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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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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何时雨非常认真地执行周其野制定的计划,早上被周其野抽查单词和文言文注释,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刷题,不会的题就问周其野。
岑涵雁很欣慰,明里暗里夸了何时雨好几次。
甄巧先震惊后欣慰,拍拍何时雨的肩膀,慈祥地笑:“吾儿总算知道上进了。”
中午翻墙出去寻觅好吃的的队伍也扩大了,周其野被何时雨拉着一起吃饭后,俞奇和姜明远也死皮赖脸地加入了。
几顿饭下来,几人的关系熟悉了不少。
何时雨惊奇地发现周其野嚼一口饭必须左右两边同一数目,俞奇听见后轻嗤一声,表示这都不算啥。
“何止,他简直就是强迫症秩序狂,每天连起床都必须精准到秒!”
何时雨叹为观止。
周其野面如铁灰。
这些日子何时雨严格遵循周其野的教诲,每天一闲下来就听周其野给她的那个随身听,上学听放学听听歌的时间全用来听英语听力了。
何时雨简直被自己感动哭了。
这是多么的励志,多么的热血,多么的正能量。
简直应该在全校大会上台公开接受表彰。
何时雨胸有成竹地找周其野让他检查背诵。
“您就瞧好吧,我这水平可以说直接媲美联合国大会发言。”
结果第一句就磕巴上了。
周其野老神在在地看她背一句歇三下的架势,微勾唇角:
“这就是《三只小猪》里的联合国会议吗?它们在哪开会?猪圈?”
何时雨怒向胆边生,恼羞成怒:“你打断我思路了!”
周其野一反常态地没有怼回去,反而提醒了何时雨下一句的单词。
何时雨熄火,继续磕磕绊绊地背《三只小猪》。
周其野一边听着低头写题,掩住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等到何时雨背完,周其野发现卷子空白处多了一只胖嘟嘟的小猪。
周其野清清嗓子,佯装严肃:
“背得太蠢了。”
何时雨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只是冷哼一声,一怒之下多背了十个单词。
等着吧,姐一定会一雪前耻的!
课间俞奇在门口探头探脑,被甄巧发现后叫进来。
甄巧:“你在门口贼兮兮地干什么?”
俞奇笑嘻嘻:“我这不是怕燕子在班里嘛,要是让她逮着我串班,非得活剥了我的皮。”
“周日我过生日,要不要一起聚聚?”
甄巧最喜欢凑热闹,当即答应:“必须的!”
俞奇接着把热切的目光投向何、周两人。
何时雨:“Ok。”
周其野:“嗯。”
俞奇一拍手,敲板:“行!就这么说好了,周日不见不散哈。”
*
周五放学前,岑涵雁叮嘱学生们回家好好复习,周六的周考好好考。
何时雨这一周也算是头悬梁锥刺股了,她头一次对周考如此忐忑。
“放轻松,一次普通的周考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周其野瞥她一眼,淡淡道。
何时雨叹口气,两手交叠趴在桌上,手臂挤压脸颊微溢白皙的颊肉。
“你不懂,我还没这么努力过呢。这次要是考不好简直太打击我心态了。”
“更何况,”何时雨微侧过脸看向周其野,“我完全按你计划来的,要考不好不也是打你脸吗,恩师。”
周其野一哽,看了眼趴在桌子上的何时雨,拿出个笔记本给她。
“这啥?”何时雨坐直身子,拿过笔记本翻了翻。
周其野:“你这一周的学习记录。放心吧,今晚回去翻翻错题本背背知识点,明天的考试没问题的。”
何时雨看着笔记本里笔迹整齐的记录,愣了愣。
“恩师!请受徒儿一拜!”
何时雨两根食指和中指在立在桌面上弯折下去,作下跪状。
周其野一脸黑线,拿回笔记本,也不喊平身,任何时雨的两根手指“跪”在桌面上。
何时雨收回手,拍了拍周其野的肩膀。
“谢了,周老师,下周给你带一周早饭。”
周其野选择原谅。
*
何时雨推开门,椅子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桌上一片狼藉,满地的酒瓶子以倚墙瘫在地上的何大勇为中心呈不规则散落。
“咳咳咳...你、你这王八犊子,可算回来了。”何大勇听见动静费劲抬起头,捞起旁边的酒瓶灌了几口,呛咳几声。
“去、去给你老子我...做饭去!连...做饭也不会,老子、养你不如养、条狗...咳咳咳...”
何大勇脸红得吓人,眼神迷离,说话间唾沫横飞,挥手打翻了身边的酒瓶,发出“咣当”一声脆响。
何时雨明天要考试,不打算跟他纠缠,连眼神也不给他一个,就要绕过他回屋。
何大勇抓起身边的酒瓶就往何时雨身上扔。
喝得太多使不上力,酒瓶扔偏了,碎玻璃片溅到何时雨手背上,划出几道血痕。
何时雨脚步一顿,抬手看了看手背上的划伤,又看了看挑衅笑着的何大勇。
何时雨缓慢走近几步,盯着何大勇浑浊的眼睛,笑了笑。
何大勇咧开嘴,露出一口油腻的黄牙,说话间带起浓重的酒气。
“看什么?不服气?老子最烦你这眼...”
没等何大勇说完,何时雨骤然发难,随手拎起酒瓶就往何大勇脑袋上砸。
何大勇迅速抬起胳膊挡住脸,嚎得惊天动地。
酒瓶没有如预期般给何大勇开瓢。
何时雨松手了。
酒瓶落在地上发出脆响,玻璃溅起间,何时雨看到他哭了。
何大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今天在街上碰到你妈了,那个贱人!抛夫弃子的婊子!她挽着别的男人,牵着个小男孩...她倒是潇洒了,留下咱们爷俩每天混日子...”
何时雨沉默片刻,一脚踹向何大勇腹部。
何大勇哀嚎一声,捂着肚子虾米似的蜷缩在地上。
“别再让我听见你说她的坏话。”
何时雨环顾这个陈旧混乱的家。
桌上有何大勇吃剩的食物残渣,地下有歪七扭八的酒瓶和一地的碎玻璃碴。旁边的何大勇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何时雨抬脚往房间走,又想起什么似的顿住步子。
“每天混日子的是你,不是我。”何时雨微侧过脸,“还有,限你一小时内把家里打扫干净,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没管还蜷在地上呻吟的何大勇,径直迈步走向房间。
*
何时雨伸了个懒腰。
窗外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几盏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桌角的时钟指向十二点三十分,何时雨看了眼手机,通知栏没有老太太的信息。
何时雨推开房门,发现家里已经恢复整洁,何大勇不在家,不知道又去哪儿鬼混了。
何时雨不在意,上楼敲了敲老太太的门,没人开。
又等了等,门里门外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楼下传来的几声狗叫。
何时雨弯腰从门边的地垫下拿出备用钥匙开门。
屋子里一片漆黑,人影都没有一个。
何时雨皱了皱眉,整个屋子都找了一遍,拿出手机给老太太打电话。
没人接。
脑海中闪过一万种刑事案件,何时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人找到。
何时雨把所有灯都打开,又仔细找了一遍,期间不断拨打支兰英的电话。
屋里没有人,电话也没人接。
看着窗外黑沉的天,何时雨决定下楼找人。
在小区和小区附近绕了一大圈都没看到人影,何时雨冷汗直冒,腿肚子都有点攥筋。
微凉的晚风吹过,何时雨打了个颤。
怎么办?
何时雨大脑一片空白。
“...报警,对,报警。”何时雨一拍脑门,拿出手机就要报警。
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太太,大晚上找不见了,会发生什么......
何时雨不敢继续想下去。
刚要按下通话按钮,何时雨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是小雨吗?”
支兰英拎着空竹篮,在微弱稀疏的夜灯下步履蹒跚地慢慢走近。
何时雨猛地转头,她快步走到支兰英面前,感觉自己像打火机一样怒火直从天灵盖往外冒。
她语气挺冲地朝老太太嚷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说了让你只在附近小区卖东西,你去哪了!”
嚷完,何时雨把篮子从老太太手里抢过来自己提着。
支兰英:“哎呦慢点,可别撒了。”
说着,她把怀里的馄饨小心拿出来。
何时雨简直要被这老太太气死,她也不管支兰英,只自己拎着篮子大步往前走。
支兰英看着她的背影,叹口气,颤巍巍小跑了几步就有点气喘。
“...雨丫头,慢点走。”
何时雨放慢了步子,但还是不肯转身。
支兰英把头发往耳后捋了捋,好声好气地解释:“我今天有点困,多睡了一会儿,出门晚了点,就寻思晚上晚回来会儿。”
“咱们小区那个李大姐说,让我去离咱们小区不远的那个大商场附近摆摊,说那人多生意好,我就想着去试试。”
说着,支兰英笑了笑。
“嘿你还真别说,人是真够多的。商场关门以后又有夜市,一直热闹到十二点多。”
“结果晚上我突然想起来你明天要考试,你姑姑姑父这两天都不在家,我得赶紧回来给你做口热乎饭。”
何时雨一怔,转身看向支兰英。
“有个小伙子长得可精神了,看我大晚上还在外面卖东西,直接把东西全包圆了!”
“回来的时候我寻思溜达溜达还能锻炼身体,就没坐公交车。路上碰见卖鲜虾馄饨的,想着你爱吃,就正好买回来给你当夜宵。”
“谁承想半道上手机没电关机了,刚到小区门口就看见你了。”支兰英有点忐忑地看向身旁腾出一只手搀着她上楼梯的何时雨,“小雨...等很久了吧?”
正好到家门口,何时雨说“没有”,拿出钥匙开门。
在玄关把篮子放下,何时雨闷声说了一句别忘了吃降压药,早点睡,就要往外走。
支兰英拉住她的胳膊,何时雨脚步一顿。
支兰英比她矮一个头,但还是轻轻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道:
“今天是奶奶不对,让你担心了。”
何时雨愣住,支兰英一向要强,从未与人服过软。
“把馄饨趁热吃了,你看你都瘦成竹竿了。”
支兰英有些不自在地收回手,想要进屋给何时雨摆碗筷。
何时雨上前一步,紧紧抱住老太太,下巴抵在支兰英发顶,闷声道:
“...谢谢。”
老太太轻轻打了一下她后背,中气十足。
“跟我还说什么谢,赶紧吃馄饨去,吃完赶紧走。我去收拾收拾要睡觉了,今天这一天可累死我了。”
何时雨勾起嘴角笑几声,松开老太太,抹了把脸,眼眶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