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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神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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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无忧打开水龙头,伪装成正在洗漱的样子,在哗哗的水声中,他打开玛利娅给他的卷轴比对着手中这份和他记忆中那份的差距。
“差的还挺多。”鸢无忧嗤笑一声,“看来那位老将军这些年没闲着。”他记下多出来的地方,收起卷轴,往脸上抹了一把水,这才关上水龙头出去。
他把卷轴丢进烧得正旺的壁炉里,伸着懒腰窝回床上。
光脑的显示屏开着护眼模式,鸢无忧把界面翻上翻下,也没有从缝隙中找出自己想要的消息。他把便携光脑丢在一边,闭上了眼。
真是的,用了几十年才忘掉的事情,今天一见那人有全部想起来了。
脑袋里全是剧烈的疼痛感,鸢无忧闭着眼,强迫自己不去想不该想的事情,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到熟悉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梅菲斯特,梅菲斯特……”
温温柔柔的,和那个肮脏的地方格格不入,难怪会离开的这么早,难怪不会被他们容下。
真是的,真是太想她了,鸢无忧想,梦里都能见到她。
可他还是隐约觉得不对劲,那声音离他特别近,说话间喷出的热气似乎还洒在他耳边。
鸢无忧猛地睁开眼,在视线对焦的瞬间,对上一张癫狂的丑陋的女人的脸。那张脸分外扭曲,无关随意的排列着,把他记忆里那张美好的面容拼凑的歪七扭八。那女人察觉到他醒来,猛的尖叫了一声,接着又嘻嘻笑着跑了出去。
鸢无忧咬着牙,声音沙哑:“你是什么东西,谁准你变成这副样子。”他赤脚追了出去,在踏出去的那一刻,四周变成扭曲不定的回廊,手舞足蹈的女人绕过拐角,离开前还朝他笑了笑。
谁允许你笑得这么恶心,还用她的脸。
鸢无忧追了几步,脑子追了出来,闯进他那空洞的头颅中,他一下反应了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要追出来?明明知道是假的。啧,鸢无忧停在原地,打算回去,然后他就发现四周一片漆黑,回去的路早没了。
四周是蠢蠢欲动的黑暗,鸢无忧发誓自己绝对没看错,那些黑色的物质在一点点靠近他。
该死的,什么鬼东西。
他没法回头,只能小心翼翼的跟上去,其实他心里还是有点好奇,他现在怀疑那位装成母亲的人是伊克镇的邪神,但他不明白,祂想要做什么。
是想用他做什么祭祀?还是单纯要把他当夜宵?鸢无忧边想边走,还要一边盯着前面的家伙,一边防着后面。
走廊两侧雕着不断重复的莫里斯纹样,拙劣的模仿着教廷的模样。每一步踏下去,周围都在变化着,前面仿佛越来越长,而后面的黑暗越来越近。黑暗中的物质在张牙舞爪,疯狂的靠近他,然后吞噬掉眼前奔跑着的人。
吞噬着,蠕动着,接着,那东西吐出来一个小小的纸偶。紧跟着不远处,鸢无忧从黑暗里跳了出来,没有犹豫,他再次掏出来一把纸偶,扭头朝着那怪物消失的地方跑过去。
往前走也是送,不走也是,不如往前走着看,能看到什么是什么,把命送出去了他也没办法。
黑色的脓液如同一条鲶鱼,在黑暗中不断的吞噬,又不断的吐出一个纸偶。鸢无忧只能盲目的向前跑,他不知道前面到底还有点远,只能感受到手中的纸偶在不断变少。
该死的,在这么下去他指定玩完了。
直到最后一个纸偶被鸢无忧丢出去时,在周围昏黄的光芒下,他终于看到一扇陈旧的大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音,向他敞开了怀抱。
鸢无忧闷头就冲了进去。
身后的黑暗如同被限制在玻璃罩里,不断的向前撞击,又不断的被挡了回去,堵满整个入口。大门不顾黑暗的哀嚎,自顾自的合上了。
不过鸢无忧此刻到没心思观察门是怎么关上的,此时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被周围的景象吸引。如果不是这突兀的雕像,他都要怀疑他此时此刻是真的在拉菲尔斯特里,真的在教廷的圣堂。
鸢无忧往前走了一步,身后响起恢弘的钟声,雕像的双眼温柔的注视着他,祂在圣洁的光辉里开口:“欢迎回家,我的孩子,欢迎回到【母亲】的怀抱。”
“别装了,”鸢无忧拔出枪,“造假的时候稍微动下脑子,别什么东西都往教堂里搬。”
雕像依旧温柔的看着他:“我的孩子,纵使你那双被世俗蒙蔽的双眼不曾看到我的样貌,我也依旧是你的母亲,你的神明。”祂轻笑了一声,从神座上走了下来,“还是说,你宁可相信那群愚昧的侍从?”
鸢无忧冷冷开口:“我不信那些东西,你没必要浪费口舌。”
“我很喜欢你,孩子。若伟大的【母亲】能够亲自来到你的面前,那些谎言自然会消散个干净。”自称【母亲】的家伙再次开口,祂的眼神充满着母亲般的慈爱,祂没在上前,祂希望祂的孩子主动回归【母亲】的怀抱。
若非鸢无忧一直在咬着自己的舌头,恐怕早已经沉溺在其中。但即便如此,他也依旧可以听见脑海里的声音在不断回响:走上前去,拥抱母亲,母亲会原谅你的一切过错,母亲会带你到圣洁的世界,母亲会给予你爱……
真能编,鸢无忧默默的想,他始终在和那个声音对峙,但他不明白,那个家伙为什么只是看着他,并没有上前的欲望。而且,这家伙似乎并没有像他记忆里那些神明的伟力,他似乎只能干预,无法控制。
【母亲】最终还是收回了盘桓在鸢无忧脑海里的声音,祂决定自己上前。鸢无忧试图逃走,但遗憾的是,除了眼珠,他什么都控制不了。
这又是为什么?是什么让他等不及了?
鸢无忧的脑子飞快的转动,他不断的尝试把自己的身体控制权夺回来,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怪物向他靠近。
在他快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不好意思,出于个人私心,我还是没法做个旁观者。放开他,滚到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