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麓》狐咠

4、 梦碎肆——Raguel

　　编号：22E09-0200
　　等级：S+
　　生命体征：虚弱
　　精神体：未知
　　详情：意料之外的变故。

　　依照训练计划，今日的他确实迎来了机体能力的峰值，可以尝试着以植入精神体的方式助他觉醒。
　　但不知为何，本就属于他的一切，如今也应完美契合于他的一切，偏偏产生了最为强烈的斥异反应，致使他因痛苦而昏厥不醒。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否通过其他方式让这只精神体留存在他身边，替我守护他，毕竟现在的形势甚是严峻。
　　我也不舍得让他再度承受这般苦痛了...

　　......

　　“哥哥...我们怎么办...”
　　时见兔捧起怀里黑兔，看着它那双腥红瞳孔略有些茫然：
　　“如果去救无钟哥哥，我们不只拥有向导能力的这件事就会暴露，但不救他...”
　　“也迟早会因为某次的定期能力评估被觉察到异样。”时见鹿果断道：“若是能救下他，我们最起码拥有了与他谈判的资本，藏匿起能力这件事只会更加顺利。”
　　“那我们快出发吧！”
　　那只黑兔瞬间跃出窗外，体型膨大数倍有余，载着二人逃离于刹那破开阳台玻璃门的实存群体，飞往无钟所在基地正门方向。

　　“白白们，用绒毛遮挡视野！”
　　时见兔一声令下，将数只白兔自怀里抛出，便见它们自空中悠悠飘落，蒲公英般膨胀的绒毛霎时间让地面一片雪白，强行分隔开战场，把意图进攻的实存死死挡住。
　　“然后...Boom ——！”
　　娇小的人儿咧嘴一笑，再无那副天真烂漫，转而疯狂至极，四下白兔也如定时炸弹一般，身体闪烁几下红光后猝不及防的炸裂开来。
　　白骨化为利刃，将前排实存的躯体皆穿透个千疮百孔，鲜血所及之处也化为焦炭，腐蚀着每一只实存的躯体，让其尸骨无存。
　　时见鹿则借此机会为众哨兵进行疏导，驱数只灵鹿奔走于各处，让濒临狂暴的他们霎时间冷静下来，恢复了理智。
　　只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四下光斑悦动，脚下绿草如茵，根本不知那灵鹿究竟是谁人的精神体，又是从何而来。

　　“嘘...”
　　被时见鹿趁乱拐去储物间的无钟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切，满眼都写着不可思议。
　　可已然疲惫不堪到难以自控的他，现下也只得顺着时见鹿点点头，尽可能的维持理智，避免自己伤到身前人，任他开解衣物，抚过侧脸，献上那炙热又深情的湿吻。

　　一道道熟悉又陌生的疤痕完全呈现在眼前，紧贴在时见鹿不自主紧抓手掌，随着人急促呼吸不断起伏，渐渐添上了几道崭新的挠痕。
　　带有厚茧的宽大手掌正如记忆里那般习惯性的拢在腰侧，不时的游走于白皙身躯，勾勒过他每一处渴望，逐一印下独属于他无钟的烙印。

　　虽知这一切皆为过往，但失去太久，未来说不定也再无可能，不禁让人贪婪美梦，为此潸然泪下。
　　纵使疏导结束，时见鹿也紧紧抓住无钟一袭染血制服不肯松开，望着那双早已恢复正常的眼睛心绪杂乱，无语凝噎。
　　“我不会死。”无钟将外套脱下，搭在了时见鹿身上，贴近人耳边如此低声道。
　　“少骗人了...”
　　“我母亲是实存，所以我也拥有着超脱人类认知的自愈能力，别担心。”
　　“......”

　　我知道啊...可你不还是死在我面前了吗...
　　时见鹿泣不成声，只是摇摇头，将一切思念与悲伤揉入爱意，再度与人十指相扣，唇齿交融。

　　干柴烈火后稍事冷静下来，这窄小空间却忽地填充起几分尴尬。
　　“你刚刚说...你的母亲是...实存？”
　　为顺应梦碎的发展，时见鹿佯装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如此诧异道。
　　“是的，仅凭觉醒后的刻苦训练，A级已经是人类肌体所能承受的极限，S级哨兵及向导根本就不会存在于世。”
　　无钟意味深长的看向时见鹿：“我以为你会知道这件事。”
　　“那你还是别以为了...”

　　时见鹿佯装一副略显心虚的模样，故意将目光游离开来。果不其然，老实人无钟毫不犹豫地扑上了钩，掐着人脸强行扭了回来。
　　“你的检测数据也有很多存疑的地方，突出的部分几乎无限趋近于实存，不足的部分甚至仅是人类的平均值...”
　　“于情于理，这都不该是一位S级向导应有的数值。”

　　既然已经打破那二人间勉强维持的界限，无钟的逼供手段自然也多了几分，仅是几下抚弄便让时见鹿求饶连连。

　　“说之前...我们得先解决一件事。”
　　时见鹿死死抓住无钟的手，生怕人再轻举妄动：
　　“你不觉得总指挥下达的指令很疯狂吗？再这样下去我们只会被耗死，塔也根本守不住。”
　　“所以，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他的立场，但能够接任总指挥一职的人不该是我。”
　　抬眼看向无钟，这其中的深意已然传达完全。

　　“可以，我本就想杀了他，但根本找不到机会，所幸有你在。”
　　时见鹿：“？”
　　见无钟将手机内存储的资料递来，时见鹿简单扫视过一遍后瞬时间花容失色：
　　“总指挥...是你爸？”
　　“已经不是了。”

　　接回手机，无钟一边解释，一边着手帮人整理起衣物，准备着接下来的行动：
　　“他背叛了我们，背叛了塔，妄图借实存之手重构一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新世界，还在夺取了我母亲的实存能力后亲手杀死了她...”
　　深呼一口气，无钟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愤恨，避免刚刚来之不易的疏导就这样被自己浪费在不值得的人渣身上：
　　“而我的母亲是位科研学者，在实存中相当德高旺盛的存在，到死都还被他蒙在鼓里，相信他的只言片语，一直跟随他推崇着实存与人类共生的可能...”
　　“正是这一行为，引发了我母亲所在实存群体的众怒，直接导致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敌袭...”
　　“明白了，跟我走。”
　　时见鹿果断打破原定既往，将那曾被拖延的现实自此进行微调，如此说道。
　　无钟：“？”

　　待人收刀入鞘，背起那已然砍出豁口的重剑，灵鹿瞬间现身完全，将时见鹿挑至背上，蓄势待发。
　　“来，抓紧我，别掉下去。”
　　看着时见鹿伸来的手，无钟一时间不知从何处开始询问。
　　“路上给你解释，别耽误时间。”

　　点点头表示知晓，握住人的手翻身上鹿，启程之时的一下颠簸险些让无钟重心不稳，下意识紧紧环住了身前时见鹿的腰。
　　“冒犯了...”他略有些抱歉道。
　　“没关系，以后你有的是机会搂，就当提前适应。”
　　“真是恬不知羞...”
　　无钟虽一副呵斥模样，却默不作声与时见鹿尽可能的贴近了几分，惹的人心痒难耐，耳尖冒火。

　　老狐狸...你就装着吧，等和我同居之后，有你掉马的时候。
　　回忆起这几年的时光，时见鹿也往人怀了靠了靠，享受着初恋时暗戳戳的小甜蜜，兀自笑了起来。

　　......

　　“所以，你希望我在接下来的定期检查中，确保你和你妹妹的报告全部都是S级向导这一结果？”
　　寻觅那总指挥的路途上，时见鹿已然将自己的秘密作为交换，与无钟透露完全。
　　“是的，我们二人的能力现在依旧不够稳定，太过惹眼只会引火上身。”
　　用指尖挑起身后无钟的下巴，时见鹿狡黠一笑：“何况，我都替你保守秘密了，不是吗？”
　　“可以，互惠互利。”

　　逼近那人藏身之处，无钟仅是一抬手，一样貌与蘼狐完全一致的巨型狐狸瞬间冲破钢化玻璃，咬断了在场几人的脖子。
　　一声声惨叫自广播中传出，迎战众人下意识一怔，回头望向大屏幕所在方向，便看到无钟坦然走入画面，简单擦拭过被迸溅上污血的麦克，平淡如水道：
　　“全体人员注意，总指挥已死，接下来由我无钟临时接任总指挥一职。”
　　“重复，总指挥已死，接下来由我无钟临时接任总指挥一职。”

　　在他背后，那狐狸毫不避人的将尸首吞下，时见鹿也一副不怕事态复杂的模样，挑出一块还算说得过去的断肢递给向来素食的灵鹿，被它一角掀飞出去，惹的人爆笑不止。
　　“全员听令，即刻撤离至塔内，转攻为守。”
　　“重复，即刻撤离至塔内，转攻为守，违者一律格杀勿论。”

　　这阵势轻轻松松唬住所有人，急忙后退至塔内，死盯面前一众实存一言不发。
　　而目的已然达到的实存本就因那突如其来的白兔损失惨重，见事态如此便毫不犹豫的见好就收，即刻撤离这处是非之地，慌不择路的逃入虚无。
　　一瞬间，战火完全停歇，塔内成员面面相觑，爆发出劫后余生的阵阵欢呼，在空中飘荡许久的时见兔也终于找寻到时见鹿的存在，好似受到了惊吓般瞬间扑入人怀中，大声嚎哭起来。

　　“没事的，小兔，你做的很好，是我们的胜利。”
　　时见鹿轻轻安抚着时见兔，见她点点头渐歇抽泣，看向无钟的表情略有些尴尬。
　　“我们两个...都有些超脱你的想象吧？”
　　“确实。”

　　无钟清了清嗓，自衣侧内翻找出一张房卡，递给了时见鹿：
　　“这几日...你们二人先去我宿舍暂住，有需要购买的物什直接告知我，尽可能地不要外出。”
　　他冲着墙边破洞扬了扬下巴，示意二人看向楼下已然围聚起来的人群，些许简易的临时住宿已然被搭建出雏形：
　　“根据现下情况来看，若想将塔内设施全部重建完全，至少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期间难免会出现哨兵失控的情况，你带着她住在临时设置的住所内并不方便。”
　　“而我的宿舍被单独设置在地下，附近也少有人烟，那些人找不到你们自然也会与我确认，不必多虑。”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时见鹿莞尔一笑道。
　　“好，我送你们过去。”

　　进入地下车库，时见兔已然因为体力消耗过度步步打起瞌睡，无钟自然而然的赶在时见鹿之前将她抱起，看向一脸困惑的人儿眉头一挑：
　　“不累？”
　　“累，但自己的妹妹自己背。”
　　“你也上来。”
　　无钟将那破损的重剑扔去一旁，半跪在地，示意时见鹿上背，自己抓好。
　　虽表现的嫌弃万分，但他还是难忍这份激动，如树袋熊一般紧紧缠住了无钟。

　　上次被他背是什么时候了...
　　时见鹿只觉鼻尖一酸，迅速埋下头去。
　　“原来你这么爱哭。”无钟轻叹一口气，如此打趣道。
　　“要你管...”

　　不过百米有余的道路仿佛人生漫漫，伴随三人的身影在灯光下循环往复，如同见证彼此的成长一般，始终不离不弃。
　　只是...

　　“荼，为什么你会在这儿...”
　　广播室内，蘼狐看向面前那只巨型狐狸，颤抖的言语间满是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