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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日将拂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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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把剑,名为拂晓。
它可斩尽日月昭华,除尽世间一切不义。
柳声声死死盯着面前奄奄一息的二级妖女,将那把剑自手中狠狠拭过,血就如此遍布剑身。那妖女眼看大事不好,便想办法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却没想柳声声不等她施法,便已先行一剑斩了上去。
沾了镇妖师的血,少说百年不得超生,这妖怪怕是要一直被困于地狱的熊熊烈火之中了。
柳声声准备离去时,却发现那妖女留了一手。果然,二级的妖孽开了智就是不一样,她走之前竟趁柳声声不注意,蛊惑了一个孩童,现如今正打算将那孩童一并拉入地域的谷底。
孩童眼瞳变为一片虚无的紫色,整个人呆若木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柳声声眼下一惊,随即念了个诀,只见那拂晓冒发出阵阵刺眼的金色光芒,柳声声只一闭眼,再次睁开瞳孔中却团绕着一抹蓝色。
她压住眼底的血腥,欲要一剑直斩其脖颈。
那妖怪见状,将那小儿放于自己跟前,随即一脸得意:“天道魁首,如今竟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不如,你放了我,我放了他。”
柳声声轻笑一声,她将那剑毫不犹豫的向前斩去。
那妖怪眼下一惊,剑幻化为虚体,直直穿过那小儿的脖颈,轮到那妖孽时,竟又化为实体。
一阵黑色的血如同血雾般喷溅而出,那小儿看着面前的柳声声,随即沉沉倒了下去。
就这样解决掉一个妖女,柳声声看着面前眼睛瞪得老大的妖女逐渐化为风中的尘埃碎片消失时,心中松了口气。刚准备走,她便看见了地上的小孩。
这个,我也要带走吗?
犹豫不决之际,柳声声捕捉到一丝细小的白光,那缕光芒钻进那小孩的眼中,与其融为一体。
裴玦再次醒来,是在一片与世隔绝的孤岛,这里漫天飞雪,气温却四季如春。处处白雪覆盖,让其眼前一亮。
他一扭头,透过木制窗户看见柳声声在雪地里练剑,只见其一挥剑,头顶的树就被其刮落片片红瓣,红瓣搭着白雪,恰好有一瓣落在声声肩头。
这一刻,他恍惚了——他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神仙”。
柳声声举起拂晓,透过剑中反光看见了坐在窗口的孩子,于是她一闭眼,伴随一团金光的忽明忽灭,她霎时消失不见。
裴玦还在疑惑人去了哪时,柳声声便在他背后发出声音。
面前的姐姐面露和善,语气不急不缓:“小朋友,你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可还记得?”
裴玦蹙眉沉思:“我看见了......妈妈?”
柳声声伸出手,将食指在其额头轻轻一点,随即便有金色涟漪般的光芒向外扩散,裴玦的瞳中浮现出一阵幽暗的蓝色。
裴玦过往的记忆太模糊了,就像是被谁刻意封锁了一样。
声声在记忆之海中苦苦追寻,终于寻到一棵看着勉强还健康的树,她一个瞬移到了其跟前,随即将左手手掌完完全全契合在上面。
柳声声闭上双目,口中轻念:“究我过去,探我过往。”
随即,手掌心便蔓延出一棵金色的藤蔓,藤蔓顺着树干往上爬至顶端后,柳声声也迸发出一股力量,顿时她的身躯变得透明,活像渡了层金般。
那小孩叫裴玦,从小没了母亲,可惜父亲年迈,在一次外出交易后再也没能回来。
裴玦一个人摸爬滚打长大,六岁在溪边窥见一洞穴,他顺着道路走了进去,随即便见一天女石像端端正正的放在空旷的大堂内,裴玦不禁感叹,这还真是神奇,外面看着小,没想到里面这么大。
他没走几步,便听见半空中幽幽飘荡着一句话。
“能寻到此处,也算有缘人。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裴玦挠挠头,以为是什么话本里捉弄人的把戏,于是开口问道:“你是谁?”
“天女娘娘。”
裴玦:没听说过 。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当然,”那女声一滞,“代价是,每实现一个愿望,这个世界上就会有无辜的生灵死去。”
黑暗中,一个人影渐渐向他走来。
是娘!
裴玦一把拥了上去:“娘!你怎么在这!”
裴母看着怀中孩子豆大的泪珠滑落,只得用手一遍一遍擦拭:“娘托天女娘娘的福,活过来了。”
活过来了?
“太好了娘,原来是真的!”裴玦满眼兴奋,他指着那尊像,“娘,我们快去求天女娘娘,让她把爹救活,好不好?”
“裴玦啊,”裴母轻轻用大拇指在他的脸上擦拭,“你爹他,注定得死。”
这时,空中那道空灵的女声响起:
“这就是所谓的代价。”
裴玦细思一下,心感觉一瞬间如坠冰窟。
那天女娘娘的意思就是,娘为了让自己活过来,拿爹的命做交换。
“不行!娘——这样不对!”裴玦一把从其怀中跑开,这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如今在此时此刻竟变得如此陌生,“没有人是该死去的,也不能拿别人的命来成全自己!”
“裴玦啊,你难道不希望娘醒过来吗?”
看着面前神色沮丧的母亲,裴玦一时也说不出话。
随即,他的心里响起一阵声音。
“加入我们、加入我们。让沉寂的灵魂永远沉睡......”
伴随一阵头痛欲裂的疼痛,裴玦痛苦的捂着脑袋蹲下。
“加入我们、加入我们......”
面前是母亲的呻吟:“玦儿,你不想娘吗?娘终于等到你了,如果你可以许你爹活过来的话......爹娘和你,就又可以在一起了,就像以前一样,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可是那样,就会有另一个和裴玦一样的家庭分崩离析。”裴玦说话间,身上冒出阵阵寒气,他右手变幻出一把透明的冰刃,朝母亲的方向狂奔。
他的眼中不再是稚嫩,而是多了几分沉稳。
那把匕首直直插入裴母的胸口,裴母没有躲,就像是已经准备好迎接必死的结局一般。最后一刹那,裴母直直跪在地上,头垂了下去,随即浑身开始冒发出寒气,最终表面凝了厚重的一层寒冰。
而那把匕首,在灵魂沉寂的过程中逐渐透明,最终化为一束光——消失了。
让沉寂的灵魂永远沉睡......
不知怎的,裴玦竟从那眼神中读出一丝满足。
裴玦死气沉沉的回到家中,推门后看见父亲准备了一桌的饭菜后,骤然湿了眼眶。
“玦儿啊,真不好意思,爹几个朋友约爹喝酒,小叙一下,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裴玦听后,抬头想阻止泪滴滑落。
爹以为的小叙,是险些命丧黄泉,是他失联的一年。
同时,他也深刻地意识到。
父亲的出现,意味着母亲灵魂的彻底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