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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西平事件多疑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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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众人皆看向了她。
“我在西平王宫时备受他们的欺凌与谩骂,若是你们经历过那些痛苦的回忆,想必也会和我一样吧。”
本来想问出些东西的云鸢此刻也安静了下来,默默的等待她的下文。
宫女搬来几张椅子让各位坐着聊,萧衡又重新将荷包绑在腰侧,瞪了眼云鸢。
“我不知为何,忘却了六岁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只记得七岁那年母亲鲜血淋漓的被宫女从贵妃那里拖了出来。”
*
那年冬日大雪飘零,整个西平宫都被白雪压着,死气沉沉。
年仅七岁的黎殇穿着单薄破损的衣物跑向大雪中的那一抹红,那条路极远,远处望着只是一处红点,越走近了就越是令人窒息。
母亲脸上身上遍布鞭痕,眼睛更是被人剜了去,毫无生气的躺在血泊中。
黎殇浑身颤抖着跪在她身边,哭声响彻了整个西平宫,却无一人在意这对母女。
小黎殇力气太小,无法将母亲带回府中,求助于旁人却无人敢应答。
后来是这宫中人人称赞的三皇子黎灼不忍心,命人将黎殇和母亲送回了府中。
母亲失去了双眼缠上了纱布,整日郁郁寡欢,总是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好几次黎殇都要去探探鼻息看母亲是否还活着。
宫中大多都是一些看人下菜的,眼瞧着贵妃如此羞辱玉贵人西平王都视而不见,便越发大胆了起来。
往日送去府中的吃食减半,炭火几乎是不给,黎殇为了让母亲暖和些,便日日去给宫女嬷嬷打工赚取小费,手上常年长满冻疮。
偶尔路上遇见皇子公主,便要被他们逼着去吃地上被人踩过的东西,稍有不注意便会落入水中。
那些人仗着自己权利大随意欺凌她,将她看扁,踩在脚下。
黎殇想自己还是命大,竟能活如此之久。
十五岁那年母亲风寒入体,宫中所有太医都说她活不了多久了,大概是被贵妃打点了,都不愿救。
宫中不愿给药,黎殇便日日偷跑出宫去找寻偏方,硬是让命悬一线的母亲还苟活于这世间。
她想只要母亲活着
就好,母亲在她便有寄托,有希望。
在这漫长又难熬的日子里,若是没了母亲,黎殇怕是早已自戕,不愿在宫中受人折辱。
那一日宫中设宴,四处都是官兵巡逻,黎殇在宫外买了药入宫时被官宾捉了个正着。
“什么人?”那官兵走近了打量着她:“原来是三公主。”
三公主乃是尊称,但落到此人嘴里便成了嘲讽:“三公主深夜不在府中好好待着,在这漆黑之地做甚?”
黎殇答不出来,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攥着。
“怕不是,在这里偷钱,好给你那快死了的母亲攒棺材板钱?”为首之人说完后,身后的官兵也跟着笑了起来。
黎殇咬紧牙关,眼中尽是阴霾。
“嘴巴放干净点。”
“哟!脾气还不小,这宫中谁不知玉贵人不受宠,连带着你这个小的都不受待见!”那人说着就要推搡黎殇,却忽然惨叫起来。
他的手忽的被一人抓住,只听咔嚓一声,一只胳膊便被卸了下来。
“啊啊啊啊!放手,哪个不长眼的!”
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几位官兵急忙跪了下来:“三殿下饶命,三殿下饶命!”
“胆子不小,敢在西平宫调戏公主,你们眼中可还有王法所在?”
那人声音不大却压迫力很强,看废人似的盯着地上跪着的几人。
“既然西平宫留不下你们,那便送去蛮荒之地流放吧。”
“三…三皇子饶命,饶命……”
黎殇眼睁睁看着那些官兵被带走,急忙向黎灼道谢:“谢兄长救命之恩。”
“我们兄妹间不必如此生疏。”他将黎殇扶起:“方才忘了问,这么晚了你在这漆黑之地做什么?”
黎殇知晓黎灼为人,便实话说了:“母亲感染风寒病重,太医不愿诊治,我便趁天黑偷跑去宫外拿药。”
“竟有此事。”黎灼担忧的皱紧了眉:“殇儿你放心,有兄长在,往后这宫中便没有人再敢欺负你。”
说来也奇怪,黎灼毕竟不是太子,竟也有如此大的能力,连比黎灼年龄大的皇子公主都没有再欺凌她。
从此在黎殇心里,这西平宫便有了两位亲人,母亲和黎灼。
黎灼说喜爱吃她做的糕点,她便做了亲自送去,黎灼说她做的荷包好看,她便连夜绣好给他。
宫中人人皆知黎殇有人撑腰,便也不敢怠慢了玉贵人。
可是玉贵人还是去世了,在黎殇十六岁的那个冬日,悄无声息的闭上了双眼,一句话都没有留给黎殇。
母亲去后,西平国战败,要送一位公主和亲,此时父皇终于想起了她,想起了宫中深处还有一位被他遗忘了许久的女儿。“
黎殇愿意和亲,她想远离此等伤心之地,再也不愿回来。
*
方才还气氛焦灼的几人现在都冷静了下来,云鸢牵起黎殇的手向她道歉。
“我不知你在西平宫竟过的如此艰难,今日多有得罪。”
黎殇笑着摇摇头:“都过去了,离开了西平宫,换个地方重新生活也好,遇见了大家我还是很开心的。”
“我就知阿姐在这里。”
云煜走了进来,大大咧咧的将萧毅挤开坐在了二人中间。
云鸢笑道:“军中事宜处理完了?”
“都处理完了。”
说完这句,他转头便看到正在擦眼泪的萧衡。
“哟,二殿下这是又怎么了?”
云鸢无奈的摇摇头:“公主方才向我们讲了她在西平国的往事,那废物便哭成了这样。”
“你说谁废物呢你?你这泼妇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嘿我这暴脾气。”云鸢站了起来指着他:“二殿下说话倒是不难听,原来泼妇这词在你口中竟成高雅的词了?”
“这词骂你都过于高级了!”
“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一百遍!泼妇!泼妇!泼妇!”
“我打死你!”
“泼妇!哎?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他娘的是女子!”
“疼!哎呦!你再打我,我…我告诉我母后!”
“多大了你萧衡,还告母后呢。”
*
“参见母后。”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早知云鸢要来,叫人备下了许多糕点候着。
“鸢儿,快过来让本宫瞧瞧。”
云鸢走近,皇后牵着她的手仔细瞧着,脸上涌现笑意。
“自西平回来就不见人影,再不来见本宫,本宫可要生气了。”
皇后嗔怪的看着她,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瞧你瘦的,行军打仗难免受罪,鸢儿受苦了。”
“行军打仗条件自然会艰苦些,但若能保护百姓不受战争之苦,那便是受再多的苦鸢儿也愿意。”
“你这小姑娘,说起道理来总是一板一眼的。”
云鸢靠在皇后娘娘肩膀上:“鸢儿知道娘娘心疼,鸢儿在外打仗时最想念的就是娘娘做的糕点了。”
皇后佯装哼了一声:“原来是想糕点了,不是想本宫了。”
“当然是想您了,才会想到您做的糕点呀。”
皇后是看着云鸢长大的,如今云鸢马上就要嫁入宫中,心中更是欢喜。
“萧衡那个不争气的,没有福分娶你,本宫已经训过他了,鸢儿不要放在心上。”
“我与二殿下是兄弟情,多年打打闹闹惯了,娘娘不必担忧。”
屋外突然传来跑动的声响,紧接着便是急切的开门声。
“娘娘!不好了!”
皇后皱眉看向来人:“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今日贵妃发间戴了一支蓝玉簪子,皇上看到后不知为何发了好大的脾气。”
“蓝玉簪子?莫不是从前柔妃之物?”
云鸢从未听过此人,询问道:“柔妃是何人?”
“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皇后站了起来,急着离开:“鸢儿你先回家去,本宫去皇上那里瞧瞧。”
云鸢见事情如此紧急,立刻起身与皇后道别。
看着皇后离去,云鸢便随太子向宫外走去,远远就看到了宫门边有一人在等候。
“太子殿下不必送了,民女随阿煜回去就好。”
“鸢儿,那我们这婚事……”
云鸢垂下眼眸,浅浅一笑。
“皇上既已下旨,民女也不便推辞,就这么定了吧。”
“你若不愿……”
云鸢再次打断他:“民女不愿又能如何?”,云鸢盯着他笑着打趣:“太子殿下会为了民女去抗旨吗?”
见太子眼神闪躲无话可说,云鸢退后一步行礼:“天色已不早,民女就不叨扰殿下了。”
云鸢转身向云煜走去,云煜迎了上来,将手中的斗篷给她披在肩上。
“夜里风寒,阿姐旧伤未愈还要多加小心。”
“西平之事,可有疑点?”
“西平王死后,太子中毒生死未卜,三皇子黎灼临危受命。可疑地是往常这三皇子虽说善战,但绝不是暴君,今日黎灼上朝将两位有异议的大臣就地斩杀,说是为了立威,但我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就好像黎灼换了一个人。”
云鸢边走边思索着:“今日黎殇也提到了三皇子黎灼,从她口中得知黎灼应当是个是非分明的人,为何如今变化如此之大。”
“还有别的消息,据说西平太子与三皇子黎灼、五公主黎可皆是皇后所出,但是黎可自出生起便体弱,久病不起,她的两位兄长为了给她治病寻遍了所有神医都无果。本来所有人都以为黎可活不过十岁,却在三年前忽然从西平宫中传出黎可病好的消息。”
云鸢皱眉:“三年前便好了?可我们去西平宫时众皇子公主都在,却并未见到此人。”
“这便是蹊跷之处,黎可病好后便被关了起来,不知原因为何。”
云鸢点了点头,叮嘱道:“此事疑点颇多,黎灼如今心境失控,随时可能出兵与我国交战,你在城关处派兵多加提防着。”
“都听阿姐的。”
云煜说完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黎殇公主……”
云鸢看了看天空,叹了口气:“继续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