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相惜》田田的果果

3、第三章 程明阳的担忧

　　南星市。
　　程明阳从一家实习律师所走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他独自走在深邃的夜色中，月光倾泻在他笔直的背影上，平添了一层神秘感和清冷感。
　　“大忙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程明阳伫立，转头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里，文星和彭林轩坐在车里，一前一后，对他微笑招手，“上车。”
　　程明阳刚坐上后座，彭林轩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你可真忙，跟你吃饭都得排队。”
　　“你少挖苦我。实习嘛，学得东西比较多。”程明阳苦笑。
　　“明阳，你就应该来我们公司嘛。事少钱多，也可以为社会做贡献嘛。”彭林轩从车内后视镜看着文星，“是吧，文星。”
　　“人各有志。太阳在哪都可以发光发热。”文星非常欣赏程明阳，他身上有一种难得的特质，在这人人为己的时代，他却有着我为人人的奉献精神。
　　程明阳，人如其名，暖如骄阳，温暖人心。
　　“也对。还有，如果明阳来我们公司，同事们估计一时半会分不清你俩。”彭林轩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内心压制不住激动，“明阳，你猜我们今天去第南市见到谁了？”
　　“谁啊？笑得这么开心。”程明阳不明所以，看向文星。
　　文星并不像彭林轩那般激动，他的嘴角也不如中午那般难以压制，他已经平静如常了。
　　“你妹妹很崇拜你。”文星慢悠悠地说道，“梦想都和你一样。”
　　程明阳一下子明白了，今天他们见到的人就是他宝贝妹妹程明星。
　　“明星也见到你了？”程明阳略微惊讶，询问文星，“你们怎么遇到的？”
　　彭林轩从车内后视镜看向程明阳，抢着回答：“我们高中班主任谢老师邀请文星去第南二中做演讲，你宝贝妹妹不是高三学生嘛，这不就在演讲时遇到了你妹妹。你妹妹挺优秀啊，年级第一。听校长说，还很会跳舞。什么时候介绍你这个宝贝妹妹，跟我们认识认识呀？”
　　程明阳托起腮帮，若有所思，道，“等她上了大学吧。”
　　“当时，她一直盯着我看，还问我认不认识你。”文星回忆起当时程明星看他的样子，“她现在一定很好奇我们的关系。”
　　“你怎么说的？”程明阳问道。他一直很稳重，说话也是不徐不疾。
　　“我没回答她。下次见到你，她可能会再问你。你是怎么打算的？告诉她真相？”文星问道。
　　“暂时先不让她知道真相。我不想影响她学习。”
　　“嗯。”文星简单回应。
　　车子极速行驶在干净的道路上，车外的灯光繁星点点，照亮了前行的路。
　　“那，上大学之后，文星可以追求你妹妹吗？”彭林轩心里藏不住事，笑着问道。这次，他终于看到程明阳的脸上情绪的变化。
　　他明亮的瞳孔里有些惊讶，或许也有一丝气愤，问文星道：“什么意思？你看上我妹妹了？那么多女生追你，你为什么偏偏看上我妹妹呢？”
　　文星很少看到程明阳的情绪如此激动，他盯着程明阳明媚的双眸，很认真地回答他，道：“心动了。第一眼就喜欢，越看越喜欢。”
　　程明阳也注视着文星漆黑的眼眸，他不知道文星是否动了真情。看了文星半晌，程明阳恢复了平静，他又恢复了温和理智，说道：“她现在高三，关键时期。我希望你不要打扰她。”
　　彭林轩一直竖着耳朵听，他见程明阳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立刻说道：“明阳，这个你尽管放心。文星心里有数。明阳，你看，文星德才兼备，你妹妹才貌双全，他们多么般配呀。简直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程明阳不接话，从他清俊的脸庞，可以看出，他不是很赞同彭林轩的观点。
　　彭林轩笑着接着说道：“常言道：‘女大不中留’，你再舍不得，你妹妹，她早晚也要谈恋爱结婚的嘛。别人你不放心，文星，知根知底，还是你亲弟弟，你还不放心吗？”
　　程明阳依然不言语。彭林轩说的话，他没有一句爱听的。他本来想稳住情绪，平静地对待这件事情。可是，彭林轩的话，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他清楚明白，为什么这么排斥这件事情。
　　他干脆不克制了，面露不悦，但也强忍着不发脾气。狭小的空间里，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文星明白，程明阳平时不会这样。他待人接物都非常礼貌谦逊，很顾及别人的感受。看样，这次，真是戳到了他的痛点。文星和程明阳兄弟两人感情很好，从来没有闹过矛盾。看着程明阳一改往常的态度，文星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口道：“现在说这些有点早。谁知道这一年会发生什么呢？你说，是吧，小太阳。”文星偶尔会叫程明阳为“小太阳”。
　　彭林轩不理解，说话口无遮拦，道“说不定，这一年，她就偷偷谈恋爱了呢。气死你这个‘妹控’哥哥。”
　　文星道：“好好开你的车吧。”
　　彭林轩意识到他这一句话一下子得罪了两个人，识趣不说话了。程明阳没有任何反驳。
　　三个人一路无言。
　　程明阳和文星都看向窗外，各有所思。灯光月光洒在同样俊美的脸庞，若隐若现。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明阳开口道：“我不会阻碍你。”这话是对文星说的。
　　文星回头，他明白程明阳的意思。程明阳终究是让步了，他不会成为文星和程明星爱情路上的绊脚石。程明阳继续说道：“但是，我希望你先理清和张晓禾的关系。”
　　文星显然没明白程明阳的意思。这和张晓禾有什么关系？他和张晓禾只是校友、同事，顶多是朋友关系。
　　“文星和张晓禾只是朋友。”彭林轩抢先替文星解释，“我可以向你保证，文星只是把张晓禾当朋友，绝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明阳，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张晓禾呢？她只是把文星当朋友吗？”程明阳反问道。
　　“嗯……嗯……”彭林轩支吾了半天，一句话没说出来。
　　他回想起，张晓禾平时的种种行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张晓禾喜欢文星，无法自拔那种。
　　程明阳转头又对文星说道，“别告诉我，你没有感觉到，张晓禾喜欢你。”
　　文星答道：“晓禾从未对我表白，我也未对她动过心。我们之间就是简单的朋友关系。”
　　“简单的朋友关系？姚文娜，记得吗？”
　　姚文娜曾经很热烈地追求过文星，文星在哪，她就在哪。文星直接拒绝过她，也好言相劝过，可是，她还是每天生机勃勃、充满活力，热衷追逐文星这件事。姚文娜只是跟着文星，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文星拿她没辙，就随她去了。
　　程明阳这么一提起，文星才注意到，她好像消失了，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嗯。我好一阵子没见过她了。”
　　“她退学了。”
　　“什么？！”文星和彭林轩异口同声地惊讶。他们显然不知道个中缘由。
　　“她不是很喜欢文星吗？每天像个跟屁虫似得跟在文星身后。她为什么退学呀？好不容易考上南星大学，她竟然退学了。”彭林轩不解。
　　程明阳没有给他俩解答疑问，而是又问道：“洪世杰，还记得吗？”
　　洪世杰？文星对他有些印象。大二的时候，洪世杰和他曾经竞争过学生会主席，最后因为一分之差，落选了。没多久，洪世杰就在学校论坛上，发帖辱骂文星。诽谤文星是小白脸、关系户之类的。这个出言不逊的帖子一经发布，就惹得全校学生群起攻之。迫于舆论的压力，洪世杰很快就删了帖子，并发布了一个向文星道歉的帖子。文星经人告知，才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始末。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
　　文星好奇地看着程明阳，彭林轩也洗耳恭听。程明阳继续说道：“他因为那件事取消了保研资格，也丢掉了公费去国外深造的名额。”
　　“谁叫他心胸这么狭隘呢，咎由自取。”彭林轩认为理所当然。
　　“现在找工作也很艰难，南星市没有任何单位敢要他。”程明阳道，“南星市，他是留不下了。穷途末路。”
　　“那件事情影响这么大吗？”彭林轩有一丝丝震惊。
　　“这和晓禾有什么关系呢？”文星拉回正题，“你和晓禾也算是朋友，她为人怎么样，大家有目共睹的。”
　　张晓禾，金融系的才女，第南市□□的掌上明珠。大一期末优秀学生聚餐时，校长亲自把张晓禾介绍给文星认识的。从那之后，两人才有了交集。不过，都是一些学校组织的活动，或者一群朋友结伴出行，两人才会碰面。每次张晓禾都会在人群里找到文星，跟他说上几句话。一回生二回熟，两人也渐渐熟络起来。在文星的印象里，张晓禾，如同大家闺秀，优雅高贵，端庄大方。一举一动，如诗如画；一颦一笑，明朗智慧。她学识丰厚、视野广阔、温柔得体，绝非冷酷无情之人。
　　“也许没有直接关系。张晓禾，我知道她本性不坏，可是，你们别忘了，她有一个权势滔天又对她极其宠爱的父亲。她的父亲可不是善类。南星市，不说别的大学，单单南星大学，就有很多女生被迫做了她父亲的情人。一个品行如此不端的人，你根本不知道他的下线在哪里。”程明阳转头，看向文星，“文星，试问，有哪个异性朋友，能大笔一挥，借给你两千万，支持你创业？张晓禾为你付出这么多，她会眼睁睁看着你去另结新欢？一把精美的匕首帮你刺向别人时，你只会觉得护柄好看，觉察不到它的危险。可当锋利的刀刃转而对着你时，你能与之抗衡吗？文星，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在你有能力解决这件事情之前，我不想让我妹妹受这无妄之灾。”
　　文星和彭林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程明阳的猜想也许有失偏差，但是，他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这一刻，文星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是如此渺小，世界上的事情也并非非黑即白。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也许有天会变成凶狠残暴的大灰狼。他曾经深信不疑，知识可以改变命运，金钱可以解决很多烦恼，也在这一刻有所动摇。人一旦碰到只为谋私利的权势，之前所付出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这一路，文星想了很多很多。他先天性心脏病，从小体弱多病，幸好他有一对爱他入骨的父母，对他悉心照顾，花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为其寻名医治疗。随着心脏方面的医学技术飞速发展，终于在他十岁那年，做了心脏修复手术。经过治疗，他的身体不能说完全康复，但这十几年来，他完全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工作学习。他几乎都快忘记自己得过心脏病。除了给他看病，生活上学习上工作上，父母也是对他百依百顺、全力支持。
　　然而，这么爱他的父母并非他的亲生父母。这是他上大学之后，遇到程明阳之后，才发现的事实。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到对方时，都很惊讶。两个冷静智慧的人，很快查明了一件事情。他们现在的父母都并非亲生父母。但是，他们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养父母都很爱他们。两个懂得感恩的人，一致认为，他们的亲生父母肯定遭遇了什么困境，才把他们托付给现在的养父母。所以，他们并没有跟养父母挑明，而是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寻找真相。最重要的，妹妹程明星当时刚步入高中，程明阳不想因此事影响她的学业。
　　程明阳和文星的养父母无私的爱滋养他们两个人的内心，他们也想做出一番事情，温暖别人，奉献社会。若想造福社会，话语权必须掌握在正义勇敢、有良知的人手里。
　　他和明阳应该走向仕途。文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