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见众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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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她无法说话，当初是为了救人才选择暴露力量，但就现在的情况来说，知晓她力量的人越少越好。
倘若，找个知晓内情的人问问，她倒是想起来一人。
城内一别后，还不知道萧娘和那帮护卫去了哪里。
她在原地左顾右盼，正发愁去哪里寻他们，就听见了奶声奶气的童音:“姐..姐...?”
脆生生的尾音上翘，表达了孩童对面前人的不确定。
腰侧辛夷剑只恨它不曾化成人形，否则定是要让这孩子瞧瞧，这是个活了多么久的妖怪。
九淮回头一看，果然是萧娘的孩子。
小小的手里还托着只无角龙［1］，正乖乖呆在他手里左右晃着头。
离开澧台许久，见到这糯米团子憨态可掬的模样，倒是让她有些想念澧台那群破坏力惊人的妖兽幼崽们了。
她蹲下身子跟这糯米团子平视，因为先前救人时就传过音，这团子也应该听到了：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记得你家在哪个方向吗？】
他毫无惧怕之意，反而因为突然出现的声音有些兴奋：“嗯！”，重重点头，还伸手指了个方向。
九淮循着他指的方向，果然瞧见了几个眼熟的身影：【正巧我找萧娘他们有些事，你要同我一起回去吗？】
“好！”小小的手掌被九淮牵住。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乖巧的幼崽，一时间还有些稀罕。
远远就望见那护卫首领就站在门口，正指挥着其他护卫依次将东西运进宅院里。
注意到九淮将小公子带回来，他连忙使眼色唤了人来，低声道：“怎么回事？小公子出去怎么没人跟着？”
又见她在旁看着，不好再多说，只道一句：“带小公子下去。”
手中糯叽叽的触感转瞬即逝，不由自主地摩挲了下手指。
她面上不动声色，传音问询：【萧娘在里面吗？】
因着九淮先前的救人之举，护卫首领微微躬身行拱手礼，充满敬意道：“夫人就在里面。”
这处宅院的外在与所处位置的房屋都大差不差，可其内里却因他们逐渐添置的东西而格外不同。
原本布满沙尘的地方像是被揭下层灰蒙蒙的纱，宅院各处都被放上了搜罗来的耐旱植物。
看惯一成不变的黄沙，点点绿意映入眼眸时，总是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护卫首领见她在瞧院内那些植物，开口解释道：“这些都是家主为夫人提前安排好的。”
他们带过来的东西不多，现在就剩下家主为夫人在此起居提前安排好的大件物品。
撇见萧娘过来，他便刚好退下。
自九淮在萧娘面前展现力量后，萧娘再也无法同从前那般对待九淮，反而心中升起惧怕之意，这股惧意使她双腿一软就要跪下，甚至连名字也不敢叫:“大人...”
就好像面前不再是和她女儿一般大的孩子，而是一个力量成谜的妖怪。
和她那双黑的如墨的眼眸对视上，萧娘才恍然察觉出那隐藏在这强大力量下的细腻温柔。
九淮迈步扶住萧娘要跪下的身体，直接传音：【不必，还是叫江安就好。】
萧娘头一次觉得无形的话语也能如此烫嘴：“江...江大人，您救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向您表示感谢，是我们的不是。”
九淮急于寻回天道，不欲再多客套：【救便救了，不用在意这些，今日我来，是有一事想要问问你。】
萧娘站稳身子的同时，也让九淮在一旁落座：“大人请说。”
【云麓村，你可曾知晓？】
萧娘见九淮坐下，她也在对面欣然落座，双手交叠放于腿上：“大人您在寻云麓村？”
看样子，萧娘的确是知道这个地方，但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奇怪。
【怎么了？】
她口中嗫嚅：“呃、云麓村早在百年前就消失了...”，像是在避讳着什么，还特意放小了声音。
这情况，九淮倒是从来没想过。
像是从九淮沉思的模样中看出什么，就听她提议道：“不过，若是大人非去此处不可，可与府内护卫统领一道前往，他刚好要回皇都复命，可以带您到云麓村的大致方位去瞧瞧。”
事关天道，这云麓村九淮非去不可：【也可。】
侍候的婢女在此时端着茶水上来，为九淮和萧娘各奉上一杯茶，再安静退至萧娘身后。
萧娘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待说的有些干渴的喉间湿润，“虽然有些恬不知耻，但还望大人能够在路上多多照应他几分。”
还未等九淮作出应答。
“还有一事，大人您数次救命之恩，萧娘感之不尽。”
她话音刚落，身边守候的婢女呈上准备的东西。
是一块玉牌。
如葱指尖指向玉牌，“这块玉牌是我萧家家主的象征，大人若有需要，可凭此玉牌在所有萧氏铺面寻求帮助。”
萧娘那以相师身份被封侯的女儿，早在萧娘动身前，就嘱咐她将这玉牌交给能找出弟弟病因的人。
现在想想，她那女儿怕不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要说在这乱世之前，他们萧氏铺面几乎遍及各地，可现在就不好说了。
而且能拥有那般力量的人物，真的会需要这玉牌吗？
九淮从萧娘的话中听出他们对于报答救命之恩的郑重，还在认真琢磨着要不要接受这玉牌。
只不过现在天道情况不明，她或许还得在人间待上数日，这玉牌留下...保不齐真有用得着的地方。
九淮将玉牌拿下，斜侧的萧娘暗自松下一口气。
已是申时。
小声嘱咐丫鬟可以上菜。
丫鬟欠身而后离开，她正了正神色，因女儿嘱咐的话，还要再提醒一句：“还有，大人可要小心那些诡兵。”
九淮不禁有些疑惑，萧娘既然看见那群诡兵在她的力量下脆弱不堪的模样，怎么还会这样说？
萧娘将其来历娓娓道来：“大人不知，这诡兵并不是最近才出现的，而是自百年前就有了......”
语气放轻，却是冰冷的吐息：“直到现在，他们的数量还在增加，可以说的上是无处不在。”
“尤其是皇都内的，大人...千万注意。”，最后的四个字被一个个加重道出，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这诡兵的力量远超您的想象......”
最后那两句语气宛如某种宿命的宣告，九淮忽感似乎有哪里不对，视线定格在萧娘脸上。
就见她仿若换了个人似的，倚靠在那里正似笑非笑的瞧着她严肃起来的神情。
辛夷剑顿时从腰侧飞出，剑锋如芒，直冲萧娘面门而去。
却于距她漠然的眼瞳咫尺之间停滞不前，随后面前一切就如同击碎的镜子般，寸寸碎裂，骤然发出刺耳的破裂声。
九淮睁开双眼，腰侧的辛夷剑并未出鞘，周遭一切如常。
在萧娘看来，九淮也只不过沉思几瞬。
正看着垂着头的九淮：“大人若是前往皇都，可以拿着这令牌去寻阴陵侯。”
“她是我萧家家主，也是我的女儿萧沅。”
寸寸碎裂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让她感到有些恍惚，但也十分清晰地听到了萧娘的话语。
紧接着，先前离开的婢女提着饭盒进来，沉默着一道一道地为她们布菜。
待碗箸放好，“请。”
黄昏日暮，日光已不再如灼人般的炽烈，偶尔会有轻风掠过，带来丝丝凉爽之气。
先前在萧娘那里吃过饭后，又讨论了些关于明日出发前往云麓村的细则，最后受了她的邀请，在这里留宿一晚。
她在厢房内拿着一方白帕，细细擦过辛夷剑身的每一处。
门外传来声音：“大人，水已烧好了。”
闻言，辛夷剑和玉玲镯一并被她放于床侧。
萧娘想让她汤沐好好放松一下，于是让这位婢女前来安排一应事务。
九淮一路跟着婢女进了浴室，依稀瞧见浴桶旁侧轻纱浮动，隐有白雾渐渐氤氲。
她在忽闪的烛光下，一件件地褪去已经脏污不堪的衣物，一名婢女将她褪下的衣服收走，又有别的婢女将新的衣服备在一侧。
婢女轻柔地将九淮的湿发带过浴桶的边缘，拿着发梳一下一下地梳着。
泼下的水顺势从九淮的胳膊滑入浴桶，那素日里苍白的面容因蒸腾的水汽，从而染上淡淡薄粉。
但九淮不是很喜欢在水里待着，所以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却没曾想，这仅仅才是开始。
不知道萧娘到底吩咐了什么。
她们服侍九淮将准备好的衣服穿好后，将她拉到镜台前坐下，各自拿着香膏或是别的开始涂涂抹抹。
九淮只觉要被浓重的香气淹没，两只手都被松松托起，被人轻柔的揉搓着。
整只妖像是飘在云端，舒服的她懒懒打了个哈欠。
萧娘施施然进来，身后婢女赶紧将衣裳呈上。
“大人，因为要行路方便，便准备了这件衣裳。”
九淮瞄了一眼。
并非是衣裙，而是同那帮护卫差不多的装束，刚好方便行动。
【谢谢。】
见天色也不早了，萧娘送完衣服便回了自己的住处，而九淮则硬生生等到身侧的婢女将各项事宜做完，才迷迷糊糊地奔向梦境的温床。
好不容易挨到床边时，内心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见众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