很不开心。

　　管家诧异于米尔的行为，他本该祝福主人的：“怎么了米尔，主人结婚，身为仆人，应该开心的啊，你怎么都要哭出来了。”

　　米尔作为仆人，不敢把对主人的喜欢露于言表，他硬生生憋回眼泪，强装镇定说道：“没有，我没有不开心……就是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好。”

　　说着说着，米尔就忍不住流出眼泪，他转过头，倔强地把眼泪抹干净。

　　管家不明所以：“傻孩子，这也高兴过头了吧。”

　　米尔跑了出去，在走廊上狂奔，期间厨娘看到了，将他拦了下来。

　　“米尔怎么啦，刚刚哭过啦？谁欺负你了，跟姐姐说，姐姐帮你教训他。”

　　米尔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呜呜呜……我没事，没有人欺负我。”

　　没人安慰还好，有人安慰就更想哭了。

　　厨娘心疼，用手擦拭米尔的眼泪：“好好好，没人欺负你，米尔昨天一定是忙得太晚，没睡好，我带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嗯……谢谢姐姐。”

　　米尔躺在床上，定定看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主人与妻子相亲相爱的画面，而自己却在一旁默默看着。

　　“米尔，别再妄想了，你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仆人，你配和主人在一起吗？”米尔这样对自己说道。

　　自然是不配的，就算是想和主人在一起，也万万不能说出来。

　　他只是一个仆人，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总该结束。

　　达蒙从外边进来，看着米尔呆呆的模样，也有些心疼：“怎么了米尔，听厨娘说你今天又哭了。”

　　米尔声音有些沙哑：“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小时候发生的不好的事情。”

　　达蒙是随主人一起捡的米尔，他大概能猜到米尔小时候经历了什么：“哎呀，没事的，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再说了，你现在多幸福啊，主人出远门了，庄园上下的人都在宠着你，也没人管你。”

　　“嗯……”

　　达蒙没说太多话，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壶，急急忙忙的想要出门：“不跟你说了，主人明天就要回来了，我今晚要最后放纵一次。”

　　米尔从床上猛地坐起来：“你又要去喝酒吗？”

　　“对啊。”

　　米尔下床，穿好鞋子，跑到达蒙面前：“这次，能带上我吗，我也想喝。”

　　听说喝了酒过后就会忘记一切烦恼，这是真的吗，米尔很好奇。

　　“额。”达蒙很犹豫，短暂的沉默后他又说道：“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免得管家和厨娘又骂我，说是我带坏了你。”

　　“嗯，一定不会说的。”他将头靠在达蒙的肩膀上，“达蒙哥哥你真好。”

　　傍晚，郊外酒馆。

　　“嗯……头好晕啊，达蒙哥哥，你的身体不要再转了……”米尔边说边喝。

　　酒精的味道并不好喝，但来都来了，怎么说也得喝得尽兴。

　　达蒙喝得更多：“傻瓜，我没在转，是你喝多了，看花眼了，”

　　米尔喝多了吗，他自己并不那么认为：“不……我没喝多，如果我喝多了，就会忘记的。”

　　“忘记什么？”

　　米尔又哭了：“当然是忘记主人啊，我真的好喜欢主人，可是主人不喜欢我，他喜欢别人，他还要和别人结婚。”米尔蒙头喝了一大口，眼见酒碗见底，他的眼泪混杂着酒精被他一起喝了下去，酒变得又辣又咸“如果让主人知道我喜欢他，他会不会赶我走啊……那样的话我就再也见不到主人了。”

　　达蒙也有烦心事：“哎，我就知道你喜欢主人。说到喜欢，艾尔妹妹也说过喜欢我，我想给她赎身，可是我没有钱。”

　　“喜欢好难啊。”米尔在一旁感叹。

　　“是啊，很难，她去年还说喜欢我，今年就找了另一个有钱人给她赎身，还做了他家的小妾，上次见面的时候又说我是穷鬼，配不上她。”

　　米尔又倒了一碗酒，递给达蒙：“别想了，喝！喝再多点就会忘记了。”

　　“嗯，喝！”

　　两人喝得很晚，晚到酒馆打烊，老板赶他们走。

　　米尔和达蒙搀扶着朝庄园的方向走，期间，他们互相作伴，糊涂地唱着歌，笑得很开心。

　　“米尔，我快憋不住了，你站在这里等我。”达蒙松开米尔，边打嗝边说。

　　米尔意识不清，语速很慢：“嗯，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月亮高高的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上，树影遮挡住月光，撒下一地婆娑。

　　过了很久，达蒙都没有回来，米尔被冷风吹地有些酒醒：“他怎么还没好，我要不要去找他。”

　　突然，树林深处传来一声尖叫，米尔猛地朝那个方向看过去——这分明是达蒙的声音。

　　“达蒙！你怎么了，你别吓我。”米尔边跑边说。

　　跑了很久后，他拨开半人高的杂草，视线再次清晰。

　　他看到在一棵大树下，达蒙被抱着，眼神空洞绝望，他们两个对视，米尔依稀能看到他的唇语：米尔，快跑。

　　哐当。

　　高大男人将达蒙扔在地上，缓缓擦拭嘴角的血迹：“没意思，还是个醉鬼……”

　　达蒙倒在地上，没有声息，整个人像是被榨干了，形如枯槁。他的脖子上有很大一块血迹，而血迹的中心，是两点发黑的圆形伤口。

　　——那是吸血鬼的咬痕。

　　米尔瘫坐在地，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痛苦不已。

　　他的动作不算大，但不管是多小的动作，都能够吸引吸血鬼这种敏锐的生物。

　　吸血鬼五感灵敏，特别是当有活物出现在周围时，他们能感受到强烈的心脏跳动以及血液流动，这种动静对他们的诱惑力极大，不少吸血鬼因此犯罪。

　　吸血鬼在吸了醉鬼的血之后，走路歪歪斜斜，好像也醉了，但他的速度依旧很快，只过了一秒，他就已经站在了米尔的面前。

　　他的翅膀很大很黑，在月色朦胧下、血腥气味里，极具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让米尔心跳加速，呼吸不畅。

　　“又见面了，米尔。”吸血鬼开口了，尖锐的獠牙也露了出来。

　　是米尔三年前见过的那个吸血鬼！

　　“是你杀了达蒙？”米尔颤抖着说着，他的大脑空白，不敢相信刚刚看到的一切，直到他看向那处，达蒙用空洞死亡的眼睛盯着自己，他才清晰认识到，他真的死了，“真的……是你杀了达蒙！”

　　吸血鬼蹲下来：“你长大了啊，看起来真诱人。”

　　“不……不要。”

　　米尔转身就跑，肾上腺素飙升，他跑得很快，不过以吸血鬼的速度还是很轻松地瞬移到米尔面前。

　　吸血鬼搂住米尔的腰，像瘾君子一般沉醉着嗅着他的脖子：“睡吧，亲爱的，只要你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