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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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通电话打了十几分钟才挂，原本不需要这么久，只是费烨霖的老板正在办公室里训话，他懒得回去，就借着打电话的功夫在外面躲清闲。
聊着聊着费烨霖就开始大吐苦水，抱怨天天都在加班，说上回的差旅费还没报销。段知京都已经习惯了，随口嗯两声，把电话挂在后台开始玩挪车小游戏。
等挪完一局，估摸着那头也说得差不多了，段知京重新打开声音：“早说了你过来帮我带团队，待遇随便开。在明辉有我盯着，哪儿还有这么多破事？”
明辉是段知京自己创办的公司，独立于段氏集团之外，虽然不能享受到集团的资源扶持，但如今在行业里也是风头无两，前景一片光明。
这几年他拖着不让明辉上市，就是不想让段家那些老不死的有机会插手，无奈做得这么明显了还是有人想来分一杯羹。
碍于种种原因，明辉的法务团队自公司创立后就一直处在半虚设状态，每回想办点什么事总要被集团卡脖子。段知京忍了两年才动手，就是为了扇人的时候巴掌打得更痛一些。
从去年开始，他就在筹备换一支全新的团队，费烨霖在耶鲁法学院毕业，而且又是他多年的发小，最重要的是两家知根知底也没有利害关系，是最好的人选。
他算盘打得好好的，但无奈人家就是不来。
“可别。”费烨霖摇摇头，“去明辉跟在家里上班有什么区别吗？哥虽然是富二代，但也是有尊严的富二代，不想靠爹妈更不想靠兄弟，全靠自己的手打出一片新天地！！”
那我还听你放什么屁？浪费时间。
他啧了一声，“挂了。”
“哎——”
话没说完，段知京已经按下挂断键，世界顿时一片清静。
他看了眼手表，发现这通电话消耗的时间远比他想象中的多，也不知道那小孩儿有没有走，还是留在外面等着。
云家的事，他也不是全然无知。
当年云乔为了追爱不顾父亲的反对毅然决然离开了家，此后和亲人断绝关系，隐姓埋名地生活了几年。但好景不长，爱情的火花很快就被柴米油盐磨灭，在发觉丈夫出轨后，这段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婚姻也彻底地画上了句号。
可是再回到云家，局势已经截然不同，自她离开后，云老爷子被女儿伤透了心，早就开始另外培养其他的继承人。云乔回来时她的几个亲弟弟正斗得水深火热，公司里的人也都早下好注站好了队，怎么会给一个早就被踢出去的弃子眼神？
更何况回来后云老爷子的态度也是十分冷淡，这些年，云乔的处境恐怕不会太好过。
对她来说，突然找上门的段知京大概犹如一根救命稻草。
段知京擦了擦手，揣着手机不紧不慢地走出去。
他打电话的时间太长，云绪站着嫌累，已经找了个离他位置不远不近的角落里蹲着，从远处看过去时，仿佛一个正在水箱里发呆的大螃蟹。
段知京走近，又发觉灯光落在他脸上，连脸颊上的绒绒细毛都能看清楚，像个刚从树上摘下的桃子，皮薄芯厚，还带着些微新鲜的水汽。
云乔相貌明艳大气，工作起来也是行事干练、从不拖泥带水，段知京虽然没和她接触过，但也听说过她“拼命娘子”的名号，却没想到她的儿子竟然是一盆看着和水一样柔弱、软弱，好像经不起什么磋磨的温室多肉。
段知京审视了足足十几秒，才朝他走过去。
“嗯？”云绪才终于抬起头，“你打完啦？”
段知京嗯了一声，“怎么在这儿蹲着？”
“我看你好像在打电话，就想着走远一点，不要打扰到你。”云绪活动着有些发麻的脚腕，站起身，“要走了吗？”
正说着，叮地一声，电梯到了。
“你是开车还是走路过来的？”段知京按下负一楼，“我送你回去吧？”
云绪赶紧摇摇头，“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好。”
他搭车回家是挺方便，但从这儿开到他家也要二十来分钟，两个根本就不熟的人待在密闭的空间里躲也躲不掉，刷手机吧好像也不是很礼貌，想想就觉得尴尬。
还是算了。
段知京便没再提。
云绪没有开车来，要回家得走到大马路边去打车，两个人道别后就在一楼分开，临走时，段知京让他路上小心。
云绪想到云思上班后也很忙，以前周末的时候还腾得出空带他出去吃饭或者去周边玩，现在周末要么加班要么就是各种饭局，云绪看他那么累，也不好意思再提什么要求。
段知京午休时间都要看消息接电话，应该忙得多。
刚才他在洗手间接电话的时候，云绪也想到了哥哥云思。云绪高考那年，因为超常发挥经常考上了二本，妈妈和云思答应带他出去玩作为奖励。出于种种原因，云绪想要的出国游最后变成了在国内游，虽然待遇减半了，但云绪还是很开心。
直到他听到云思在卫生间借着水流声做掩饰接工作电话，不让他发现自己的疲惫。
不过和云思不同，他跟段知京大概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云绪有些怅然。
走出新胜斋，云绪给简明明打了个电话。
“我没找到机会拍……但真的长得挺帅的。”
简明明的失望溢于言表。
长得帅但是只存在于口头表达上有什么用？！她还不如直接去看小说呢，那里的帅哥更多。
她叹了口气，心想段知京到底和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又问：“这么说他请你吃了一顿饭，然后就走了？没别的？”
“是啊，你以为还能有啥？”
简明明啊了一声，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真的这么无聊。
云绪说完之后，又停顿了几秒，才说：“其实我一直在想……他是不是想约云思，但又约错了人。”
简明明愣了愣，“怎么说？”
“直觉。”云绪踢了踢地面上的小石子，“不然他为什么要见我？还订了这么商务风格的包厢，我又不是他的客户。”
段知京还没来的时候菜单上有红酒，看到他之后才选择撤掉，也就是说他没想到见面的对象还是个学生。
如果换成云思，那么这件事就合理了许多。
毕竟云思比他有价值的多。
简明明心里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是情感上又不能这么认可，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他：“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段知京偶尔一次见到了你，觉得你是他的菜，这也说不定啊？”
“……”
云绪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瞬间恶寒，“那还是算了。”
其实不用简明明安慰，云绪早就接受了这一点。
云思从出生以来就一直比他优秀，脑子更聪明，长相更俊美，也更讨人喜欢。而云绪则是长满了他哥哥的相反面。
上学那会儿女孩子都只给云思递情书，但云绪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女生们虽然不会给他写情书，但会因为他是云思的弟弟给他买早餐奶、给他带好吃的零食，这也很好。
他哥过得好他才能过得好，云绪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希望段知京在发现真相后不要迁怒云思，但同时又忍不住对他产生了一丝货不对板的抱歉。
哎，都怪云乔，以后他再也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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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思回到家时，云绪正躺在沙发上看KPL秋季赛，茶几上摆满了他吃空的零食袋，耳边萦绕着洪亮热血的解说声。
“哎呀，这波不应该想着去下路抓单的。”云绪懊恼地锤了下沙发，“带了波节奏，完蛋了。”
确实完蛋了。
云思也跟着叹了口气，去厨房接了杯温水。
“嗯？”云绪听到动静后知后觉地回过头来，“哥？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提前回来你不高兴？”
“没有啊。”云绪大喇喇地仰面躺在沙发上，视线倾倒着看他在做什么，“妈说你下午要去见客户，会晚点回来，我还想着晚上吃什么呢……对了，你工作还顺利吗？”
云思嗯了一声，解开领带后走过去和他并排躺下。
云绪狗腿地凑上前，开始给他哥按摩捏腿，还打开手机放了他哥平时喜欢的轻音乐，嘴很甜，“哥上班辛苦了。”
突然这么谄媚，某人肯定要作妖。
要是往常云思早一脚踹过去开始审问了，但今天他确实有点累、懒得再折腾，索性就让他这么按着。
“哥，舒服吗？”
云思闭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云绪跟钟点小工似的卖力按了一会儿，按得手都累了，拖长调子喊他，“哥~”
云思不想应，云绪看他在装死、就开始狂摇他。云思被摇得脑袋发晕，睁开眼皮，死小孩儿的嘴已经撅得能挂个油瓶。
“……”云思重新闭上眼睛，“有屁快放。”
“哎呀，其实也没有什么。”云绪嘿嘿一笑，一边按一边说，“就是我下周想去香山泡温泉……”
“没钱了？”
“还有点，就是出去玩不太够。”云绪哼唧两声，“这两天不是降温了嘛，我没衣服穿，前两天就买了几件，身上的钱就不够用了。”
哼得跟个猪一样。
可不是他们家养的小香猪么！
“要多少？”他今天倒是格外爽快，“自己想好了。起码得混完这个月吧，要是再花超了你自己去大街上要饭去。”
云绪眼前一亮，厚着脸皮说：“五千就够了！”
“……”
香山就在开城的城郊，去泡个温泉哪里要这么多？云思摇摇头，这小子就是个厚皮脸，只要看出别人动摇了，哪怕只有一点、立马打蛇随棍上。
其实云绪的零花钱在富二代里虽然不算多，可和同学相比也绝对不算少。每个月家族信托领八千，这笔金额比较少，主要是因为外公向来不喜欢家里的孩子从小就沾染骄奢淫逸那一套，但凡还在上学的都只能领这么多。此外，云乔每月月初给他打四千块钱的生活费，学费住宿费书本杂费这些另算，云思也零零散散地支援一些，划下来一个月两万多，就这样还只是勉勉强强撑到月底。
云思担忧弟弟在外面学坏，还查了好几次账，结果发现云绪要么是出去旅游开销，要么是吃吃喝喝买些衣服，并没有沾染什么恶习，此后对他这方面的要求就宽松了一些。
今天既然答应了要给，云思就没再说那些扫兴的话。
“对了，”他一边输支付密码一边问，“午饭吃得怎么样？”
“挺好的啊，吃得挺饱的。”
问他饭吃得怎么样，还真就只说吃啊。
云思无奈了一瞬，“……我是问段知京。”
他话说了半截就顿在了这里，云绪一直等着，看他好像没打算再开口，才说：“他人挺好的，就是我和他……”
云思闻言抬起头来，难得看到弟弟露出沉思的表情。
“不太熟吧。”他耸耸肩，“所以吃完饭就走了。”
不熟很正常，这世界上和段知京称得上熟的没几个。
哥哥嗯了一声，“都聊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聊什么，就一直吃来着。”
云绪回忆了一下，就挑些重点的说了，但内容也没有多少。他们也就刚开始的时候聊了两句，发现彼此都不自在后，就没再多说什么。大家各做各的事，反而轻松很多。
但云思好像并不这么认为，来来回回地问他刚见面时段知京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走的时候又是什么反应，而且不光是内容，语气表情这些都要云绪尽量复述出来。盘问到后面，云绪都觉得奇怪起来了，但云思却好像没有察觉。
“到底怎么了？”片刻后，他忍不住问，“我搞砸啦？”
云思却自顾自地坐在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云绪却觉得他现在很忧郁。过了半晌他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有搞砸，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不用想那么多。”
云绪似懂非懂，但云思都这样说了，他便点点头。
工作上的事妈和哥哥都很少和他聊，主要是云绪不懂这些，也没什么兴趣，从小时候开始，每次遇到困难和障碍都是云乔和云思帮他解决的，老妈总说，不懂的多问问你哥。久而久之大家好像都养成了一个思维定势，云绪的事都交给云思处理，如果云思能解决，这件事就不算难办；如果云思都解决不了，那云绪也没有必要再去努力。
云绪觉得很有道理，慢慢地也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只要不是天塌下来的事，云绪很快就忘记了，正好比赛结束，他想起还在冰箱里冻着的虾，“哥，我还给你打包了溏心富贵虾，可好吃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热。”
“不吃。”云思闭着眼瘫在沙发上，完全不想动，“你们俩吃剩的菜打包给我？礼貌吗？”
“哪有！”云绪很冤枉，“我的剩菜剩饭当然我自己吃啊，我给你带的都是干净的。段知京点了好多菜，我们俩根本吃不完，我就挑了一些没动过筷子的打包带回来了。”
云思喜欢吃虾，也喜欢吃甜点，要不然他能费这劲？
成，真是去吃饭的了。
也不知道段知京听到他说打包心里是何感想。
云思一时无语，也怪自己老是觉得云绪还小，没正儿八经地交过他这种商务会餐的礼仪。
罢了罢了，饭都吃完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他巴不得和段知京以后都没有交集。
“我看你是懒得剥虾、带回来想让人剥给你吃……”他懒洋洋地说完，也觉得有点饿了，“去热吧，我来剥。”
云绪前一秒嘴还撅着，听到他说他来剥，一声好耶马上窜到厨房把菜拿到微波炉里热。
云思看着他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的背影，微微提起笑意，但不知想到什么，又微微垂下了眼睑。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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