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遥：时间》不被吃的土豆

3、第二章 决心已定

　　醒来后她才知道，她的父亲，是当今晋国赫赫有名的清廉好官陈予，位及朝臣依然事事亲力亲为，他曾任粮官，也是从一步步底层走上来的，然而今年的收成不太好，周年干旱导致粮食紧缺，百姓家无己粮，因交不起赋税上吊自杀的数不胜数，朝中却有人歌舞升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陈予决心献上自己年轻貌美的女儿，作为贡女献给上遥仙君以让仙君平息愤怒天降雨水。
　　而她，陈思思，晋国右使独女，自小才貌双全，清逸灵动，兼咏絮之才。陈予也是很宠爱她，原本，自己也是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对象叫段鸿，段鸿身为父亲的门生，是工匠儿子出身。段鸿也是对她一往情深，然而，作为贡女的她别无他法。
　　陈珊婷在了解这些之后，虽然对父亲有怨言，但还是理解了，她自己也知道农耕文明时期，在颗粒无收的年代，老百姓过得有多苦。但是，一个父亲要为了本国百姓献出自己心爱的女儿，还是有点过于无私了。陈珊婷坐在家中，静心练习毛笔字，尽管练习多遍，但模仿原生才女字体还是有点不太相像，这还是在她小时候也学习书法的前提下。幸好，她的贴身丫鬟素韵也是粗粗笨笨的，想来也不会有人发觉。一筹莫展之际，素韵却过来了，看她满是讶异，“小姐，你怎么现在天天练字，你素来不是不喜欢这些吗？”
　　陈珊婷抬头看见她清秀的脸庞，问道，“我不喜欢练字？”，她看陈思思记录的字体，端正娟秀，在她有书法基础的人看来也是很不错的，难道是古人要求严？
　　“小姐，您忘啦？您不喜欢练字，诗词虽作的好，自十岁起也不大爱作了。您最喜欢的，是看工匠类的书籍，还托奴婢给您经常偷偷买来看呢。”
　　陈珊婷疑惑地望着她，这陈思思和自己爱好理工科倒如出一辙。
　　素韵带着她，偷偷来到她房中，在第三阁地板敲了一敲，果然，是空心的，拔出几个松动的地板，下面铺着的，全是工匠类的书籍，还有不少手稿。
　　陈珊婷拿出那些手稿，惊讶地发现这些手稿描述机关的备注字迹有小号，中号的，作图工工整整，大有现代建筑构图的感觉。显然也费了不少功夫，再看下去，陈珊婷意外发现了一张纸上画着，其中一个圆套着另一个圆，上方写道：
　　地为圆，天为圆。月为圆，日为圆。想来万物核心，也必为圆，人，树，畜，凡是有生命物皆不为圆，凡是无生命体皆为圆。想来这世间组成，究竟是无生命组成有生命，还是有生命造就无生命，倒有庄生晓梦迷蝴蝶之叹。
　　陈珊婷看到这篇论点，惊叹到无以复加，原来最早细胞核的论点，也可以这样一点点这样启发，而且她通过观察月亮和太阳是圆的，就得出这宇宙万物都是圆的，这样的推论，不就可以演变成宇宙万物吗？而大至太阳系银河系，小至细胞结构，都是以圆为基础，陈珊婷不禁暗自佩服，可惜了，这样的论点，在这个时代，除了被当作异端学说，更像是没有用的废话。
　　她不禁问道，“爹爹对我看工匠书怎么说？”“嘘，小姐不是不让告诉老爷的吗？而且，就连段员外，他也因为出身工匠，一直被议论导致不得升迁。”
　　陈珊婷对这个段员外顿时产生好奇心，原来，他和自己除了青梅竹马，更像是知己。
　　窗边一只信鸽飞过，刚好停在她的指间，显然，它和自己很熟。陈珊婷对它咕咕几声，它留下的纸条，竟然是段鸿邀约和他私奔的情诗。上面标注的，是在明日卯时花园拐角停靠两辆马车，其中带蓝色穗条的那辆。她左思右想，这个上遥帝君更像是古人迷信的神话编出来的，陈予要将自己献给这个上遥帝君，八成和祭献河神有一拼，还是跑吧。于是在卯时，她预先来到约定的地点，穿上丫鬟的衣服，坐上预先准备的马车，而起跑的，还有另一架马车，原来，昨晚刚下过雨，地面潮湿，防车胎印记，贴心的段鸿准备了两架马车。
　　过了一个时辰，天蒙蒙亮起来，马车停下，她下轿，而一俊朗少年早已等在亭外，那人穿着斗篷，牵着马，显然是等候许久，待看清他的面目后，陈珊婷平生第一次有了花痴的感觉，那人浓眉高鼻，有一双极其好看的丹凤眼，瘦削的轮廓，翩翩俊朗的外表下不乏岁月的洗礼，陈珊婷左看右看，发现他浑身上下只有手不好看，那是一双工匠特有的满是疤痕和缠布的手，想来即使他贵为员外，还是经常做工的。陈珊婷问他，“你想好带我去哪了吗？”
　　那人表情凄凉，说，“思思，我虽胆子不大，但这次，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国君指明要将你献给上遥帝君，我知道，你是极其不甘愿的。”
　　“上遥帝君？真有这个人吗？不是要把我祭献河神什么的吧？”
　　“他不是人，是神。我虽然不与修仙之人来往，却也知道上遥帝君乃上界之神，仙界掌管者。”
　　“那他，长相如何，是什么样。”段鸿看她一眼，似是不情愿地说出，“传闻他无所不能，相貌，倒是未见。不过，思思你曾对我说过，普天之下非我不嫁，难道，你忘了吗？”
　　陈珊婷看见段鸿悲悯的眼神，不太忍心告诉他自己不是陈思思，但是，自己毕竟和他毫无感情，听他徐徐说来，“上遥帝君虽掌管仙界，但其实，为祈祷军国大事，风调雨顺，人们第一个想到他。近年来，不知怎的，灾祸横及，你也知道，灾荒许久，旱情无收，今年边境还有战乱，还有疫情，百姓流离失所，孤苦无依，想是冒犯了他，但是，思思，”他的表情突然庄重起来，“我知道陈右使为人廉洁刚正不阿，他是个好官，但他想以此献上自己的女儿，作为人父，未免太无情了些。”
　　“思思，我心倾慕于你，但我知晓，无论如何，我只是你父亲底下一个门徒，我也知道，我出身工匠身为下贱，我更是知道，你母亲不喜我许久。但若你今日嫁予自己所爱心喜之人，我虽为之遗憾，但也不会觉得心痛。可那帝君，是你说过害怕的、不愿意的，你可记得，你为何被当今圣上指明献给帝君？”
　　“为何？”他神情更加温柔，“两年前你才十六岁，正是选秀的年龄，但天家威严，年龄更是同你父亲一般。你害怕，便拖我给你带去药，让你能因为称病不去选秀。因你才女名声自小外露，晋王不满许久，想必才指明让你被献给上遥帝君，以保晋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陈珊婷虽然和他只是第一次见，但他的善良和真挚，对她的温柔呵护备至着实打动了她，这样的人，想必和他在一起，流浪天涯也是值得的。他慢慢说起二人曾经的过往，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段鸿自小聪明好学，是极其出色的木匠。他房间的一桌一椅，都是自己亲手所制，经常送给她好玩的木工饰品，那个一直放在她床前的精巧的有些年代的木制烛台，便是他年仅八岁所做。二人除了是青梅竹马，更像是灵魂伴侣，她喜欢工匠，也是被他影响的，但她自己也天赋极高，他们都认同自己所处的地面是球体的一部分。只可惜，真正的陈思思不知所踪，陈珊婷既惋惜，又敬佩他宁愿失去自己的仕途也要和自己在一起，但是这样一个好男孩，终究是不该这么这样的。
　　陈珊婷和他慢慢走在街边，满目疮痍吓坏了她，段鸿和父亲都没有夸张，真正的灾害，受苦的永远是老百姓，百姓所衣，全无好布，她看见好几个交换孩子的妇人，问他们在干什么。段鸿不情愿地告诉她，他们在易子而食，这一幕恶心坏了她，还有那些穷凶极恶为一个馊馒头喊打喊杀的“恶霸”，最终被官兵制服，但他为的，只是一个馊了的馒头。有好几次，段鸿都制止了她想把口粮分给村民的想法，最终，陈珊婷停下了脚步，她开始思索，到底什么才是最有利于最大多数人的办法，最终，她下了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