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萝酶》芭蕉题诗

28、玉石

　　何思琪入行的时候其实已经算不上行情最好的时候了，只是她愿意熬，也能做出好成绩来。
　　当时蹲公司加班是常有的事儿，学姐本身就是带她入行的人，平时关系又好，看见她拼也有点于心不忍，带着还是何思琪这个实习生接外快，这玩意儿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开始就已经熟络的跟进自己家门一样了，挣起钱来有鼻子有眼的，转正也转得不算有太大压力。
　　不过到底是辛苦，一正式入职心思也就活络了起来，毕竟乙方基本属于拿时间换钱，虽然日常心里把甲方换着花样骂个狗血淋头，但要是真有得选谁不想看看甲方的活计？
　　没想到苦哈哈给乙方做狗时候就咬上了自己高中喜欢的人，虽然何思琪也不知道迭代版的许泽轩是个什么路数，但怎么想还是怎么丢脸。
　　装完满满一大杯水之后何思琪对着窗外大片的商场以及写字楼发呆，脑子还没来得及转肩膀就被一双一双柔软的手臂钩住，转头一看是学姐。
　　“怎么还带搞突袭的。”何思琪扶稳自己的水杯半真半假的抱怨。
　　学姐见她没把水杯的水洒下来才松了口气唠嗑：“什么打电话打得那么心累？我找的名单有哪个方向要调整的不？前面几页其实都没怎么更新，可能被拒绝的会多点，实在不行你让实习生从后面几页打起。”
　　何思琪摆摆手，其实她也没来得及细看简历更新时间，学姐一说这一切就串了起来，她也瞎猫撞上死耗子，随便骚扰一个人就找上了许泽轩，一边想这些有的没的一边让学姐安下心来：“按照学校筛的哪有什么不合适的，甲方不就是喜欢能造火箭的人打螺丝 吗？总要我们满足一下他们见不得的人的需求。”
　　好在茶水间里就两个人，要不然一堆人会因为只言片语的劲爆侧目倾听，学姐憋着笑劝她：“没事，还有你郑姐陪你给甲方一起当狗。”
　　何思琪一边苦笑一边摆手，跟学姐一起慢吞吞的渡步回了座位。
　　新来的实习生妹妹目不斜视，桌上摆着刚被灌了一大口的咖啡，已经有模有样的在整理话术准备拨通下一个电话。
　　何思琪把水杯放在桌上侧过身去交代一下沟通的先后顺序，听完实习生妹妹逐渐上手的第一通电话就知道在这个女孩子离职前自己能松快很多，这样一想就连周一都没那么痛苦起来。
　　临近吃饭的时候何思琪才有空闲的时间去看了看固话里那通电话拨出去的时间，又往屏幕最下方的电子钟方向瞥，大概的估算了间隔的时间后又反反复复在自己的微信页面上下划拉，确定这段时间自己的微信没有收到来自许泽轩的消息才送了一口气。
　　她很适时的想到以前的公益广告，忙点好啊，多亏许泽轩忙，刚刚工作的时间她分不了一点神。
　　给三分颜色何思琪是真的敢开染坊的，比如现在一确认安全何思琪就心里想着点更成年人的东西，嗯，比如，把许泽权称斤卖钱，反正许泽轩现在也没找到工作，刚刚电话里也知道他的一些相关信息，无论是卖到面还是入职也无论卖到哪个项目许泽轩的能力都完全可以满足挑剔的甲方，许泽轩也可以接触更多的工作机会，而她何思琪会获得沟通、跟进的报酬，简直是三赢的局面，财迷如何思琪，当然是心动的。
　　可惜自己组里的项目没有更合适的岗位，要不然她真的还会让新来的实习生妹妹代为骚扰一下许泽轩，争取把许泽轩卖个好价钱。
　　这一通思考真是太成年人了。
　　何思琪在心里一边自嘲一边趁着休息时间把消息发给了温梓。
　　内容简单就一段话效果像把巨石从高处扔进平静的湖水，激起千层浪花，收到温梓的回复时间完全可以用秒计算。
　　何思琪一边看着弹出的消息一边忍不住想八卦果然是最浓的黑咖啡，即使在万恶的周一中午，最容易晕碳睡晕过去的时候，这条理论也依旧能够生效。
　　“？”
　　“靠，真的假的？”
　　紧接着一个瞪大眼睛的动图，何思琪觉得温梓里的问号就跟跳高运动员一样，一条消息接着一条消息弹入了自己的眼睛。
　　于是何思琪的手指在软绵绵的薄膜键盘上飞快的按压出“骗你我是狗”五个大字又奉上了许泽轩的在线简历前半部分截图之后看见聊天页面顶端“正在输入中”这五个大字耸动出现了好几次又消失。
　　何思琪不用摄像头也能想象到温梓在屏幕前揉眼睛的样子。
　　良久之后温梓发来一句还怪有缘分的。
　　何思琪一是分不清是缘分还是孽缘，便同温梓开玩笑：“晚了，现在的我是一个冷漠无情的女人，我只想把他卖个好价钱。”
　　多年前让何思琪警惕男人的温梓现在也疑惑起当年自己是不是有点矫枉过正了起来：“没事，要是长得帅的话聊聊也无妨，毕竟一场老同学了，长残了的话当我没说。”
　　何思琪一边藏着牙花一边回复温梓：“听声音应该没有残，但别人在帝都发展的好好的，我在这边也活得不差，差了个几千公里呢，再有缘分也就是这个电话了吧。”
　　许泽轩刚刚在电话中承认自己的地理位置，让何思琪想起上个月吃饭时看见哪个很像他的人，她当时看得也不清晰就选择换一家餐厅，现在想来是自己当时大概率还认错了人。
　　真是草木皆兵，她嘲笑自己。

　　只是老祖宗留下了一句玄而又玄的一句话叫山不转水转，风水轮流转，何思琪许泽轩天高皇帝远的时候，还是那家餐厅，几个星期后何思琪带刚做成一单的实习生妹妹跟长得更成熟貌美的许泽轩打了个正式的照面。
　　何思琪碰见许泽轩之前刚跟实习生妹妹在餐厅坐下，服务生送上刀叉之后何思琪就谈起温梓，说起自己跟温梓来过这这个餐厅好多次，每次都被服务员小哥指引去走廊对面那个位置，她便顺势给相对而坐的实习生妹妹指。
　　那张她和温梓常坐的桌子上就坐着一个男生，穿得休闲坐得挺拔，因为离得远其实并不太能看得清是谁，何思琪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熟悉，但刚好服务员端着菜上桌，在饥饿面前她也懒得去细想。
　　何思琪有点轻微的选择困难症，奈何实习生妹妹比她的病症更为严重些，前面点的菜都还好，偏偏是选甜品的时候何思琪犯了难，无论是炙烤芝士蛋糕还是提拉米苏听起来都很不错，之前她和温梓来这边吃饭的时候甜点统一选的是榛果奶油泡芙和舒芙蕾，对于新菜单的甜点她实在有点难以抉择。
　　纠结来纠结去都没纠结出个结果来，最后两个女孩子决定放过自己，先把其他的菜品上齐再走一步算一步看看怎么选更好，达成共识之后两个人都显然松了一口气。
　　实习生妹妹身上感觉暂时没有什么班味，眉飞色舞的跟何思琪讲说她的工作像黄金矿工一样，挖人，能够挖掘到黄金，但大部分时候都是空着挖钩出来，跟买榴莲一样是一场合法的赌博。
　　何思琪被这个描述逗得直笑，这种经历何其相似，完全感同身受。
　　只是乐着乐着，何思琪一个不小心失手就碰到了桌上的水杯，透明的液体自餐桌哗啦倾洒而下。
　　何思琪反应还是快，迅速坐到了另一边的凳子上又飞快的抽出纸巾来把那片透明的狼藉盖住，实习生妹妹也求助旁边的服务员麻烦他们清理。
　　自己的餐盘被摆到了跟实习生妹妹的旁边，到底是给人添了麻烦，何思琪也不是很好意思，给旁边清理的服务生连说了好几句谢谢，拿着拖把的服务员女孩子说起话来怯怯的，说没关系，还问何思琪的衣服有没有湿掉。
　　何思琪看了看，其实也只湿了一块而已，还好不小心碰倒的是矿泉水，不是牛奶饮品，要不然强行烘干也总是带了股味道，连忙说没关系。
　　因为怕再碰掉东西所以活动的很小心，正把一块炙烤的凤梨往嘴里送时看见另外对面桌那个她一开始觉得很是熟悉的男生站了起身来往收银台走去，因为距离被拉近，这时何思琪才通过进食后恢复的视力认出了他是谁.
　　是许泽轩。
　　何思琪知道不应该，但不还是合时宜的想起了之前温梓开玩笑的话。
　　无论是按她还是温梓的审美许泽轩都能符合“聊下去“的硬性标准，毕竟脸就摆在那里，好看的毋庸置疑。不过又有着些许的不同，念书的时候许泽轩像一块棱角锋利的玉石，漂亮的面庞里一双眼睛似笑非笑，抿着的嘴说出过很多场面话，在帝都上了四年学的许泽轩也很好看，单独一个人站着的时候像是被冷泉水长久浸润了玉石，总吸引人靠近他，但一触碰到真身恐怕是要被冷个激灵的。
　　之前看到的人真的是他吗？
　　在她还在纠结这个无意义的问题时比她前几个星期在简历上看见的那张老照片更成熟些的许泽轩也注意到了她，眼神对视的时候朝还叉着一块烤菠萝的何思琪很是熟稔眨了眨眼睛，仿佛着四年多没存在过他们还是少年时，又步履不停朝收银台走去。
　　何思琪直到听不见他的脚步声才垂下眼睛，咬下一块汁水丰盈的烤菠萝。
　　“姐姐，”实习生妹妹用手肘轻轻的碰何思琪示意她往许泽轩的那个方向看，何思琪与温梓也做过这种自认为隐蔽的动作，怎会不懂，只是觉得尴尬，她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咀嚼完唇舌里的烤凤梨若无其事般问道：“要上甜点了吗？”
　　“这边的提拉米苏不错。”许泽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浅浅的笑意，何思琪同实习生妹妹转过头，许泽轩站在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台阶下朝何思琪打招呼：“hi，思琪，好久不见。”
　　实习生妹妹还记得最开始那通电话，得益于许泽轩的声音好听，也得益于实习生妹妹的记忆力不赖，还没等何思琪回话呢就迅速的将电话里的那个人跟这大帅哥对上了号，坐在何思琪的身边尽职尽责的扮演乱入震惊的吉祥物。
　　“好巧，刚从北京回来嘛？”何思琪开口的时候感觉到了唇舌里凤梨的余味，看着仍在站立的终于还是抛出了那个礼节性的问题：“多坐一会儿呗？”
　　“差不多，刚回来没多久，”许泽轩笑得如春风和煦却拒绝了她客套的提议：“还有点别的事情，下次见吧，请你吃饭。”
　　何思琪还是像高中一样下意识的点头，反应过来之后感觉自己也没比高中时多出多少长进，不由得有些暗恼，收回了追逐许泽轩脚步的视线。
　　实习生妹万万没想到这瓜还能是个连续剧，木然往自己的嘴里叉了块肉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听到以便蒙混过去，偏偏天公不作美，服务生也上前来撤走了摆了有一段时间的空盘，记挂着她们没有选完的菜单，低声问她们现在需不需要上甜品，很是诚恳。
　　何思琪估摸着她们进食的速度便说可以准备了，至于甜品品种的选择上她已经有了决断。
　　“提拉米苏吧。”何思琪侧过脑袋朝旁边的实习生妹妹提议：“试试？“
　　“好啊。“实习生妹妹干脆利落的回答，对于何思琪做出的选择丝毫不意外。

作者有话说

　　重逢的两个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