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命悬一线，针锋对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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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静得可怕。
周适安跪在地上，被碎发藏起的眼眸里尽是桀骜不驯。
皇帝负手而立站在他面前，下视对方时，眼中也是毫不掩饰的怀疑与算计。
两人一跪一站，谁也不服谁。
轩辕旻看着他，觉得周适安说王氏乃敌国奸细一事简直荒谬。
王氏相貌普通又素无根基，家中不过是经营酒楼茶馆的商贾之户，到他一代才终于培养出块会读书的料。
就这么一个清白到毫不起眼的角色，周适安非说他是奸细，那言辞恳切的模样不免让他起疑。
再加上周适安今日实在有点不正常，种种举措言谈像是变了个人一般。若非察觉此事有鬼，他早就将周适安拖下去处死了。
然，帝王敏觉非同一般。
他自信周适安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翻出什么浪，索性把此事追查到底，叫他心服口服。
良久，皇帝淡淡开口唤人：“秋岚。”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直守在天子近旁的禁军统领盛秋岚，身携长刀，俯首而入。
盛秋岚跪地听命：“臣在！”
轩辕旻神色深邃：“去，将王氏寝殿佛龛后的暗格仔细搜查一番。”
“是！”盛秋岚低头离开。周适安甚至看不清他的长相便感觉他如一阵疾风一样吹出门外。
轩辕旻坐回龙椅，静静打量面前之人。
周适安的容貌可谓数一数二，自他入宫第一天起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自认并非柳下惠，这么久以来没碰过任何一个男妃，单纯只是觉得他们身子骨不行。
对，就是身子骨不行。
周适安就更不用说了。
细胳膊细腿，看他刚才差点被吓哭的样儿，恐怕一个时辰都熬不过去。
可惜了，长得倒是真好。
轩辕旻垂下眼。
神秘音趁着这个空档，飞速在周适安心里指点：
【等下他们搜出信函，皇帝问什么，你就顺着他说。】
周适安正在生死存亡之际，不免十分紧张：“我要是说错怎么办？”
【没事，】神秘音说，【不知道怎么说你就装晕，装柔弱。男人都吃这套。】
“......”
“你确定？”
周适安喉结一滚，看着轩辕旻复又深沉的目光，腿肚子有些发软，“他毕竟是皇帝，九五之尊能这么好打发？”
【九五个屁！】神秘音语气不屑，【一会就按我说的办！】
他还想问什么，那边已经悄然无声了。
一抬头，轩辕旻还在盯着他看，修长的指尖搭在桌子边缘一下一下敲，周适安莫名打了个寒战。
“怎么，怕了？”
轩辕旻换了个姿势，靠上椅背，两手撑在双侧，尽显大权在握的从容。
“欺君、构陷、谋害，”轩辕旻神色淡淡，“朕的爱妃本事好大。”
“我......”他眼珠乱看，心虚得厉害，只能挺直腰板硬装无畏，“侍卫搜查还没出结果，皇上凭什么说我犯了罪。”
轩辕旻看他这样忽然笑了下：“也是，等搜出东西，再问罪不迟。”
搜出东西为什么还要问罪啊？能证明王氏是奸细不就行了吗？
周适安脑袋昏昏沉沉，自是想不明白。更不知自己脸上的茫然无措已经彻底出卖了他。
一盏茶后，盛秋岚带着几封信函回来。皇帝亲自拆开来看，不多时便面如寒霜，将几封信函重重拍在桌上。
“大胆！”
轩辕旻指着桌上的信函，怒不可遏：
“王修言竟是五十年前金国犯我大厦时留下的余孽！从他祖父起竟已干上通敌卖国的勾当！”
“如此重要的消息，朝廷六部竟无一人得知，任由此人轻而易举混入皇宫大内，礼部和吏部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来人！”轩辕旻拍案。
门外候着的太监听到皇帝震怒早已侯在一旁，闻言立刻上前，“奴才在！”
“传旨，禹州王氏通敌叛国，立刻将王家全族提京候审，令派端亲王亲审、三司协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将经办选妃一事的礼部和吏部官员从上到下各降一品，两位尚书监察不利，罚俸半年！”
“是！”大太监王和眼角一惊，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和盛秋岚一起退下。
大殿暂复平静，周适安心里松了口气：既然王氏被证实通国，那自己应该没事了。
知道自己小命得保，他苍白的脸色也恢复如常。
周适安眼中的桀骜慢慢散去，一张脸越发眉目如画，俊朗如月。
可是轩辕旻余怒未消。
他看着捧着茶杯像自己走来的周适安，突然伸手将人拉到自己身前，茶盏立刻被打翻，温热的茶水大半撒在轩辕旻身上。
轩辕旻他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闪烁的眸光里是迫切，是怀疑。
“你是怎么知道的？嗯？”
周适安一惊，心跳陡然加快。
轩辕旻将他再拉近些，两人四目相对，呼吸近在咫尺。
“王氏潜伏多年，鱼目混珠，那你呢？”
“你入宫后少与王氏走动，怎么就知道他佛龛背后有暗格，暗格之中有信函？”
“既知道，为何不一早禀告？为何要等到生死攸关才说出口？”
轩辕旻死死盯着他看，语气越来越愤怒：“王氏身负死罪，你只需告诉朕一声，朕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你为什么私自下毒杀他？”
“说话！”
轩辕旻压抑已久的暴戾终于失控溢出，他手下蛮力甚大，周适安被握着的那一截手腕已经留下深深的红痕。
他刚刚醒来，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更不知说出一个保命的秘密，后面还会有这么复杂的迷魂阵。
更可恨的是轩辕旻下手太狠，他手腕痛得连筋脉都要被捏碎了。
周适安吃痛去推，百般用力，却换来皇帝变本加厉地欺压，整个人被胁迫在案上，奏折、书册纷纷扬扬撒落一地。当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场面太过屈辱无力，周适安顿时怒了。
“这话怎么说？难不成我为国除害还有错？要怪就该怪你无德无能荒淫无度！能把那么大一个敌国探子放进后宫，你还有命站在这都该去烧香拜佛！”
“你！”
轩辕旻怒目而视，步步紧逼，仿佛想透过周适安的眼瞳直接看到他心里去，好看清那颗心脏到底长什么模样，流什么颜色的血。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适安正要跟他翻脸，抬手就要劈向皇帝，关键时刻神秘音乍然响起：【快晕！】
那声音尖锐刺耳，吵得他头疼难忍，逼得他不得不照做，只能闭上眼，佯装晕厥。
轩辕旻被他的反应一惊，果然松开手，但很快便冷笑一声，提步向外。
眼看就要走到门口打开殿门，周适安突然坐起，对皇帝的背影一字一句道：
“明德十三年，贵人夏氏产下一死胎，产后血崩而亡。同一天，张嫔生下皇七子，被晋为妃。”
轩辕旻停下脚。
“明德十六年，张妃又生一子，对此子百般呵护极尽宠爱，长子却渐受冷落，常常因下人疏怠而病痛缠身。”
轩辕旻侧过头。
周适安见状缓了口气，继续复述神秘音的话：
“没多久，许妃发现张妃言行有失，以大不敬之罪状告于先帝，先帝怒，将张妃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又命许妃抚养皇七子，也就是您。”
轩辕旻转过身看向他，眉头皱成死结。
周适安止住他要说话的动作，神色一派镇静地说了下去：
“许妃对皇七子视如己出，疼爱有加，放在身边一养就是十几年。然而就在许妃母子恩宠日盛的时候，许妃却突然失足落水，三十岁便撒手人寰。陛下也因此被交由萧淑妃照管。”
轩辕旻沉默良久，终于脸色铁青的转回身，眼神中是不可置信：“你到底是何人。”
周适安揉着手腕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陛下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会对宫中隐秘知道的如此清楚？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轩辕旻：“你说什么？”
周适安露出一个微笑，只是这份乖巧在他那张美的旁若无人的脸上，怎么看都像是一种挑衅。
周适安：“我是说，这些事是凭空出现在我面前的，包括王氏通敌叛国之事。我什么都没做，眼前就如有一幅画卷一般，让我自动看到了那些过往。”
轩辕旻倒吸一口冷气，许久，他缓缓吐出三字：“朕不信。”
“后宫隐秘虽然不为人知，但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你若刻意打探，未尝查不出这些。就凭这些事，不足以证明你有未卜先知之能。”
周适安哼笑一声：“鱼目混珠，李代桃僵。”
轩辕旻瞳孔有一瞬间睁大，再开口，他的声音充斥低压，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陛下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周适安镇定自若，其实心里也在打鼓。但比起被皇帝全方位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他宁可放手一搏，用异能之说制约皇帝。
但这样真的能行吗？
【放心吧，】神秘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皇帝多疑，你知道的越多，他越不敢轻易杀你。】
周适安浑身发凉，只有心口一点余温支撑他在一国之君的凝视下挺直脊梁。
但他刚刚苏醒，实在体力不支，一盏茶后便再次在轩辕旻诧异又复杂的神色里缓缓朝他栽了下去。
不偏不倚，刚好栽进皇帝怀里。
轩辕旻沉默地看着怀中晕过去的人，想着今日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忍不住抬起手覆上周适安脆弱修长的脖颈。
那温热的脖颈下，结实有力的血脉正一下下在他掌心跳动。额角挂着汗，伸手一摸，后背也一片潮热。
这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犹豫片刻，轩辕旻收回手，沉着一张脸，亲自把人抱进了寝殿。
他不能放任周适安就这样离开他的视线。他要紧盯着这个人，看他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或许有一天，他可以利用周适安解决一个大麻烦。否则这个人留在世上将比王氏还要可怕。
他一定会亲手除掉，以绝后患。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命悬一线，针锋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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