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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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又一道细碎的脚步声停在桌边时，沈观棋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又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这才微笑着抬起头来，用眼神询问半小时内第三次走过来的女服务生。
服务生的脸上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促狭：“这次是窗边的那桌，别这么看我小可爱，如果你愿意在这再坐三小时的话，我都愿意自费给你买一份爱心曲奇了。”
她把手里的奶茶放在桌子上，还贴心地帮他把吸管拉开扭成了心形。
沈观棋还能说什么呢，他抽了抽嘴角，边熟练地掏出手机扫码付款边无奈道：“请帮我送那桌的女士们每人一个小蛋糕，然后告诉她们谢谢她们的好意，但是不用这样。”
服务生又笑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开：“祝您用餐愉快。”
沈观棋收回视线看向对面埋头奋笔疾书的秦令曦，眼神谴责。而对方显然对此毫无愧疚之心，甚至顺手拖过了刚送来的奶茶喝了一口。
秦令曦头也不抬道：“这是你欠我的，‘小可爱’。和你弟弟吃饭差不多能算工伤了，他甚至还不答应接受一个专访。”
窗边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然后是拖拽椅子的声音。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到沈观棋面前，把一张粉红色的小卡片递了过来：“你好，我是江白，我觉得你非常可爱，请问我可以追你吗？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沈观棋发誓他看到秦令曦的肩膀抖动了好几下。
他抬头，近乎头疼地发现面前的女孩看起来似乎还没高中毕业。她穿着宽松到像是口袋的蓝白色校服，头发规规矩矩地束成马尾，面颊还带着稚气未脱的婴儿肥。但是她身量非常高，差不多有一米八上下，即使是能扼杀一切性征的校服都挡不住她那股小白杨一样的挺拔劲。
一个未成年女Alpha。
“谢谢你的喜欢。”沈观棋干巴巴地说，“但是恐怕我们不太合适。”
秦令曦在旁边憋着笑补了一句：“他太老了。”
女孩洒脱一笑：“没关系，我就喜欢年上。”
秦令曦的表情都带上一丝欣赏了：“但是他有男朋友啦，晚来一步，小朋友。”
女孩这次沉默了几秒，然后才撇了撇嘴：“虽然我很想说我也能加入这个家，但是开放关系还是算了。”
她惋惜地叹了口气，仍然坚持把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小卡片推到沈观棋面前：“如果你和男朋友分手的话，请务必立刻加我的微信，钻石女高，你懂吧？”
沈观棋为现在孩子的开放程度深感震撼。
女孩没等他回答就跑回了她同伴身边，小女孩们交头接耳了一小会儿，然后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起哄声。
沈观棋都要飞机耳了。
秦令曦终于从笔记本上抬起了头：“我终于相信了。”
“什么？”
“那种关于平衡的说法。你如果在一个方面特别突出，就会在另一个方面相应失去点儿什么，之类之类的。”秦令曦打量了一圈沈观棋的肢体动作，继续说道，“我是说你的勇气方面，你能在面对居民楼爆炸和暂时性失聪时面不改色，但是害怕女高中生告白。”
沈观棋没有指出秦令曦语调中遮掩不住的幸灾乐祸，他直觉如果继续这个话题的话，他会听到更多锐评。
因而他只是冷静地问道：“你还要不要我帮忙了？”
秦令曦马上收敛了表情，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跪在桌面上，语气恳切：“沈老师，求你啦。”
秦令曦又找到一份工作。
这次她老老实实地拿出了游教授的推荐信，顺顺当当地入职了本地最大的报社，虽然现在纸媒已经不太有人看了，但是仰仗于各大单位，销量还是不愁的。总结起来就是，压力不大，分量不小，非常适合镀金。
秦令曦抓耳挠腮地写着她的面试题目，她不太擅长这种一本正经的行文风格，而这种文风正巧是沈观棋的舒适区。
沈观棋接过那份内容翔实但措辞像是高中生范文的草稿，拿出红笔开始艰难圈改。
秦令曦坐在对面百无聊赖地托腮看他。
今天沈观棋穿了一件浅粉色的半袖衬衫，上面绣着一只蓝眼睛的黑猫，领口还别了一只银色的鸽子。秦令曦对美术一窍不通，但也得承认那只黑猫非常漂亮，而且绣工也异常精湛。
这种粉色的衣服换个肤色深的人穿可能会相当灾难，但是在沈观棋身上却将他苍白的面色衬得红润了三分，配上那副乖乖的黑框眼镜，让他活像个还没被军训毒打过的大一校草……或者校花。
沈观棋在一声快门声后疑惑地抬头看向秦令曦。
秦令曦还没放下手机，她又按了一下快门，然后把这两张照片一起发给了沈观棋：“发给你男朋友，然后他今天下午就得一直想着你过了，不谢。”
然后她就以一个即将上岗记者的敏锐挑起了眉，瞬间坐直了——沈观棋这次居然没顺口反驳她关于“男朋友”的说法。
沈观棋沉吟了片刻，然后才开口。
“事实上。”他说，“我正在考虑策划和他表白。”
秦令曦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用肢体动作完美地表达出了她的迷惑：“咋了，你男朋友不行？”
沈观棋完全不知道这两句话之间的逻辑关系是什么。他想实事求是地回答一句“不知道”，但是总感觉似乎会让场面变得更奇怪。
秦令曦严肃道：“你这样的Omega，不，你这样的人，我想不出第二个原因让他不表白还得等你来了。”
沈观棋沉默了一会儿。
他搅拌了一下自己那杯不加冰的拿铁，手指敲了敲杯沿，沉吟片刻才道：“我觉得他有点不自信。”
秦令曦举手提问：“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谁站在你面前都会有那么点儿自卑的？”
沈观棋摇头：“不是那种感觉，他有点太……小心翼翼了。”
他下意识随手在笔记本上圈点着道：“我们的相处太顺利了。”
“那不好吗？”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重点在于，两个独立的个体，他们的三观和喜好会完全相同吗？”沈观棋说，“我也是这几天才意识到这一点，我为了安排下次见面，试图列出他喜欢的地点、喜欢的食物或者音乐，甚至文学作品。”
沈观棋顿了顿，又用笔点了点纸面：“然后发现和我自己的倾向一模一样。”
秦令曦愣了一下：“虽然我想说你们俩可能是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但是好吧，你说的对，是有那么点儿诡异了。”
沈观棋抿了抿唇，然后才给出了结论：“他一直在不着痕迹地迁就我。”
“你觉得他是因为怕你不开心然后把他甩了才一直装模作样，所以你准备率先表白给他提升一下自信心？”秦令曦道，“真甜蜜，这不得迷死他。所以，你能把笔从我的面试题上拿开了吗？我下个季度的房租还没着落，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 * *
一身浅灰色西装的男人没敲门就冲进了微光的董事长办公室，他身后是拿着手机随时准备呼叫保安的秘书小姐。
佘雍慢条斯理地抬起头，平静道：“李经理，我个人认为，人类发明门这种东西是有用意的，比如说保护屋主的隐私。”
然后他向秘书小姐点点头，示意她不用干涉。秘书小姐这才收起手机轻轻带上了门，转身回到了外间大办公室。
外间的秘书们像是闻到了鱼食气味的热带鱼，一个个神情严肃目光八卦地看着那扇红木大门，和秘书小姐对上视线之后才鹌鹑般缩回了脖子。
被称为李经理的男人则震惊地看着佘雍，他的视线扫过佘雍身上那件和他本人乃至整间办公室都格格不入的粉色衬衫，最后定格在他胸口绣的那只蓝色蝴蝶上：“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追求对象送我的。”佘雍的语气依旧平静。
李经理足够了解佘雍，他从这家公司建立起就跟着佘雍干了，在灯光昏暗的车库写过标书也在没暖气的写字楼申请过专利。因而他敏锐地察觉到佘雍的平静不是那种“我今天上班路上被抗议者袭击了但是防弹玻璃质量不错”或者“我刚刚在议院把唐议员的头砸破了所以西装脏了”那种平静。
这天杀的性冷淡工作狂在炫耀。
他震惊到一时间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佘雍自觉已经回答完了他的问题，重新转向了电脑开始批复文件。
李经理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把自己扔到了办公室里的会客沙发上：“所以那个关于你为了刚离婚的前妻和谢议长杠上的传闻是真的。”
佘雍头都没抬：“茶叶在柜子里。”
“虽然之前公关部门是建议你多表现地像个活人一点儿，那个关于微光董事长其实是仿生人的谣言如果还需要公函辟谣的话也有点儿太离谱了。但是，我猜绯闻和丑闻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佘雍抬眉扫了一眼李经理。
李经理叹了口气：“好吧，没有一家媒体会报道这件事的，公众不会知道。但是你知道的，政客和阔佬之间都没有秘密，而你两个身份都占了，董事局不会开心的。”
佘雍言简意赅：“忍着吧。”
李经理认命地起身，从柜子里掏出那包贵得丧心病狂的茶叶转身准备离开，佘雍的声音却让他的脚步僵在了原地。
“你的年假申请刚被我驳回了，周末我要去约会，那几个考察和会就交给你了。”
李经理转头怒视他：“我票都订好了。”
“三倍报销。”
“五倍，加上宾馆升级。”
“会议材料何秘书会发给你。”
“……祝你约会顺利。”
佘雍这才抬起头，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会的。”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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