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末帝 ...
-
“这是什么意思?”楚然指着方屏上的结果说。
未笙手上动作不停,抽空抬头看了眼,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代价。
“字面意思。”
楚然看了一遍又一遍,几乎要在里面看出个洞来,方屏却是个不解人意的,数息之后就消失了,监护者又在忙着手头的草帘,没有多余的话,这让以为要缺胳膊少腿割点血的楚然越发怀疑。
监护者此时却像是会读心一样,声音冒了出来,“人的血肉又没多大营养,我要来作甚。”
这满满的嫌弃,说得好像你不是人。
好吧,确实不是人。
对方毫不掩饰的非人感,楚然明白这是对自己的信任。虽然嘴里说着不想再相信任何人,嘴角却是止不住地上扬。
幼崽坐在凳子上不自主地晃荡着脚丫,目不转睛地看着在未笙手底下飞快成型的草帘,那双手又瘦又长,像极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却十分灵活,十根手指各有分工,看都看不过来。
楚然忍不住也拿起一根干草,就拉着边边角,悄咪咪的开始编了起来。
诶嘿,也不难嘛。
一根两根三根四五根,等等,怎么串来着?
噫,打结了。
看不到看不到,藏起来,剪掉它!
楚然没有注意到,未笙放慢的手速,以及特意给他留出的空隙。
缝缝补补也有一小块地方,除了有些不是特别整齐,有毛渣弹出来,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明显。
他偷偷瞄了眼面不改色的未笙,松了口气。
勉强理完自己挖的坑,楚然心虚的喊了一句“出去拿剩下的干草”,溜了溜了。
出门转角,楚然就不自主地走向了偏院,那两个小太监的住处。
他到底还是好奇那两人的下场的。
只见屋内躺着叠在一块儿的两人,相对的两个脑袋上一致凸起了一个偌大的包,一大一小,看着就疼,这也是两人为何一直没有动静的原因。
记忆里多的是受伤后的青淤红肿,可想这么圆润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看的久了,还会让人有种想要把它戳破的念头。等反应过来时,幼崽的手已经不自觉戳了下去。
“啊啊啊!!!”
两个小太监生生被疼醒了。
楚然被这大嗓门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险些绊到在原地,被未笙一把捞住抱在怀里,然后一手一个闷棍把嚎叫中的两人敲晕了过去。
刺耳的尖叫安静了。
小小的眼睛从掌心的夹缝里的偷瞄,惊叹呼出口,只见两人脖子上一大块的青淤红肿。
行吧,这下看到了。
“先生会武?”被抱出门的楚然问,一边连连惊奇,不知道是在惊叹监护人的手段利索,还是在惊叹他的神出鬼没。
“略懂一点点。”
把人带回屋内,未笙定定的看着楚然,一边翻看了好几遍饲养指南,带着点淡淡的不解。
本以为有着部分记忆的孩子怎么都应该算是半个成年人,能自主独立些,可没想到麻烦一点都没减少。
并不是在对刚刚添麻烦的事情抱有看法,对幼崽来说正常不过,只是未笙大部分时间都在想办法改善生活,比如修补房屋、准备衣物和食物,冷宫内大部分物品已经无法使用,相当于全部都需要换新。
五天的时间才勉强收拾出来一个卧室以及小厨房,这还是在维持当前人设的情况下,特指“被打入冷宫”,也就意味着没办法满足指南上“无时无刻陪伴”这一条件,未笙便以为对问题幼崽来说是可以应付的。
但刚刚幼崽的举动告诉自己,做法是错误的,他忽视了幼崽的情绪,甚至,他都没有问过幼崽当前的想法。
作为监护人不合格。
大人知错就改,认真的同幼崽道了歉。
“你想出去看看吗?”
楚然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监护者思维突然跳跃,不过对方刚刚道歉的样子让他心底多了一点暖暖的情绪。
虽然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但他大大方方地原谅了对方。
朕免你罪过啦。
“好啊!”
两人正准备行动,院子里突然多了另一道声音。
“殿下?太子殿下?”那人怀里揣着个布包,遮掩着左顾右看往,看似漫无目的,实际上脚步坚定的越过小太监住的屋子直往这头屋子挪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只一面就让楚然握紧了拳头,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能记得小人的嘴脸。
是了,现在是被打入冷宫的半年后,变心爹一直不闻不问,楚然也就成了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小可怜,从最开始的残次家具和衣物、隔夜饭菜、冷待欺侮,到现在的打骂……哦,后面部分因为未笙的到来没来得及实施。
在楚然饱经人情冷暖无助的时候,萧雨落带着食物和温暖来到他的身边。
拦住了监护人的上前帮忙问候,楚然使劲儿揉了揉眼睛,钻进后门角落滚了一遭,又掉了两滴泪可怜兮兮的打开屋门一角,“你……你是谁?”
此时十二岁的萧雨落身上还带着些许少年般的稚嫩和清澈,看上去远没有后来的两面三刀,可楚然清楚的知道眼前人有着狡诈的本性,就连自己,也在数日的相处中染上了此人的习性,比如装无辜。
顶着张六岁的稚脸,恰当得很呢。
萧雨落眼前一亮,眼里快速闪过一抹窃喜,捧着楚然“需要”的物品嘘寒问暖。
“殿下,这些日子你受苦了,我为殿下带来了一些东西,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楚然用期盼的目光望了过去,沾了灰尘的脸颊努力挤出个笑容,看起来有多怜爱就多怜爱,“真的吗,有没有吃的,我好饿啊。”
萧雨落从怀里掏出包了三四层油纸的点心,碎了大半,因为他是从墙下的破洞钻进来的,还磕了脑门一块。
手撩了撩额头右边的发丝,露出一大块青淤,偏偏六岁小子目光只盯着点心,头也不抬。
“是莲花糕,我想母后做的了。”
楚然抽了抽鼻子,看着糕点不禁红了眼,眼泪都在打转儿了。
一年前街头小巷还传唱着帝后恩爱的佳话,谁想短短数日,皇后一脉就这么消失在皇都内。那天,足足流了上万人的血,东街那处至今还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就连被寄予厚望的太子,也被帝王丢入皇宫弃妃居住的冷宫,而不是偏角的皇子所,不闻不问就是半年。
蜜罐里长大的小太子落入下人都忍受不了的破落院,据说这里有不少妃子的冤魂,其下场可想而知。
瞧瞧这儿满是折痕又沾着泥土的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破洞碎布条,瘦巴巴可怜的小脸,乱糟糟的头发,一小块莲花糕就感动得不行的样子,比萧雨落这个不受宠庶子过得还不如。
“殿下,您慢点吃,下次我还给您带些。”萧雨落看着变得胆小害怕却还未完全失去希望废太子,脸上的笑意都真诚了几分,软声细雨地说。
“我不想吃了。”楚然拿起糕点的手放下,用油纸重新包好还给萧雨落,转身朝院角落走去,“还有,你不用这么恭维我!”
“殿……殿下?三皇子,你是在顾虑什么吗?”萧雨落顿时懵了,端着笑的脸不由抽搐了下,他赶紧跟上楚然的步伐,想解释清楚。
趁第一印象的好感还在,好牌不能给打烂了。
那小短腿瘦瘦小小的,走得到是快,萧雨落急着跟也就没注意脚下,踏进了小腿高的草丛,刚走十来步,脚下一崴摔了下去。
“啊啊啊!”
是疼的也是惊的,更是吓的!
脚腕滑溜溜爬上来什么东西,接着是刺痛,细密的、尖锐的东西刺进了萧雨落的小腿,反射性的抬腿一甩,一条三指粗的青蛇正盯着他咬。
“蛇啊啊啊……来人,快来人啊!!”
十二岁的小少年瞬间就被吓得哭花了眼,足足一米多长的蛇,还那么粗,细长的尖牙深深刺入,血一点点染红了裤袜,带来深刻的刺痛,萧雨落已经能想象到蛇牙下发黑的伤口。
“啊啊太子,救救我……”这话里有十分真心,他颤抖着小腿祈求着望向了楚然那头。
可六岁的孩子怎么应付得了一只蛇呢?
他比萧雨落叫的还要大声,吓得还更慌,眼泪哗哗得流,看的好像他才是被咬的那个,接着头也不回的躲进了屋子里,短短十来步的距离还差点摔了一跤,向屋里的大人哭诉。
“啊啊,好大的一条蛇啊,好吓人啊呜呜呜呜……”
委屈的声音都传到屋外去了。
真是吓坏了孩子。
萧雨落求救的声音顿时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脑子也卡顿起来。
“三……皇子?”
屋里的声音更大了,把萧雨落的不敢置信淹没。
他那几十年的知识量似乎被十二岁身体的脑壳卡住了,呆呆地显示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为了计划顺利实施,萧雨落特地甩开了随从的宫女太监,躲避了看守冷宫的侍卫,从破墙的洞里钻进来的,这也就意味着现在想叫个人求救都没法。
小腿传来的痛感越来越强,那条蛇还缠得越来越紧,加上屋里那头传来的委屈呜咽,萧雨落听的想骂人,脸色也扭曲起来。
里面的人是眼瞎吗,被咬的是我,蛇也在这儿,有本事出来看一眼啊啊啊啊!
他感觉等了很久,等到手臂都隐隐传来痛觉时,只好咬着牙自己处理那条蛇。
屋门又在此刻打开了,萧雨落瞬间变回了一个被吓坏了的小孩儿,只是变换的很不自然,脸不自主地抽着。
未笙快步来到萧雨落身边,一把掐住蛇七寸,还是条眼熟蛇,直接打了个结用一块瓦片暂且压住,随后用碎布给萧雨落简易包扎了一二。
“蛇无毒。”
他随意安慰着,本想打算把人送出去,伸出去的手却在触摸到萧雨落的手腕时顿住了,直接抱改为提,拎着衣服丢给了最近的在巡逻中的侍卫。
不敢置信遭到如此对待的萧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