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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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家门口就这么看着阿瑟他们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猛然之间，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后悔与恐惧。我在这一瞬间产生了一种预感，未来就犹如那黑漆漆的夜色，就像那样渐渐地将阿瑟吞没，永远都不会再还给我了。而我，此时此刻竟然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等待良久，我终于艰难地举起了胳膊，毫不留情地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力道之大将我的嘴角完全地撕裂开来。可惜身体的恢复能力实在是太过强大，还没等我感受到疼痛，那里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连一点血迹都没有留下来。
我懊恼地拖着僵硬的身躯闪身回到了屋子里，牢牢地关紧大门之后，我哆嗦着身体一步步移到电话旁边，手指痉挛着按下了阿瑟的手机号码，对面冰冷的机器女声告诉我，阿瑟的手机已经不在服务区内了。可是阿瑟的手机是全球卫星通讯信号的啊！所以我只能肯定一件事，阿瑟现在已经进入了巫师界，而我只有在这里等待着他回来……不，还有双面镜！
我挣扎着冲进了塔塔的房间翻找出那次去对角巷购买的一组双面镜的其中之一，我此刻万分庆幸当时买下了它们，也幸好塔塔并没有将这面镜子随身携带的习惯。颤抖着手僵镜子从抽屉里拖了出来放在床头柜上，我对着镜子焦急地呼喊着阿瑟的名字，直到阿瑟的脸出现在镜子里的时候，我才虚脱般地缓缓舒了一口气。
镜子里的阿瑟显然以为我有什么急事，我想我当时的脸色一定非常吓人，这让阿瑟很是担忧，他甚至提出了放弃看比赛立即回来陪我的建议。而我在这个时候却再度无法自控地对他说我只是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并让他不要太过担心。
我又就着镜子和阿瑟说了一会儿话，虽然我能感知到自己在说些什么但那些话都不是我想要告诉他的，我想对他说“回来陪我”之类的话，但是直到谈话结束都没有说出口。最后他让我赶紧回去睡觉，我也只是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断开了镜子的联系之后就一个侧身直接倒在了塔塔的床上。
然而，那种接踵而至的不适感觉让我并没有睡上多久，我在清早的晨光照射到脸上之前就醒了过来。大脑有一瞬间闪过了无数见过的和没见过的画面，太阳穴附近一抽一抽地痛着。我勉强打起精神，联系起昨晚那种奇怪的感觉，我想我必须去做一个全身检查，不仅仅是相关于能力的检测，还有正常的身体检查。
我赶在身体再度出现不适之前给薇薇安打了电话，告诉她我似乎有点儿不太对劲，顺便说明这个时候阿瑟并不在我的身边。薇薇安即刻让正在为她准备早餐的慕飞赶去在医院做好准备，然后这位性格和身材一样愈发火辣的美女驾着她最新款的莲花艾丽丝跑车一路飙到了我的家门口，然后再平稳舒适地将我送到了医院。
等到我再度从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正躺在一张病床上吊水。正坐在床边看护着我的薇薇安告诉我，我是在检查途中突然失去意识的，这让她吓了一大跳。薇薇安还冲我抱怨着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阿瑟竟然不待在我的身边陪着我，而我面对着她对阿瑟的无端指控虽然想要抗议却也有心无力，因为我再次地昏睡了过去。
等到我在这张病床上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海伦将我的身体检查结果交给了我。这个曾经为我接生过塔塔的女医生非常高兴地告诉我她很有可能会再为我服务一次。我目瞪口呆地看着B超图中这个已经在我的肚子里孕育了四个月却完全没有显露出半点迹象的孩子，心里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我想在这之前的种种行为和性情的变化可能只是因为我的身体对这个新生命的本能感知罢了，我现在需要做的不过是等阿瑟回来并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他。
这次的怀孕显然没有前一次怀塔塔的时候那么轻松，我原本以为有着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并然是驾轻就熟的，可整整一个白天都被迫躺在病床上的事实告诉我，有些事情和预想中的总是存在着相当大的差异。海伦告诉我这属于正常现象，以前也有过孕妇在怀第二胎的时候产生极重的妊娠反应，虽然占据的比率不高。我想我大概是很幸运地恰好被分在了这一群所占百分比偏低的孕妇之中了。
都说怀孕的女人会比较脆弱，我在怀着塔塔的时候是由阿瑟全程陪护的，所以并没有尝试过这样的感觉。好在阿瑟明天早上就能回来了，现在也有着薇薇安和慕飞在床边陪我说着话，倒也不会太过寂寞。
我昏睡的时间是断断续续的，虽然频率很高，但实际上睡着的时候并不多，往往前一秒我还在和薇薇安说着话，下一秒就睡过去了，然后过了一两分钟又清醒了过来。这种古怪的现象让海伦很是惊诧，最后在几个人的讨论之中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我有着认床的宅居习惯，我对此不置可否。
可能是看着我这样频繁地睡睡醒醒，海伦最终大发慈悲地让我回家休息，反正已经过了妊娠期中最为危险的前三个月，大家虽然依旧很担心我，但是在薇薇安的保证和看护之下，他们还是很放心的。
薇薇安在开车送我回家的路上和我说她会在近期内将工厂的大部分工作任务交由杰克来处理，以便在阿瑟不能在我身边陪伴的时候照顾我，慕飞也在一旁附和着。他们两个似乎被我今天的异状给吓坏了，想来我平日里从未有如此明显地表现过任何虚弱狼狈的模样，何况这种时候阿瑟还不在，这让他们俩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我和阿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也懒得事无巨细地给他们解释这些毫无来由的莫名猜测，一方面是因为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去说这些，另一方面则是想到当他们看到阿瑟之后自然会打消这样的疑窦。当然这其中还有着另一层的含义，如果我现在不做解释的话，只要等阿瑟回来就可以让他们明白了，所以为了让阿瑟尽快回来，我自然是什么解释也没有的好！
慕飞在陪着我和薇薇安回到我家之后就赶回医院工作去了，这一类的紧急情况并不能够让他拥有更多的空闲时间。薇薇安一进门就将我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进厨房做了一些易消化的食物和我一起吃午饭。随后她陪着我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换上我的睡衣和我一起躺在床上。
自从我结婚以来，我就再也没有和薇薇安有过这样的亲密举动了，偶尔和她一起玩闹着的时候，我甚至会莫名地怀念起在曾经失去父母的那段时间里由她陪伴着我的点点滴滴。我侧着头看着半躺在我身边小心翼翼地为我揉着肩膀的薇薇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她不经意地触动着，我微笑着闭上眼睛，挪了下身子缩进了她的怀里。
这一觉睡得相当安稳，薇薇安那久违的熟悉气息让我想起了琥珀，那个有着苹果绿色长发的少女也拥有这样温暖和煦如同春风般的平和味道。就和白有着黑一样，我和琥珀也曾经这样彼此依偎过，就在那个充满了血和残碎尸块的森林里，我们在合力消灭了半数敌人之后已然力竭，只能相互依靠着肩背隐藏在半人高的草丛里。那个时候的我们，一个休息的时候另一个就必须清醒着戒备，直到白带着黑找到了已经快要虚脱的我们并将我们两个人带了回去。
我与琥珀正是在那个时侯开始给予了彼此一定程度的信任，这在契约者当中是非常少见的，尤其是在我们和白一起组成了小队里的铁三角之后。同队的某些人依旧对此不以为然，他们甚至戏称我们这三个人的联合完全是为了保护那个没有能力的人类黑，虽然这也是目的之一，但是更为重要的是，我们这三个人正是EPR的雏形。
傍晚的时候，我舒舒服服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薇薇安在将我扶到餐厅之后就去厨房做晚饭。半小时之前，慕飞买了一些菜送过来，只是他今晚要值夜班，将东西放下之后就离开了。
薇薇安在厨房里煎了几块小牛排，再配上了一些时鲜的蔬菜水果，这样的晚餐非常简陋却也足够了。毕竟薇薇安在家里的时候一直都是慕飞在关照着她的饮食，她能做出这种像模像样的晚餐已经不错了。
吃完了味道勉强合格的小牛排，我在起居室里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回到房间里准备再睡上一觉。薇薇安待在楼下洗刷盘子，她说等她弄好了就上来陪我。
我趁机又和阿瑟用双面镜说了会儿话，刚刚结束的比赛场依旧充斥着异常热烈的气氛，阿瑟也在不停地对我说这种比赛实在是太惊险太刺激了。我叮嘱阿瑟带好哈利和塔塔跟上小天狼星并注意安全，在切断了双面镜的联系之后，我终是抵不住浓重的睡意再度昏睡了过去。
可是这一觉睡得十分的不安分，因为我做噩梦了。
契约者是不会做梦的，可是我已经不是原本意义上的契约者了，我著定这些梦境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曾经有一位哲人说过：“存在即合理。”我想这些梦也是一样的，它们即便是没有形态的，但它们存在着，无论它们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存在的，它们都有着和现实世界相连的微妙关系。
我身处于一片荒凉的沼泽地里，周围遍布着冒着大小不一甲烷气体泡泡的墨绿色污水坑，水坑的四周长满了黄褐色的杂草，腐烂的味道弥漫在较低的空气里。我小心翼翼地用一根长杆试探着前进的道路，每踩出一步都异常的谨慎，因为我知道只要踏错了一步都足以使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即使我清楚明白地知道这是在梦里。
不远处，沼泽地的中央似乎有着什么在向我呼喊着，我皱着眉头前行了几步，这才向那个方向望了过去，触目所及的景象让我差点儿惊叫失声。
那里有三个面容模糊的男性，两个孩子和一个成年人，两个孩子似乎已经昏过去了，此刻正被那个成年人奋力推举着弄出了泥泽，而那个原本就陷了大半个身子下去的成年男子这时候只剩下脖子以上和两只手露在外面了。我赶紧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希望能在那个人沉下去之前拉住他。
近了近了，就在我的木杆在能够让男人抓住的位子停下的时候，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也就是在这一刻，沼泽的泥浆将他的脸整个儿吞没了。我难以抑制地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身向他扑了过去——
“不——！！！”
——那个男人是阿瑟！！！
“佩妮！”猛地睁开眼就看到薇薇安正坐在床边紧紧握住我的手，我的好朋友一脸焦急担忧地瞪着我，“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恍惚地点了点头，来不及和薇薇安解释清楚，一伸手抓过被我放在床头柜上的双面镜急急地叫着阿瑟的名字。不久之前我只消叫上两声就可以看到阿瑟的脸，可现在任凭我怎么呼唤都得不到任何的回应，镜子里所映出来的只有完全的黑暗。我一抬手就想把镜子摔在地上，却又在心思急转之间压抑住了这种冲动，我安安静静地将镜子放回了床头柜上。
“佩妮，发生什么事了？”薇薇安抚摸着我的头顶，将我的脸贴在了她的肩膀上，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掐出水来。如果是在平时，我绝对会回报她一个浅浅的微笑，然而现在，我只想哭。
“薇薇安，我……”我平复了一下激烈的情绪，刚想开口说我没事就感到胸口心脏处传来了一种类似于被高强度电流通过的激痛与麻痹。
有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我缓慢地用双手死死按住胸口，一种突如其来的痛苦与空虚让我的意识一片模糊。我强撑着最后的一丝神智，一把抓住薇薇安的手臂，嘴唇开合间我只来得及在昏迷之前说出几个字——
“……阿瑟……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4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