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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生身之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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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王府大厅里,客人不多,来的都是锦王祖父家臣或随锦王出征的战将,三三两两的围桌坐着说话,锦王主座,炎倾在侧。
忽听得厅外有人通报:“泊王爷玉麒,玄武王爷到————”
众人便都起身相迎,见两位玉人门口进来,生生的映的这厅堂通亮了些。
泊王玉麒束发玉冠,一身湖蓝绣边儿的月牙锦绣长衫,腰间一条淡青玉带,脚上一双软面暗青色靴子,身佩美玉,走路时玲珑作响。泊王玉麒本就生的英俊俏丽,如此一身清爽打扮让人瞧了顿有消暑之感。玉璃立于泊王玉麒身侧,细软的褐色头发只是用个黑色的头箍随意绾了个发髻,插了根乌金白玉的簪子,偶有碎发半垂颈间,身上一件立领黑锦袍子,上面绣着枯朽树枝,却丛生着大朵大朵艳丽绚烂的花朵,腰间扣了双盘扣的红金腰带,佩了个白玉乌龟吊坠,脚上一双黑色锦靴,玉璃本就肤白清瘦,这么看去一张脸显得更小,一对挑眉长眼,整个人好似融入这漫长黑夜,神秘妖娆……
众人见二人同来,赶忙行礼拜见两位千岁,要说当今圣上跟前位极得宠的人物屈指寥寥,今日两位算是其中之二,锦王给炎倾世子摆寿宴,竟请得这么两位谪仙般的人物,往日能得见其一已是难得,何况今日二人同来。
玉麒拱手还礼,对锦王笑道:“寿宴来晚,还望六哥莫要怪罪。”
锦王笑着迎了上来,“哪里还能怪罪,我这两位谪仙般的弟弟肯来就是赏我面子了,只是不知道寿星爷怪不怪罪。”头一歪看见站在泊身后的玉璃,见他瞧自己的样子满是害羞,便道:“世子可是点着名的想要见玄武王爷呢。”
被锦王这么一说,玉璃更加不好意思,心道他这点荒唐事儿的统共知道的也没几个,偏生的今晚上这儿就站了俩,于是半笑半嗔道:“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被人点名亲见,怕是六哥想要戏弄我,故意找我来现眼……”
锦王忙摆手道:“玉璃可是冤枉我了,是世子想见你,不信你问问他。”
炎倾一听锦王这话,赶忙站起身来,冲着玉璃道:“玄武王爷误会了,是在下想见王爷,还望王爷莫怪小人冒昧唐突。”炎倾这一句话说得坦荡诚恳却也滴水不漏。
玉璃被这话说的一愣,只见炎倾只是穿了件暗红亚麻长衫,长发高高绑了荡在脑后,身形精瘦挺拔,目光坦荡,气质脱俗,全无半分官宦气息。于是便道:“世子哪里的话,能得世子挂念,乃小王大幸,世子有心了。”
锦王于是大手道:“既如此,老九你挨着我坐,玉璃就随世子同坐吧。”
众人落座,寿宴开席。
下人流水一般的上了菜,锦王又叫了舞姬歌者,先代众人敬了炎倾一杯酒,众人见此,纷纷来给炎倾敬酒,炎倾也混不在意,本来就昆仑山脚下长大,性格豪爽,一副来着不拒的架势,几杯女儿红下肚竟毫无醉态,只是脸颊绯红,众人交口称赞世子好酒量。
玉璃只是看着,暗怀心事,并不做声,席间渐渐放松热闹起来,众人三三两两或扯淡活欣赏歌舞。炎倾得了个空,安稳的坐回玉璃身边,声音不大,语调轻柔,“王爷……”
玉璃看向他,只见炎倾两颊嫣红,微醺的眸子竟像是蒙了一层水雾,听他低沉半醉的声音,冲自己笑着说到:“炎倾敬王爷一杯……”
玉璃心中一阵狂跳,却又暗骂自己到:炎倾将军一介男子,怎么能有这样非分的念想。于是稳住语气对炎倾说道:“怎么能让寿星爷敬酒,当本王先敬你才是。”
炎倾痴痴笑着,摇头说道:“王爷有所不知,要是没有老王爷救命之恩,炎倾哪里有今天这安享十九岁寿诞的福分。”
玉璃微微讶异,便听炎倾说到:“炎倾出生那年,母亲在西域被鞑丄子所掳,幸得老王爷相救,说来也巧,母亲得救那刻正赶临盆,便在车上生下我,还是老王爷亲自用玄武剑给我断的脐带……”
炎倾这故事娓娓道来,引得桌上众人也过来听,玉麒便道:“那你们二人还真是有缘了。”
炎倾点头称是,看到玉璃举杯道:“玉璃敬世子。”二人于是对饮一杯。
锦王这时抚掌起身端了酒杯,向众人说到:“难得世子能与玄武王爷有此缘分,世子少年战将,将来必为国之栋梁,今日难得各位聚首,再敬世子!”
众人于是举杯,尽饮杯中之物。
宴席将尽,众人散去,只有泊玉两位王爷被锦王留下说话
荷塘月下,玉璃独坐荷花池边赏月,忽听得有人唤他:“王爷……”应声回头,来着正是炎倾,便邀他同坐,待得炎倾坐下,玉璃借着月光看他侧颜,只见那人颈子纤长,颌骨饱满,鼻梁直挺,眼波迎着荷花池中的水光微微荡漾,只见他盯着自己腰间那只小白玉龟愣愣出神,忽听得炎倾说到:“炎倾有一物要给王爷看。”
“却是何物?”
只见炎倾从怀里拿出一只白玉龟,递到玉璃手里说:“这是老王爷送与炎倾的诞生之物。”
玉璃拿过那只白玉龟发现竟与自己腰间这个极为相似,便拿在手里细细比较起来,两只小龟除了腹底之处凹凸痕迹相反之外,其余均是一样,玉璃于是把两只小龟底儿对底儿的拼到了一块,听得咔嚓一声,两只小龟竟然齿牙一般的扣在了一起,严丝合缝,分毫不差。玉璃一见此景颇为动容,心道:“我这是白玉龟乃是母亲所留之物,她老人家走的早,我竟不知这小东西还有配对之物,你我既有此缘分,奈何你竟是个男孩……既如此我便真真将你当亲生兄弟看待。于是拔下手上白玉扳指,扯过炎倾的手,看准中指套了上去说:“小王来的匆忙,也没给你置办什么礼物,这个白玉扳指是先王赠与我的,你且收下吧。”
炎倾慌忙回到:“既是先王所赠之物,炎倾怎敢收下。”说着就要拔那扳指,却被玉璃使劲的握住了手,说:“小王诚心将此物赠与你,你收下吧。”玉璃感到手中炎倾的手温热柔软,混不像常年习武之人的手,看着炎倾神情动容眼波流转,心里又不禁暗云翻涌苦涩难平,压着声音说道:“倒是不缺值钱的物件,只是若要送你,便一定是拿我最好的……”
炎倾心下感激,也不再推辞,这才收下。
锦王和玉麒沏了龙井,坐在汉白玉椅子上,遥看着玉璃和炎倾坐在荷花池边上絮絮叨叨的不知说些什么,悠悠的和身边的泊王玉麒说到:“这俩人若有一个是女子,那可真是一对儿佳偶天成了……”
玉麒吹茶,拿茶杯盖儿拨弄着杯里的茶叶,漫不经心:“都是男孩怎么了,照样佳偶天成。”
“你这说的是什么昏话,一个王爷一个世子,怎么个佳偶天成,你让天下人看笑话么!”
“呦呦呦,我就是顺嘴这么一说,六哥你还当真了。”
锦王白了他一眼,没再理他。玉麒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笑着主动和锦王搭话:“六哥,您今儿个把我和玉璃叫来,就是来跟贺兰炎倾吃个饭啊。”
锦王闭着眼睛,声音里没有半点温度说到,“倭寇四起,我旬月之后便要去西南平乱。”
“又要走?”“这不是刚回来么?况且你才刚成亲。”
“恩……”锦王摇摇手,似是不愿再解释什么,又道:“只是炎倾要留在京里,只怕他心性单纯,着了什么人的道儿,知道你玉麒千岁八面玲珑手眼通天,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且帮我照应一下。”
“哪里还用得着我照应。”玉麒说着朝荷花池边的两人扬了扬下巴,“自有人心甘情愿的照顾他。”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怎么还没个正型?”锦王把茶杯放到桌上,“还有这两个人,要是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搞出什么是非来,看我回来不扒你一层皮!”
“这你情我愿的事儿是我管的了得么?”
“你哪只眼睛看出【你情我愿】来了?”
“那六哥又是哪只眼睛看出【什么是非】来了?”
两兄弟这么吵着,只见那边玉璃身后跟着炎倾便跑了过来,乖巧的伏在自己椅背上,“锦王兄,炎倾现在还住你府上?”“这回来都将近两个月了,怎的镇西公爵府还没个着落?”
“我这些日子忙,倒把这事儿给忘了,回头我到户部那边催催。”
一旁炎倾说道:“置办宅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要紧的。”
“怎么不要紧?”玉璃站起身来,眼睛一瞟,眉毛一挑,“公爵府的宅子是由着他们拖拖拉拉闹着玩的的么?”“户部那帮子吃闲饭的,看本王怎么折腾他们!”说话时眉宇间一股骄纵霸道之气。
锦王看他这副样子,笑道:“好好好,要不这事儿就你去办,我也乐得清闲。”“我旬月之后便要离京,炎倾再住我这也不妥当,我走之前,赶紧把公爵府置办了吧。”
锦王看看炎倾,见他眸子里精光毕现,嘴角上挑,似笑非笑的抱着手臂瞧着玉璃,但在玉璃转身去跟他说话时,又赶紧放下手,装似局促的站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规规矩矩。
锦王与赤西相交多年,对于这兄弟自认为还是十分了解,炎倾从关外来京城,按说得见天颜,初遇繁华,理应有些紧张,可是炎倾却坦荡淡然没看出一点儿局促不安,于是锦王纳闷儿了,怎么这清清瘦瘦的玉璃一回头,炎倾竟然紧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