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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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兰是世界上绝大多数极限运动的发源地，这是宗乔晗来到新西兰的第十年，作为蹦极处的工作人员，她习惯了尖叫，呐喊，日复一日。
她不知怎么就来到了蹦极处，回过头背后是一群人，男男女女形形色色，脸色阴沉，全都恶狠狠的瞪着她，突然一起伸出手把宗乔晗推了下去，一瞬间身体失重，心脏狂跳，宗乔晗此时反应过来身上没穿任何保护装备，她张嘴却没能喊出来。场景变化，整个世界的光都消失了，她依旧不停下坠，身下仿佛是深渊，寒冷彻骨，继续急速下坠……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噩梦惊醒，她额头都是冷汗，不断大口喘息。
她接到了一个这辈子都不敢想会再接到的电话。
双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她接通了电话，听见对面说，“乔晗，回来吧。”
电话这头的宗乔晗一怔，似乎是没听清男人说了什么，颤着声音说了一句，“……老板？”
“回来吧。”对面轻笑，“我怎么忍心让你在那儿呆一辈子。”
尘封已久的记忆转瞬涌入脑海，在这个地方找寻了十年的勇气，可日复一日的噩梦警告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一切终究抵不过一句轻飘飘的“回来吧”。
她自嘲一笑，不回去又能在这个地方苟活多久呢，迟早有一天她要被身上的东西压弯了腰，剥光了勇气，磨光了信念，耗尽最后一口气。
对面静静地等着，没说话，直到宗乔晗轻轻说了声，“好。”
对面收敛了笑意，“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呢。”
眼泪毫无征兆的冲出眼眶，宗乔晗挂断电话，擦去眼泪，双手覆在眼上，仿佛静止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收到了一个信息提醒音，——“子婧的手机号码，有问题联系她，回国机票买好了。”
宗乔晗盯着“子婧”两个字入了神，嘴角逐渐翘起弧度，思念无声，子婧啊，18岁了吧。
下了飞机，宗乔晗就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在南半球待多了突然回来真是得花好一阵才能适应，现在是冬天，首都的天气还是值得人尊重一下的，宗乔晗低头看看身上的一件衬衫一件黑大衣一条牛仔裤，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活该。
时隔这么多年，国内的变化是真的很大，她两只手紧握在一块儿，低着头，连自己都没发现越握越紧，很明显，她在紧张，因为子婧。
拿出手机给子婧发了条短信，---“墨镜，黑大衣，牛仔裤，平底鞋，白色行李箱。”
想了想又发了一条，---“快点找到我，冷。”
没过两分钟宗乔晗就看到了在记忆中想想过无数次的女孩儿，依然带笑，高马尾，雾霾蓝短款棉服，黑色紧身牛仔裤，长腿，马丁靴，右耳尖上一个张扬的耳钻。
二人对立而视，把宗乔晗的记忆瞬间拉回到十年前，与记忆中爱笑的小孩重叠。
项子婧笑着迎上来，结结实实的给了宗乔晗一个拥抱，“宗爷，好久不见。”
之前还以为长不高的小屁孩儿现在竟然和她差不多高，她拍拍她的肩头满意地说，“不错，长高了。”然后又扯开她的嘴角仔细看着，“牙口也不错，之前你的牙那么烂我还以为得收获一口小烂牙。”
项子婧任由她摆弄着，任由她看自己的变化，同时项子婧也在看着她。她用一只手把宗乔晗的墨镜摘下来揣进自己兜里，宗乔晗被突如其来的光刺到瞳孔收缩了一下，想开口但还是没开，等待着项子婧接下来的动作。项子婧用两只手自己抚摸着宗乔晗的眉骨，到眼尾，耳后，最后捧起她的脸。
整个过程持续了半分钟，盯到宗乔晗有些发毛了才慢吞吞地说，“你一点也没老。”
宗乔晗一愣，眼神有些躲避，回道，“心总是变化的。”
项子婧点点头，拉过宗乔晗的行李箱，边走边从兜里翻出宗乔晗墨镜戴上了。
上了一辆黑色SUV，两人都坐在后座。
“你过的……怎么样？”沉默了半晌，项子婧扭头看她，率先开口。
“还好，你呢？”
在她问出这句话之后，项子婧没有回答，隔着墨镜就这么看着她，不一会儿，宗乔晗看到了隔着墨镜流下的齐刷刷的眼泪，宗乔晗看着墨镜上的自己，鼻头也不由得一酸，不受控制的把项子婧抱在怀里，“十年……”她喃喃道。
宗乔晗揉了揉她的头，“总觉得你还是那个小丫头。”
宗乔晗原本以为两人见面会生疏生分不少，没想到记忆是不会骗人的，有些埋藏在回忆中的情感更不会因为时间消散，轻轻一句呼唤，它就自己偷偷摸摸的跑出来了。
项子婧的哭腔越来越明显，“老板他……这些年不让我联系你。”
当年任由她如何哭闹老板就是不告诉她宗乔晗去哪儿了，更别说把宗乔晗的联系方式告诉她，只是张口闭口说她只是罪有应得，甚至项子婧一提起这个名字老板都会冷下脸，项子婧当时还小，不明白为什么老板会对宗乔晗如此怨恨，只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老板可能会慢慢改变，于是再没敢在老板面前提宗乔晗三个字，只能默默藏在心里，谁想到一藏就是十年。直到昨天，老板淡淡的跟她说宗乔晗要回国的消息后她只觉得兴奋劲儿从大脑扩散到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激动。
宗乔晗轻轻抚摸着项子婧的背，像抚摸小动物一样安抚着她，也像是安抚着自己，喃喃道，“我知道，子婧，我知道。”
有些事情还要从头说，不急，暂且还要等一等。看子婧缓的差不多，她扯开了话题，“我们一会儿去干嘛？”
项子婧吸了吸鼻子，“老板说先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然后他有任务给你。”
下了车看见面前是一幢白色二层小楼，在郊区，相比之下算是很不起眼了，当然，宗乔晗知道这楼绝对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进了里面宗乔晗知道自己猜得不错，玻璃和墙都是防弹的，眼前的装潢也极尽奢华，老板还是下了大手笔，宗乔晗挑了挑眉，“呦，装修得不错啊，你自己住在这儿？”
项子婧此时已经恢复不少，懒洋洋的打着哈欠摇了摇头，“我之前住在学校旁边，上了大学就住校了，不过从今天开始我就要住在这儿了。”项子婧总有种预感，她觉得宗乔晗回来之后她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把行李放到二楼，项子婧带着一副耷拉着眼皮一看就精神不佳的状态来找她，靠在门框旁依旧懒洋洋的说，“宗爷，我饿了，给做点吃的。”
“嘿，我刚回来就想安排上我了？”宗乔晗把最后一件衣服放进衣柜。
“想你做的饭的味道了。”
宗乔晗摇头失笑，转过身摸摸她的脑袋，“乖，我先去接个人，回来一起。”
“好吧。”项子婧刚想回房躺尸就被宗乔晗拉住了。
转身就看到她手里抓着一只hello kitti猫，“呐，先收礼物，给你的。”
毛茸茸的小挂件。
没想到项子婧依旧是懒懒散散的，轻瞟了一眼，挑起一边的眉毛，“kitti猫啊，我早就不喜欢kitti猫了。”
宗乔晗没搭理她毫不在意的语气，强行把kitti猫塞到她怀里，“收着，很贵。”
“哦。”项子婧撇嘴拎着猫拍拍它的脑袋往房间走去，“那跟我走吧，贵重的小家伙。”
宗乔晗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和介绍，葭葭，身高158，20岁。丫头长得很清秀，脸上有几颗可爱的雀斑，短发。这么矮，宗乔晗皱了皱眉，不看简介还以为她才12岁。
“老板，十二岁的，不，这20岁的丫头是哑巴？”宗乔晗在电话里问到。
“嗯，怎么？”
“别的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出任务的时候，大家怎么交流？”
对面轻笑，“这你不用担心，只管把她带回来......这丫头脾气暴，你看着办吧。”
宗乔晗一头雾水的挂了电话，老板越说倒是让她越有兴趣。此时她已经在基地外面了，基地入口比较隐晦，整体上和十年前没什么太大区别，不过，宗乔晗苦笑，应该没什么人认识她了吧，认识她有什么用呢......她甩了甩头，看向正对面的男人。
“你是来干嘛的？”对面面无表情，非常明显的警惕，毫不避讳的打量着她。
“接人。”
对面显然松了一口气，“号码。”
“0130。”
男人略有些惊讶,“哑巴?”
“对。”
“您稍等，先给您冲杯咖啡。”男人把她带到了前台招待“客人”的地方。
“谢谢。”宗乔晗颔首。
她轻轻摩挲着杯壁，心里并不着急，因为这里离核心区域的路程往返至少要15分钟，她向四周看了一圈，嗯，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知道多少个红外摄像头。
13分钟，宗乔晗挑了挑眉，比她预计的快了一点，看着眼前的女孩，和照片上几乎差不多，不过……宗乔晗实在是有点不理解老板，因为她还真的没和这么矮的女孩子一起执行过任务，而且和她站在一起，会不会像巨人拎着小鸡仔？不过她没问没用的话，清了清嗓子，指着对面，“坐。”
女孩的眼中自然满眼警惕，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坐了下来。
“你懂手语吗？”——手语。
“我不懂手语。”宗乔晗从包里翻出笔记本和笔，“有什么想说的，写下来。”
宗乔晗把本子递过去，“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宗乔晗，是带你走的人。”
“走？去哪里？”
宗乔晗看着本子上七扭八歪的几个字，开口道，“还记得来基地的那天么。”
对面点头，继续写着，“所以今天就是我走的日子？”
宗乔晗点头。
“你很强吗？”葭葭觉得还是不能让离开这么草率，于是又试图问一些东西。
宗乔晗嘴角微勾，没打算谦虚，刚想要张口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还好。”
对面沉思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无伤大雅的问题要问了，于是继续写道，“我要收拾东西。”
宗乔晗看着葭葭的眼睛，点点头说，“可以，给你半小时，把所有东西都清空。”
宗乔晗觉得老板满嘴跑火车的习惯还是没改，这小丫头哪里像脾气暴的人，这不是很好说话么，骗都不知道让人怎么骗走的。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按葭葭的脾气在基地里就是数一数二的，基本上属于说话也数一数二的，只是看起来对面很不好惹才变得这么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她知道自己迟早都会离开，只是时间问题，而今天似乎就是那个日子。
“你。”宗乔晗看着葭葭走远，叫了一声站在十米外背过身去的男人，勾勾手指，“过来。”
男人转过身走近，颔首，“您说。”
“除名。”宗乔晗顿了顿,补充道，“身份加密。”
男人点头，随即问了一句，“什么级别。”
宗乔晗愣了一下，这年头体系严谨了，不由得调侃了一句，“比较急（级）。”
这回轮到男人愣了，随即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不好意思，我得确认一下您的身份。”
宗乔晗突然明白出现眼前这种情况是老板故意给她一个下马威，但没办法，情急之下试一试十年前的胸章有没有用，她递过去一个印着蓝色字符的胸章，围绕着字符还有一圈暗金色符文。
男人拿起勋章，瞳孔剧烈收缩，不可置信的说，“您！您……”男人苦笑，一句话愣是没有组织成语言，随即他又低声说，“据我所知，这是……十年前的胸章。”
宗乔晗点头，“这下可以确认我的身份了么？”
“可以。”男人双手递过勋章，“老板很多年前说过，见到这枚勋章保密级别就是s级。”男人正色之余又有一些震惊。
反倒宗乔晗松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有点疲惫的点了点头。
在车上宗乔晗没有跟葭葭说话，紧锁眉头，心里的事情比较多，一方面考虑老板的态度，另一方面想着要和项子婧讨论一套跟葭葭交流的方法。
宗乔晗和司机，葭葭一起把每个都有大半个葭葭那么高的五个行李箱搬进屋子，宗乔晗还在震惊，大概是在想她在国外十年拿回一个行李箱，眼前的情景……宗乔晗摇头失笑。
在沙发上窝着睡着的项子婧听到声音被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看向她们，“新伙伴？”
葭葭没有理她，宗乔晗在赶着给自己和葭葭倒杯水的路上“嗯”了一声。于是项子婧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和葭葭大眼瞪小眼。
宗乔晗喝完了半杯水才开口说，“这丫头，是个哑巴。”
项子婧刚想起身去帮葭葭搬行李，转过头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真的？”
“真的。”
项子婧把头转过去，“你多大了？”——手语。
葭葭显然很意外也很开心，“20岁。”——手语。
这还有一个比葭葭更惊讶的，“你什么时候学的手语。”
项子婧头也不回，“老板让我学的，说能派上用场，学了两个月了。”
“啊？那我还是最小的。”——手语。
“妹妹。”——手语。
项子婧站起来走到她身前，用手跟她比了比个子，得意的挑了挑眉毛，“妹妹。”——手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