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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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鸡没有回复，可能是被沈观棋气死过去了，沈观棋猜自己这时候再发消息，多半会得到一个红色感叹号。
他平静地把手机揣回口袋，指纹解锁进门，扑面而来的是意料之外的冷清。房间里的陈设很少，如果除去茶几上的文献和笔记本电脑，说是地产商的样板房都有人信。
沈观棋的视线划过，没有过多关注原主的物品，只在一楼随便找了间客卧，衣服也没脱便把自己几乎是摔到了床上。
这具身体真的太虚弱了，对于向来身体健康，线条流畅的沈观棋来说，几乎每一次呼吸都让他有种虚假的濒死感。
他费力喘了几口气，努力挥去鼻端阴魂不散的那股小公鸡身上腻人的红酒味。随后便几乎称得上是断片的，陷入了疲惫的深眠。
会不会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去了呢？半梦半醒间，沈观棋这样期盼着。
清晨，多年自律养成的生物钟让沈观棋在天色微明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和闭眼前毫无二致的天花板，多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揉了揉仍然胀痛的额角，费了几分钟才找到了楼梯旁的洗手间，随手推开门，随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浴室里有一面巨大的落地镜。
沈观棋觉得头更疼了，谁家好人会在浴室里装落地镜顺便在前面摆一把不锈钢椅子啊。
不过这会儿原主这纳西索斯式行为也算变相方便了沈观棋，他审视着镜子中映射出的那个人：相貌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黑发黑眸，五官俊美，不笑时双眸也含情，甚至连眼角下的小痣也不差分毫，只是现下面色带着久病之人的苍白，唇色却红得异常，酿出一种十足病态的艳丽。
沈观棋略做思考，把半挡住眼睛的头发往后捋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气质瞬间为之一变。一层凛然裹上了那份美艳，沈教授的气质覆盖了原主的气质，如今乍看上去，镜子前的青年比起惊艳，也许更接近威严。
简单洗漱一番，沈观棋坐到了沙发上，从来都把时间安排的井井有条的他，此刻难得有点无所事事的茫然。他随手打开电视，准备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时政，随手换台间不料却看到了昨天古董店里摆弄蝴蝶的男人。
对方似乎正在召开新闻发布会，此时正穿着一身乍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双手撑在演讲桌上，姿态慵懒，表情自信，扫向台下的目光像只巡视领地的狮王。
佘雍随意扫过台下聒噪又兴奋的记者，脸上得体的微笑像是印上去那样标准——彬彬有礼、温和谦虚，满足一切平民对于爱国实业家的幻想。
公关团队早就做好了预案，也和媒体打好了招呼——董事长离婚的花边新闻对于公司股价弊大于利，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不予回应，毕竟隐私权也是宪法赋予公民的神圣权利不是吗。
因而佘雍在发布会开始的时候便拉过话筒：“女士先生们，今天的发布会主题只是公司最新研发的5代通用芯片，其他问题我们就留给更私密的场合好吗？”
他风趣地眨了眨眼，抛出一个漫不经心的调情，随即在一阵友善的哄笑声中念起了秘书早已准备好的发言稿，轻而易举就掌控了发布会的氛围，整个发展都在预料之中。
无聊透顶。
＊ ＊ ＊
对芯片一窍不通的沈观棋鬼使神差地没有换台，吸引他注意的是对方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稀有的钢蓝色，在高清摄像机下几乎能看清虹膜的纹理。浅色眼睛的人大多畏光，对方看来也不例外，每当镁光灯闪过，对方的眼角总会微不可查地抽动一下。
像是突然被手电筒扫过的猫。这个念头划过沈观棋的脑海。
有人说西装是现代男人的盔甲，而对方显然是配得上这身盔甲的国王，威风凛凛，坚不可摧，整个人都显出一种被钱权熏染出的高贵，比起活人更像是皇宫正厅悬挂的先王肖像。这样的一个权力化身，此时却因为区区闪光灯暴露出属于凡人的脆弱一角。
“这不是有点色吗。”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被别人的美色蛊到的沈教授有点神志不清地想，他的视线扫过屏幕下方的介绍，把“佘雍”这个有点特别的名字记在了脑海里。
一阵劲爆的音乐响起。沈观棋吓了一哆嗦，愣了两秒才意识到这应该是他的手机铃声。
他犹豫一下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急迫的女声：“沈哥你人呢？今天开组会啊？下周就答辩了你不要命啦？”
沈观棋：“……”这么重要的事原主记忆里是一点没提啊。
等他打到车匆匆赶到国立大学的时候，组会已经开上半个小时了。
备注“秦令曦”的学妹给他发了一大串的微信，但间隔越来越长，语气也越来越有气无力。
【到哪了到哪了，还有十五分钟！P.S.我给你带早饭了。】
【快快快，导也迟到了，听说他Alpha回来了】
【人呢？？？？？？】
【就算离婚了也不至于这么自暴自弃吧哥？】
【对不起我不应该提的，大家已经骂过我了（下跪道歉表情包）】
【没救了，等死吧】
从幼儿园到博士从没翘过一堂课的超级好学生沈观棋：“……”
沈观棋夹着笔记本电脑敲门进小会议室时，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心虚过。但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只扫了他一眼，说了句“找地方坐”便轻轻放过了他。
沈观棋规规矩矩地道了歉，迅速坐到了疯狂对他使眼色的棕发女孩身边。
女孩低头在大腿上狂敲手机，随即沈观棋的屏幕亮起。
【我的天哪！！！！！】
【你趁我们不知道救他命了？】（撤回）
【有Alpha滋润心情就是好啊】（撤回）
【（猫猫打桩表情包）】（撤回）
沈观棋叹了口气，不由想起了如今远在异世界的妹妹。
组会持续的时间不长，他素未谋面的导师简明扼要地布置了一下任务，并说了说下周研究生毕业答辩的事之后便干脆地宣布了散会，然后顿了顿，追加了一句：“沈观棋留一下。”
其他人马上作鸟兽散，秦令曦丢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微信消息弹出。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棺材板？】
沈观棋：倒也不至于此。
“老师。”沈观棋垂手站到导师身边，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
刚刚他抽空查了一下，毫不费力就在学院首页看到了导师的名字“游弘光”和后面那一长串差点要翻页才能写下的光辉履历，几乎要让一朝回到解放前的前人生赢家沈教授都道心不稳了。
游弘光淡淡地“嗯”了一声，抬眼打量了一下沈观棋，没有问他关于迟到的事，而是酝酿了一会儿才略显生涩地说：“离婚了就离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事就和老师说。”
沈观棋犹豫了一下，就又喊了一声“老师”。
游弘光面色不动，眼中暗含关切：“嗯？”
沈观棋平铺直叙：“我失忆了，下周毕业答辩怎么办啊？”
本来以为自己要被迫做知心家长，还隐隐有些紧张的铁血事业批游教授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随后抬头，眼神锋利的像是准备狩猎的豹子：“就为了个Alpha你……算了，这周你哪都别去了，跟我补课，延毕的话这半年你都别想放假了。”
门外传来一阵七嘴八舌的骚动，然后是秦令曦怯怯的声音：“导啊，那沈哥的单身聚餐？”
游教授的语气冷漠无情又斩钉截铁：“他带着书去。”
本硕博专业高度一致的文学硕导沈观棋：“……”
游教授深吸了一口气，想起爱人“温柔点，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你一样三天就忘了前男友叫什么”的忠告，勉强放缓了语气道：“我今天原本是打算和你商量一下你毕业去向的问题。你很有天赋，老师本来就不建议你现在就急着就业，现在这种情况你更应该考虑一下要不要跟我读博，以你的天赋，就算记忆恢复不了，从头再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观棋有点诧异还有点感动，不由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点头道：“谢谢老师，我会认真考虑的。”
游教授带点惊诧地看他的脸一眼：“失忆了倒是不娘了。”
沈观棋：“……”
游弘光笑了笑，起身拍了拍沈观棋的肩膀：“行了，你好好想想，中午和他们好好玩去吧，但是别喝酒，下午两点准时回来找我。”
沈观棋走出会议室门，随即便被叽叽喳喳的同门包围了。大家带着善意的笑容，插科打诨地祝贺沈观棋摆脱了英年早婚的悲惨境地，却贴心地只字不提他的前夫和莫名其妙的失忆，只是带着点亲切的埋怨又做了一遍自我介绍。
沈观棋感受着大家的好意，微笑着一一回应，姿态优雅，神情温柔，看呆了一众学长学妹。
秦令曦喃喃道：“要不你还是像原来一样阴沉点儿吧哥，要不我怕过不了两天就要吃你的二婚席了。”
众人哄笑中，一道突兀的声音却突然插入了对话：“沈观棋学长，我是校报的记者张安和，我们做了一个校内统计。首先恭喜你，有75%的学生都支持你离婚的决定，但是仍有18%的人觉得这场离婚案打破了过去一百年来的AO过错离婚法。可以想见，这势必会引起一阵离婚的热潮，造成新一轮的动荡。有一个评论很有趣，一个来自生物系的大二Omega说：‘某种意义上，沈观棋是历史的罪人’，请问你对此怎么看？”
一个同门师弟捏紧了拳头，阴沉地看着明显来者不善的校报记者和他肩上扛着的摄像机。
沈观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松把他按回了身后，开口道：“对此，我觉得《利未记》中有一句话很适合现在的场景。”
＊ ＊ ＊
奢华到更像是宴会厅的办公室内，佘雍看着公关部门发过来的报告，随手点开了附件中的视频。
相貌耀眼、气质干净的青年面色凛然，语调平静：“要把这羊放在旷野，这羊要担当他们一切的罪孽，带到无人之处。”
随后他转身离开，没有再给采访者哪怕一个眼神。
佘雍重播了一遍视频，在青年转身前一秒按下了暂停键，他思忖了良久，随后带着一丝兴味轻声问屏幕里的青年：“你是谁？”
只有沉默蔓延。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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