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箭，我是专业的》初一炊

6、你是谁啊

　　第六章

　　陶乐舒小嘴叭叭着，眼睛死死盯着树上一只撕心裂肺的知了，已经在想象“炸知了”的口感了，酥脆流香，一口一只。

　　谁知下一秒耳边传来周创诧异的声音，“你怎么在背这一页？”

　　吓得他手里的小本本差点丢下去，见是周创在和他说话，这才顺了顺胸口，生出些许羞涩，“我本来背完了的，但是时间太久全忘记了。”

　　周创疑惑皱眉，“你在星华不学习的吗？像咱们英语老师每天随机点人背，想忘记都难。”

　　“这个嘛……也学的吧。”笑死，哪有时间学？他在星华天天做任务，不是去跟踪视奸高宇就是被陶梦轩针对出丑。

　　演阴暗变态倒是很有一手。

　　周创见陶乐舒吞吞吐吐的，鼻尖都沁出细汗，扣了扣脑袋，“那你干嘛不回座位背啊？里面又凉快，你不会是怕吵到阿衍睡觉吧？不会的我给你说，你这点声音跟蚊子叫似的还催眠，他不会醒的。”

　　“不是啊……其实我吹空调太久了头会痛。”陶乐舒心虚地挠了挠眼尾的皮肤，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刚刚看到又来了几个同学问顾衍之题目。

　　当然他也想出来透透气，坐顾衍之身边总是莫名不自在。

　　“这样噢，行那你继续背。”周创神经大条地点点头，还真以为陶乐舒弱不禁风，继续去和朋友插科打诨了。

　　等预备铃打了，陶乐舒才跟着人群走回班，听着几位同学捧着花花绿绿的习题册，轻松愉快地讨论题目，羡慕得不行。

　　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小学渣才能跟上大部队啊……

　　他觉得自己想问的题都有点拿不出手……

　　一连几天，陶乐舒和顾衍之这对同桌基本0交流，艳妈嘱咐顾衍之帮着陶乐舒，但陶乐舒脸皮薄，嘴巴实在撬不开。

　　每次一张嘴就联想到了前几次对方冷淡的态度，以及一些不好的猜测。

　　他知道顾衍之其实对很多事情不耐烦，并不像表面那样随和热心。

　　比如课间本来打算睡觉休息的时间被一堆问题的同学占据。

　　虽然态度依然温和，神情也是淡淡的，可陶乐舒就是读出了几分被强行压住的不耐烦。

　　人的第一印象真的是个很顽固的东西。

　　他也逐渐养成了一有人来问题就自觉出去“上厕所”的习惯，争取少耽误点时间说不定学神还能补会儿觉，免得不小心惹火上身。

　　甚至一下课，他就能敏锐察觉到教室的另一头有人朝这边站起身来，人还没到呢他就先大方地把位置让开。

　　因而班上同学渐渐和他熟了起来，“乐乐”“乐乐”地喊他。

　　“乐乐！吃饭不？”赵天齐收拾好桌面，隔着几个座位喊他。

　　赵天齐是陶乐舒这几天新交的朋友，有次在走廊背书时来找陶乐舒搭话，这才熟起来。这人是个热心肠，成绩中上，陶乐舒熟了以后好多问题都可以问他，简直久旱逢甘霖，两人小小的革命友谊就此建立。

　　只是赵天齐住的宿舍楼是四人寝，在另一栋，两人一般在路口就分开了。

　　“吃！等我一下。”陶乐舒艰难理解着教材上的例题，半分钟后忍不住刨了刨后脑瓜的头发，“啧”了声合上书，放进包里背走了，打算午休的时候再看看。

　　“阿衍，走啊。”韩一航站在教室门口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脖子酸胀的神经。

　　“嗯，稍等。”顾衍之拿着笔在本子上飞速写写画画，没多久纸上就密密麻麻的写满了。

　　周创刚垂下头准备一探究竟，就被顾衍之塞进了包里。

　　“嘿——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菜谱。”

　　顾衍之笑了笑，背上斜挎包往门口走。

　　周创“切”了声，以为这哥又装13唬他呢。

　　这天午饭时间，陶乐舒又在食堂遇到张强了，身边还跟了好几个跟班，一大堆人气势汹涌的，不像来吃饭，像来打仗的。

　　对方注意到他，脸色差得跟吃了苍蝇一样，似乎顾及着上次的警告，没有凑上前来。

　　一中的校园面积挺大，里面还有湖泊小桥，夏季的风带着水汽拂过绿植吹向凉阴处，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陶乐舒和赵天齐分开后就往男寝走，脑子里满屏飘着英语单词。

　　草，grass，草地草坪，嗯……还有大麻。

　　树，tree，乔木，动词把什么赶上树，使处于困境。

　　眼皮一直在跳，这两天陶乐舒眼睛渐渐消了些肿，酸酸的。他之前问了店员，还得等半个月才能恢复如初。

　　他摘下眼镜，哈了口气，拿纸轻轻擦着。

　　路，road，方法……

　　张强……

　　张强？！

　　陶乐舒一愣，瞳孔骤然放大，一缕阴恻恻的风悄然吹进身体的每个毛孔。

　　前方两米多远的狭窄路口，张强带着四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嬉笑着迎面走来。

　　明明在食堂时是六个人，此刻少了两个。

　　这条小路此刻静悄悄的，前后本来随时有人经过，可不知道为啥陶乐舒总是觉得不对劲。

　　如果忽视他们瞥过来不加掩饰的恶意眼神，这应该只是一次倒霉的偶遇。

　　“啪”

　　一个身形壮实的男生在路过时狠狠撞了下他的肩膀，来不及反应，手中的眼镜被人隐秘地抽走摔在地上。

　　“哟！你小子啊，不好意思哈，来来来强哥找你说点事儿。”

　　说罢，张强便想伸手去勾陶乐舒脖子，还使眼色让几个跟班围住去路。

　　只是手伸到一半捞了个空……

　　？

　　只见陶乐舒眼疾手快地弯腰钻出还未成型的包围圈，以自己修炼了一世的精湛演技指着他们身后——

　　“小强！揍死他们！”

　　声音嘶哑逼真，眉眼全神贯注，紧迫又嚣张。

　　如果目光可以实质化，那片空气在眨眼间便可以“唰唰唰”3D打印出一个壮如盘古的打手——小强！

　　果然，在演员强大的信念感中，几个贼子身体猛地一僵，不约而同往身后看去。

　　好大一团空气。

　　张强：……

　　“你妈的你死定了！木头！拦住他！”

　　守在小路出口的木头同学身形偏瘦，伸手一把抓过去，陶乐舒及时刹车往后一闪——躲开了。

　　好阴险，对方试图抓尽他面前的空气使他窒息——

　　不过他可算知道为啥缺两个人了，另一个肯定在对面那头堵着放风呢。

　　陶乐舒腿都快跑出残影了，他想朝人多的地方跑去，要么就找到个能躲起来的地方。但是偏偏此刻将近午休时间，四周人迹稀少，他第一次这么恨一个学校建这么大。

　　没有眼镜，微眯起双眼，勉强可以看清路面。

　　突然，一扇微微敞开的废旧小门出现在视野里，来不及多想，他迅速推开进去，反手就是一个反锁，还把锁扭了好几圈。

　　脸侧有微风从小窗户吹进来，怕那几个人探头进来发现自己，于是上前“啪”的一下给合上。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这才松了口气，撑在墙角喘着粗气。

　　汗水打湿额发，一双浅色眸子像被水冲洗过的葡萄，细长的脖颈随着喉结滚动勾勒出青涩的线条。

　　顾衍之靠着架子，侧身立着，光从身旁洒向地面，却停在了他的脚边。

　　如同蛰伏的野兽，打量着这只闯入的绵羊。

　　他一声不吭，想看看这人多久发现自己。

　　另一头的陶乐舒立着耳朵小心听着，门外很快传来张强几人的脚步声，又心惊肉跳地逐渐远去。

　　危机度过，心脏终于慢慢回到正轨，才发现这是一间体育器材室，空中悬浮着无数细小轻盈的灰尘，被窗外洒进的阳光托起，缓缓浮动。

　　房间里充斥着淡淡的烟味，他聚焦起视线，却对上了烟雾缭绕背后一双幽深黢黑的眼。

　　陶乐舒吓一激灵，虚着的双眼瞬间瞪大！

　　良久，顾衍之开口打破了沉寂，嗓音微哑，如同高级磨砂质感的工艺品，平时课间说话的些许清亮荡然无存。

　　“你腿抖啥？”他问。

　　“有，有吗，我跑累了而已。”

　　思考的齿轮生了铁锈，他灵光乍现——

　　“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