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萝酶》芭蕉题诗

22、夜视

　　下午放学的时候，何思琪和温梓又去搓了一顿绵绵冰，那家店的冷气开的足，在绵绵冰还有各种小食端上来之前温梓在很认真的扫面今天的拍立得。
　　何思琪用手托着脑袋看着温梓动作，这是个大工程，看了将近十分钟何思琪终于忍不住了终于打算把想说的事情交代清楚。
　　在温梓再一次扫描一张拍立得结束后把装柠檬水的玻璃杯往温梓餐盘的边缘推，玻璃和陶瓷碰撞出了清脆的响声：“”小温你听我说件事情......
　　温梓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起眼睛看了欲言又止的何思琪一眼：“怎么啦？饿啦？我这边还有巧克力你要不要吃。”
　　何思琪咽了口唾沫，天人交战了很久还是抵挡住了巧克力的诱惑：“...不了吧...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情，嗯，就是那个，我要选文科。”
　　温梓看何思琪笨拙的往她的被子里倒柠檬水叹了口气：“其实有猜到，是那晚翻报考指南的时候决定的？”
　　何思琪把手都收了回来，像个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结结巴巴的承认：“嗯，不是不想告诉你，就是，一直没想好怎么跟你讲这件事情，哪个时机都感觉没有太对。”
　　大概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也没有存着责怪的意思，温梓听到何思琪这番剖白已经觉得不忍了起来，但还是问何思琪：“那怎么想着现在告诉我？”
　　何思琪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她这次交代的流畅了很多：“其实今天在你比赛的时候这个想法就按捺不住了，今天真的好热，你比赛又特别的拼，坚持完一整场比赛已经很了不起了，你之前就告诉过我你的选择，我觉得在重大的决定面前我甚至不太能对你坦诚的话有点太糟糕了。后来你跑回来的奖牌也给我，就是突然意识到好像花了太多时间去忧虑去预设未来没有现在这么亲密。”
　　还没来得及抬起头看温梓的反应呢，服务员姐姐就端着一碗像小山一样的绵绵冰上来了，温梓话到嘴边还是因为出现了陌生的人没有说出口，等服务员姐姐把小食一一摆放好离她们的桌子大几步远的时候已经想不起来大部分准备要跟何思琪说的一二三了。
　　末了温梓也放弃去回忆：“好啦，吃冰吧，再不吃就要融了，其实我一直觉得比起人生的岔路口，我们更像走上了一条螺旋式上升或者下降的道路，你在左边我在右边，又或者你在右边我在左边，只是有时候这条路可能长了树或者长了草看不到今天吃了还是没吃，但三观一样的人，总会是往同一个方向前进，其实跟走一条道路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我们琪琪说得对，把握好现在也非常好。”
　　何思琪含着化开的雪花冰，眼睛温热，边听边想掉下眼泪来，还是温梓眼疾手快给她抽了两张纸巾：“吃巧克力，不许哭。”
　　何思琪看着温梓虎着的脸，又把眼泪全部憋了回去。
　　刚安心吃了几块绵绵冰呢温梓又想起来什么，皱起了眉头问：“今天早上你在操场上跟许泽轩聊这事儿？”
　　何思琪听到这个问题刚巧一呛，狼狈的咳嗽了起来，温梓看她的反应也下了好大一跳，餐厅的纸又一次遭了殃，温梓边给她抽纸巾边问：“就问一句，这么大反应干什么嘛！”
　　好在这餐厅人不多，今天每一桌的客人也隔得远，要不然何思琪真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调理了一下心态何思琪嘟囔：“嗯，早上情绪上来了，顺嘴提了一下这件事，只能说他对我交代确实有启发。”
　　温梓有点不是很满意的抱起臂，酸溜溜的问道：“居然他先听你自己讲这件事情。”
　　何思琪摇了摇温梓的手臂撒娇：“但是他知道的早或者晚都不影响是我们的事啊。”
　　温梓到底是被“我们”两个字狠狠顺了毛，再三提点起何思琪：“行吧，换班之后你也机灵点，别得罪别人了也别被人欺负了，
　　最最重要的是，我也就算了，别人的话别把奖牌当钻戒，学校买回来估计都是称斤的。”
　　何思琪边把装着最后一个鸡翅的盘子往温梓那边推边应了下来。

　　短暂的放风后，属于这群学生的归宿还是课堂中。
　　何思琪在大部分时候其实不太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日复一日像海绵一样吸收着需要被灌输用于考试的知识，完成一张又一张的卷子并据此排列名次，就差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了，就算同一个教室里温梓就坐旁边，许泽轩这种大帅哥就在后桌，周复还能时不时玩似地杠上两句日子也还是难熬，听见班主任宣布确定期末考试时间地时候她心里诡异的送了一口气，考完之后好歹是能歇一歇了。
　　这么没志气的不止她一个人，要不然怎么说能处成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呢，温梓一等老板走就戳她：“考完要不要去玩，我早些时候还看见说游乐园的门票打折哎。”
　　何思琪一下子就被勾起了兴趣：“可以可以，辛苦了一个学期，可不得犒劳一下自己，便宜了多少啊。”
　　温梓一脸神秘的抓了张草稿纸写了个数字，何思琪打了个响指：“完全没问题，那边好像还有主题房间是吧，住一晚得了，假期也得体验一下不洗碗的快乐。”
　　她们家的规矩，不做饭的就洗碗，何思琪不爱干这活儿，能不洗一天就是一天。
　　温梓听了咯咯笑：“那一考完试第二天就去，白天就在游乐园里转，晚上就找周围的农家菜，我之前收藏了一家，应该离那边不远，玩完之后打车去吃就行，就是两个人可能吃不了太多。”
　　旁边周复听了个全过程戳了下何思琪：“算上我啊，说到农家菜我就不困了。”
　　何思琪转过头打量了一下周复便看向温梓，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刷存在感献殷勤的一环。
　　周复便开起玩笑推销自己：“我妈那段时间出差，我爸做饭我都吃不下去，你们带我出去搓两顿也好多吃道菜啊，泽轩你时间ok的不？”
　　何思琪觉得周复真有心机，他们四个时不时聚在饭堂吃顿饭已成常态，为表正统性，周复最后还特地cue了下许泽轩。
　　这个问题让剩余两双眼睛视线聚焦在许泽轩身上，这真的不怪得她们，假期里许泽轩的行踪真是个迷，周复之前说他出国的那一出还历历在目，说不定她们刚吃上农家乐许泽轩就已经降落在不知道什么国家了。
　　许泽轩翻了下日历也没有过多的犹豫：“可以的。”
　　周复打了个响指：“完美，就这么说定了，谁爽约谁是小狗。”

　　那天谁都没当成小狗，只是刚考完试没来得及补眠，除了许泽轩都有点蔫巴，特别是何思琪，坐在公交车那硬邦邦的椅子上都要睡过去了，好在下了车之后发现天气算不错，太阳光暖洋洋打在背上很是舒服。
　　A中其实期末考试算早的了，再加上冬天的游乐场人不多，游客这里一搓那里一堆，何思琪甚至有种度假着的感觉。
　　估摸着不用排队，再加上一大早不适合玩太刺激的项目，四个人便选了靠近入口的鬼屋排队。
　　这个游乐场的鬼屋做的很有意思，是海盗船的主题，虽然不知道藏着什么机关，反正湖边就它那一艘木船，甚至很讲究娱乐性需要像狼人杀一样组局，来人快，能跟后面的七八个陌生人凑了一局。
　　进鬼屋的大门时何思琪还在跟温梓咬耳朵说是不是管理方在控制成本，下一秒就被迎上前的工作人员分散开来，两个女孩子隔着人还遥遥对望确认彼此的方位。
　　这边跟她们之前在别的乐园玩的鬼屋很是不一样，室内的灯光极为亮堂，旁边还有穿戴者海盗服的工作人员站在一边，也不知道是打算等下吓他们个猝不及防还是怎么样，旁边的男男女女看着也是认识的，叽叽喳喳像春游，不像个鬼屋，反倒像误入了被包场的电影院一样。
　　人在不熟悉的地方少不了四处张望，看见旁边堆叠的音响品牌之后何思琪又觉得控制成本这件事儿自己冤枉了老板，，毕竟光是看这场景质感都不像不舍的钱。
　　正腹诽的时候听见很刻意的吱呀声传来，入口的那扇木门被缓缓关上，四周的灯光也随之熄灭，唯余投影在幕布上的画面，即使已经有底是商家的套路，但何思琪一颗心还是颤栗了起来。
　　投影的故事大概讲述的是船长终于登上了他的船只，周边风平浪静，投影里的船长却皱起了眉头似乎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一手摸起腰间的长刀一手举起煤油灯踹开了紧闭的舱门，。
　　煤油灯昏暗，其实没照亮多少空间，又只听见湿哒哒的水声，船长一个猛回头就看见木门发出痛苦的嘎吱声被一股大力合上，船长直直的往前冲用握着煤油灯的那只手疯狂的拍打木门，即使发出巨大的声响那扇木门也分毫不动。
　　背景音中的水声变得粘腻，船长顺着水声缓缓转身，发现一个墙壁上趴着一只章鱼首人身的生物，瞪着自己巨大的竖瞳阴恻恻的看着自己。
　　那东西太通人性，似乎因为被船长发现很是恶意的开怀，朝船长靠近的时候，船长看见它的越靠越近的嘴巴里布满了一排尖而密的牙齿，想要把一切都吞噬入肚。
　　船长握着自己的尖刀一步步往另一边退，章鱼的爪腕如影随形，像是一只被戏弄的猎物一样。
　　正在这时，旁边被固定的西洋钟表盘上分针转过了十二的符号发出清脆的响声，镜头转了过去，镜头再转过来时影片戛然而止。
　　何思琪一开始还不理解，意识到这一群人所站的位置跟刚刚影片里的船长位置相似的时候的时候下意识往旁边看，果然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朝他们的位置挪动，发出熟悉的水声，情景再现，原来她们扮演的正是逃亡的船长。
　　此时周边没有任何发光源，一片漆黑，何思琪其实不害怕传统的鬼屋，但现在心如战鼓擂，再加上她有点夜盲，之前上完晚自习回宿舍的时候总是靠跟温梓挽着手抄近路穿过篮球场，现在温梓不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又被恐惧笼罩着，越发觉得害怕。

　　“小温！“何思琪试探的叫唤，听到水声的人不在少数，周边人有起哄的，有惊呼的，她的声音在其中可能也并不是怎么明显，何思琪能感觉自己手攥着的汗水。
　　两三盏紫色的鬼火缓缓亮起，照出章鱼巨大的脑袋和紧盯着她们的双眼，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把这一群人都当作盘中餐，人人都是游戏里的一环，不好打断游戏的进程，何思琪只得硬着头皮朝指示的位置挪动，边走抬起了一点点手臂试探，灯光对于她来说微弱，没找到温梓她心里还是没有安全感。
　　不碰不要紧，一碰就碰到不知道谁的衣服，很柔软的触感。但何思琪知道不是温梓，因为温梓今天穿着挺阔的冲锋衣。
　　在黑暗里，她有点茫然的同被自己摸到的倒霉蛋道了歉。
　　旁边的倒霉蛋是个熟人，借着昏暗的氛围灯安慰她：“没关系。”
　　声音来自许泽轩，何思琪松了半口气。
　　“温梓在队伍的后面。”许泽轩补充说道。
　　何思琪和许泽轩其实走在队伍稍微靠前的位置，中间隔着几个组队来一群人像隔着一堵墙，声音和眼神都难以传递，但许泽轩这番话让何思琪得知了一些信息。
　　至少她知道温梓在哪个位置了。
　　“我的夜视能力比较一般，”何思琪同许泽轩承认的时候也没忘记嘴硬：“要不然也没有很吓人。”
　　也不知道是被她这句话惹怒了还是剧本本身就有这么安排，像是警告一样足腕拍打着墙面木制的壁板，章鱼怪物冲向这群人的脚步
　　声变得越发急促，大有朝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冲过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