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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娘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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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慈出了大理寺,侯府的车夫正在来时的位置等着她,见她出来,便将脚凳放下来迎她。
“姑娘坐稳。”车夫知会了一声,这便一扬马鞭上路。
车马摇晃,“哒哒”马蹄声在耳边,姜慈透过小窗看着外面街景,不由出神。
眼下她长居侯府,借着这丫鬟身份出行,倒是比之前在别院时要方便很多。只是一想到别院,她就想到前不久云歌还来与她匆匆告别。
那日,赵洵本意是让云歌打扮成那孙女的模样,驾着马车离开别院,做出一副祖孙二人离开京城的假象,好让她两人既不引人关注,又不必再受身份拘束。
但对于云歌来说,这却是另一个大好机会。
“我打算借此身份离开。”那日,云歌思考良久,与姜慈打算道,“去个旁人找不到的地方,改名换姓,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找不到云歌这个人了。”
姜慈还有些担心,“现在离开?你之前从江南来时还说,我们俩在京城还有个照应,你此时要这一个人……”
云歌笑笑,“这倒是没什么,本来江南那事我也只是想揽个大活,之后拿钱走人,不管去哪都不再回京城来了,谁知道这一去又差点丢了小命。这次回京,处处又都是针对赵洵的眼线,每日过得心惊胆战,我好不容易逃离江南,若是继续留在京中,往后怕又是九死一生。”
“我明白。”姜慈点点头。
云歌有些顾虑道:“只是江南镇的事还未解决,我曾牵扯其中,不知道赵洵会不会放我走。”
“你放心,江南之事你也是因我才被卷进来,你若是心意已决,剩下的就交给我。”
“多谢。”云歌看了姜慈一眼,一时神情颇为复杂,“之前也说过,我虽很早就认识你,不过从未像这段时日一样与你谈心,更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不仅救了我,还要帮我逃离京城。现在想来,还是觉得际遇神奇。”
姜慈察觉到她话中有话,“怎么讲?”
云歌道:“那时候虽是远远看着,不过隐约觉得比起我自己,你才更像是被囚禁笼中的那一个,偶尔遇见,也从未见你笑过,好像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都引起不了你的兴趣,世事与你无关。”
姜慈问:“你说的笼中,是京城吗?”
云歌勾了勾嘴角,“在我看来是的,而且你和那些人又不一样,所以我以为你也一定不想回来。其实我一直都很疑惑。”
“疑惑什么?”
“我功夫比你差太多,所以以前练功的时候经常想,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何不干脆一走了之,非得留在这听他们的吩咐。换做是我的话,但凡有能力与之抗衡,我都要去拼一拼。”云歌摸了摸鼻子,道,“不过后来我明白了。”
对于以前的事,姜慈也很好奇,便问:“你知我为何不走?”
云歌点点头,“没想到厉害如你,也有这么多不得已。上回在巷中,听那蒙面人提到你娘亲的事,才知道你为何要冒险待在京城,血亲之仇,若是我也定然不会走。”
血亲之仇……果真是因此吗?
姜慈听云歌说起,自己脑海中确实什么印象也没有,不由觉得心中没底,只好点点头,将话题一带而过。
娘亲……
马车中,姜慈随着车身轻轻摇晃,昏昏欲睡之时,脑中却忽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婀娜身姿,长发如墨,肤色盛雪,她提起裙摆,蹲在溪水边,向着姜慈的方向伸出手来,轻轻招了招。
过来。
姜慈看见她嘴唇微动,却听不见她的声音,再抬头去看,视线却逆着光,只好闭了闭眼,看不清对方的样貌。
姜慈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却见自己小手小脚,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样子。
又来了,就像上次在江南镇昏迷的时候那样。
这莫非又是在让她看以前的回忆吗?
姜慈定了定神,抬起脚步往女子的身边走去,女子笑了笑,怕她摔着,伸手过来,温柔地拉住了她的小手。
明明是梦,但手中却传来一阵温暖,更神奇的是,她还听见了对方的笑声。
这声音十分温柔,像三月春风,带着微微暖意,能抚慰一切疲惫般,叫人鼻尖一酸。
姜慈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都没感到沮丧过,这时候却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只听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哎呀,刚刚摔了一跤,是不是把我们阿慈摔疼了呀?”
姜慈摇摇头。
对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继续道:“来,娘亲看看。”
娘亲?
姜慈一愣,反应过来了什么,抬头想将这人看个清楚!正在这时,只觉身体一晃,她没站稳,往前一扑……
“姑娘,我们到了。”
车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姜慈忽然从梦中惊醒,她眨眨眼,面前只剩下熟悉的马车,其他什么人也没有了。
车夫将马车牵走了,姜慈抬头看了一眼侯府大门,摸了摸脸上的纱巾,左右看了看,这才不紧不慢地进入门中。
李管家不在前院,似乎正在别处忙。她自己一个人在院中溜达,本想着去书房再看会儿书,但赵洵不在,她又不好擅自动人东西,见天色不早了,就索性现去前厅稍歇一会儿,顺便等赵洵回来。
前厅的门是敞开着的,斜阳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厅中,看上去十分温暖。
姜慈踏进厅中,准备给自己倒杯茶润润嗓子,谁知她刚一进屋,连茶杯都没碰到,只觉一声细微声响,紧接着,余光瞥见一个人影起招袭来!
什么人敢在侯府放肆?!
姜慈震惊之余,反应也极快,当即收回伸到桌前的手,顺势一转身,脱离对方的攻击范围!她定睛一看,见对方手中几根银针,几乎贴着自己腰间而过,险些避开!
“这招不错。”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不等姜慈分辨这是赞美还是嘲讽,此人却没想给她一点喘息机会,下一招又来,姜慈连忙一个闪身,脚下飞踢,随机踹飞一把木椅,拦住此人攻势。
她本想着用着椅子拖延点时间,好找机会出门求救,谁知这人身影一顿,也不追姜慈了,首先把椅子拦下来,又站在原地仔细检查一番,最后认认真真地把椅子摆回原位。
姜慈:…………?
不打了?
这是在唱哪出?
她一愣,也忘了要跑了,这时候见对方转身过来。
此人看着大约二十来岁,束发长衫,嘴角含笑,看上去很机灵,他身上背了个布包,包里鼓鼓囊囊的。姜慈见他将手里银针收进包里,心想,大概能猜到这包里都装的什么了。
“吓死了吓死了。”他放下椅子,拍拍胸口,松口气道:“姑娘快把在下吓死了,凭在下这点俸禄,侯府的椅子怕是赔不起。”
姜慈怀疑自己听错了,非常警惕地和他保持距离,“咱俩到底是谁吓谁?我可没躲在屋子里偷袭别人吧?”
对方闻言笑笑,带着三分歉意,“抱歉、抱歉,姑娘也是好身手,想必姑娘就是姜慈,姜姑娘了吧?”
姜慈上下打量他,“你是?”
“哎,忘了自我介绍。”对方这会儿拂了拂衣袖,对姜慈行了一礼,道:“在下仵作宁玉成,听闻侯爷身中奇毒,特来查看一二。”
宁玉成?这就是郭越口中的那名仵作?
姜慈愣了愣,又将人看了好几眼。她还以为这个仵作应该和郭大人差不错,听起来是个四五十岁的稳重中年人,没想到本人这么年轻!而且这性格……也太活泼了一点?这里的仵作都这么开朗的吗?
宁玉成不知姜慈心中所想,探身往她身后看了看,疑惑道:“方才听说侯爷和姑娘一同出去了?姑娘既已回来,怎么不见侯爷?”
姜慈道:“他另有事,恐怕要晚点回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宁玉成点了点头,却并不很遗憾的样子。他本是为赵洵而来,此时听到赵洵不在,竟也不见疑虑,只是又看着姜慈笑了笑,好像他真正的目的不是来看赵洵,而是来看姜慈的。
姜慈给他笑得背后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想这宁仵作是不是有点奇怪啊?想到此,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之前郭大人几次提到这个宁玉成时,常捕头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神情……此时此刻,她好像意识到其中问题所在。
果然,只见这宁玉成一副好奇的样子,往前走了半步,一双眼睛闪耀着某种求知若渴的光芒,问:“听说姑娘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当真?”
姜慈只好点头,“不假。”
宁玉成倒吸一口气,“天呐!姑娘真是活人?”
“当、当然?”
姜慈不由往后退了半步,心说这个人……到底什么毛病啊!
宁玉成见状,也察觉自己有些激动,十分失礼,便自觉往后稍退两步,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在下任仵作多年,什么……尸体都见过,就是还没见过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前阵子听郭越兄说起,他在江南镇时遇到一个从坟里爬出来的人,在下当真是好奇万分,想着此人定要亲自见上一见,便马不停蹄地从老家赶回了京城!”
等等,这套说辞怎么好像在哪听过?
姜慈道:“但是……郭大人说你是心系侯爷伤情才回来的?”
宁玉成:“…………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