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前尘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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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在上元灯会痛快的玩一场，谢招摇每日天微微亮时便穿戴整齐在院子里挥舞起自己的小木剑。
谢成光饶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不达目的绝不松懈的人，也不由惊叹。
“手抬高，下盘扎稳，别用胳膊发力，用手腕啊！”
谢招摇心不在练武上，对于谢成光的指导，参悟甚微。
“停！你到现在都没明白执剑的意义，再怎么练也是白费力气。”
难得见爹爹跟自己发脾气，谢招摇两只小手攥着剑，局促不安“爹爹——”
谢成光打断他，严肃的说道“凡事只要你开心，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武学，绝不容你这般轻贱的对待！”
谢招摇委屈极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谢成光看了他半晌，呼出一口气类似于叹息，说道“摇摇，爹不可能保护你一辈子，我只盼你能学会咱们家的武学，日后也能保护好自己。”
“执剑简单，执剑也艰难。你要清楚自己想守护的是什么，天若不公，就以手中剑正道。你自出生以来顺风顺水，所以你不懂执剑的意义，爹不怪你。”
谢成光也抽出一把木剑，示意他攻过来，起初谢招摇有所顾忌认为爹爹比自己厉害，整体动作下来畏首畏尾，气魄更是看不见。
谢成光一边引导他攻过来，一边指点“武学不是记住动作，你与对手的一招一式皆是博弈，去看他剑锋的走向，去算它下一步落在哪儿。”
谢招摇比刚才游刃有余了几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击落手中的剑，谢成光捡起剑递到他手里，示意他再来。
“没有人是一直的赢家，武学在你之上的人难道就不会露出破绽了吗？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相信自己的判断，更要相信自己的剑，才能做到真正的人剑合一。”
又是一炷香，方秀拉着谢扬鸣在廊下看着父子二人切磋。
直到正午的阳光洒在二人身上，谢成光的视线有些受影响，被谢招摇抓住漏洞，剑锋一挑，谢成光扬起嘴角，那柄名为传承的剑就这样掉落在地上。
谢招摇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手中“我…我赢了爹爹，我赢啦！！”
“对，摇摇赢了。”
“阿遥哥，好厉害！”
一旁经过的仆役也停下来为他家小少爷鼓掌，五分真心，五分赞扬。
谢招摇跳到父亲身上不住的欢呼，方秀在廊下笑着看他。
小少年抱着父亲的脖子，脸上的明媚胜过天边霞光，他自出生以来被无数人奉承取悦，可都没有这一刻靠自己获得赞扬更让他觉得欣喜。
这一刻他不是谁的儿子，谁的侄子，他是谢招摇。
他本就天赋异禀，掌握要领后更是青云直上，不需要谢成光一味的相让也能同他过上数招。
如少爷的愿，上元灯会上，谢家夫妇准许他玩的尽兴，谢招摇拉着谢扬鸣的手在中街跑来跑去。
谢扬鸣像是初入世界一般，看见什么都赞叹不已，谢招摇也很大方，好玩的新鲜的，不论价钱都买来送给谢扬鸣。
这些俗物他自小要多少有多少，难得入他眼的只有一家小摊上卖的飞鱼灯。
稀奇古怪却不失精美。
谢招摇几乎是一眼就被吸住了视线，眼中的痴迷不加掩饰。
小贩笑呵呵的说道“有幸入小公子的眼，这灯50两银子，贵是贵了点，但放眼整个中街，这般模样的也只有我家卖。”
谢扬鸣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要付钱，却被一只大手推到一旁，踉跄着被谢招摇扶住。
抬眼看去，是一个穿金带银、桀骜不驯的小男孩，瞧着跟他们一般年岁，身后跟着五六个家丁，各个嚣张跋扈。
“老头，你这灯多少钱，我家少爷都要了。”
谢招摇皱着眉一把推回去，喊道“你推谁呢！先来后到懂不懂？！”
纨绔少爷“我看上的，就是我的，你不服就憋着。”
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谢招摇的火几乎是一瞬便被点燃“同样来买灯的，你凭什么这么嚣张！”
那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了似的，说道“我爹在朝中极有威望，别说一个灯，我就是要这一整条街的东西，又有谁敢不给？”
“有权有势就可以欺负人吗？你这样的也配说自己是长在天子脚下的官家子弟！”
小贩见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人，悄咪咪的躲到一旁。
纨绔少爷气恼，伸手就要打他，家丁小声提醒道“少爷，看他穿着不像普通人，咱们确定要动手吗？”
小少年思索片刻，颐指气使的说道“现在滚，本少爷就不跟你计较了。”
谢招摇瞪大了眼睛，还从来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谢扬鸣没见过这场面，有些害怕的扯了扯他的衣袖“阿摇哥……”
谢招摇将他拉到身后，说道“给我弟弟道歉。”
“道歉？凭你也配！”
谢招摇猛地吸了一口气，身侧紧握的手蠢蠢欲动“士可忍孰不可忍，今天就教教你什么是礼貌！”
说着以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速度一拳砸到小少年的脸上，被家丁扶着才没摔倒，不过脸颊上的淤痕也足够狼狈丢脸，一个家丁悄悄地离开。
他摸了摸脸颊，疼的倒抽一口凉气，恶狠狠的说道“你敢打我？我爹都没打过我！给我揍他！往死里揍！”
家丁被谢招摇那副凶神恶煞的气势吓得犹豫不决，又问道“少爷，别是真冲撞了谁家贵人吧……”
“怕什么！有本少爷兜底，给我揍他！”
家丁还未有所动作，谢扬鸣站到谢招摇身前壮着胆子喊道“不许动！我是当朝二殿下，不许放肆！”
家丁的动作顿住，小少年不屑的说道“二殿下又如何？一个不受宠的婕妤所生的病秧子罢了，真当自己是——”
“你说什么呢！刚才那下打轻了是吧！”谢招摇作势还要打他一拳，却被一双大手拎了起来。
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放开我！”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臭小子，跑这么快就是来这跟人打架？”
他回过头，惊喜的说道“爹爹？”
谢成光把他安稳的放到一旁，扫视了一眼，沉声问道“什么情况？”
谢招摇提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哇啦哇啦说了一大堆没用的，谢成光无奈的拿出一个甜糕塞进他嘴里，问谢扬鸣。
谢扬鸣简洁无误的说完全部经过后，谢成光点点头，刚巧那个家丁领着他家老爷赶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我的禧儿呢，哎呦，伤哪儿了？”
谢成光挑了挑眉，说道“赵尚书？”
赵尚书也有些意外，恭敬行礼“国公爷安康。”
又看向一旁愤愤不平的谢招摇“这是？”
谢成光“我儿子。”语气中还夹带着些许自豪。
赵尚书陪着笑，目光落在谢扬鸣身上时有一瞬惊讶“那这位就是二皇子了吧，微臣拜见二皇子。”
“赵尚书安康。”
赵禧以为赵尚书是来为自己撑腰的，气焰比刚才还要嚣张“爹！就是他！他打我，还跟我抢灯！”
谢招摇站出来跟他喊道“明明是你仗势欺人，先推我弟弟在先，辱骂我们在后！真能颠倒黑白，下次再看见你欺负人，我还打你！”
“你——！”
“你什么你，没理还要辩三分的本事，我算是见到了，怎么？赵家没教你怎么做人？”
谢成光皱着眉，厉声斥责“摇摇！这话是谁教你说的？道歉！”
谢招摇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爹？”
男人坚定的不容置喙，再次厉声道“道歉！”
少爷不情不愿地拱手，弯下腰冲着赵尚书别扭的说道“尚书大人，是我无礼了，请您原谅。”
赵尚书扶起他，不以为意地说道“是我没管教好禧儿，二殿下和小少爷莫要同他一般见识才是。”
谢成光露出一个场面笑“小孩子嘛，天性率真也没什么的，二殿下是宽宏大量的人，不会计较的。”
赵尚书扯了扯赵禧，斥责道“真是平日给你惯坏了，贵人也敢冲撞！还不给殿下道歉。”
赵禧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道歉，一点诚意也没有，甚至他有点嫌烦。
谢扬鸣往谢招摇身侧靠了靠，说道“我没事，但是阿遥哥差点被他们打，我……”
谢招摇无所谓的摆摆手“我没事，再说了，我不是打回来了嘛。”
谢成光无奈扶额，赵尚书也无意过多纠缠，他儿子什么样儿，他比谁都清楚，两家大人又恭维了彼此几句，便带着孩子走了。
回府路上，赵禧撅着嘴气的不轻“爹！你怎么帮着外人啊！”
前方市井燃起的袅袅炊烟，周围的嬉闹声此起彼伏，偶有孩童穿梭于人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喜悦。
赵尚书呼出一口气，类似于叹息，沉声说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值得你用全部的信仰去尊敬。”
“禧儿啊，你记住，你现在所享受的太平盛世，是有人在为你的安逸负重前行。别说谢家少爷想要一个花灯，他就是想要十个百个，也上赶着有人要送到他手里。”
赵尚书思绪不知道飞到何处，又语重心长的跟他说道“爹不求你丰功伟业，但人，不能忘本啊。”
镇国公府
谢招摇绘声绘色的跟方秀讲着自己的英勇行径，谢扬鸣提着他的花灯跟在身后，时不时补充两句。
宅院内四下寂静，少年的声音格外明显
“爹！我找到执剑的意义了！”
“是嘛，那你说说看。”
“保护家人啊。”
执手中剑，护珍视之人，除强助弱，不偏不倚，方为心中正道。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前尘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