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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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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结束了一天的河流修缮工作后,水獭妖多木回到家中。
妻子正在灶台前做晚饭,锅里热气弥漫了整间厨房,“回来啦,准备吃饭吧,今天做了你爱吃的鱼。”
多木洗完手,摆好桌子和碗筷,到院子里抱起水池里玩耍的儿子。
“乖乖,今天教习都教了什么?”
多哩想了半天,“学了五个字,又教了什么引气入体的诀窍。”
“那你学会没有?”
多哩耷拉起了脑袋,闷声闷气道:“没有,教习先生只教了我们三遍就没再教,阿云玉请教教习先生,还被先生批评学习不专心。”
“说什么呢,快来吃饭。”
多木没再说什么,抱着儿子去吃饭。
饭桌上只有碗筷碰撞声、咀嚼声,和儿子的几句撒娇。
多木心不在焉,动作也慢了下来。
多哩一心想去玩儿,没多久就将碗里的饭吃得一干二净。
“爹娘,我吃饱啦!”
妻子笑眯眯地摘下多哩嘴边的大白米饭,“去玩吧。”
待多哩圆滚滚的身影消失在门扉,妻子问:“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看你很没有精神。”
多木回过神,斟酌着开口:“没什么大事,只是我……”
“对了,今日族里长老又来收钱,说是下月的教习费得交了。”
“需要多少灵石?”
“三千。”
多木重重放下碗筷:“每月三千,一年八个月下来就是二万四,这读了一年了,字认不了多少便算了,多哩还不会化形,今日我问多哩,教习教了什么,他说只教了五个字和引气入体,还没有学会,请教教习反而被责备!”
“那怎么办?我们都要做活计赚灵石没有时间教,也不会教,另请教习花费更高,多哩只能去族里开办的学堂。”
“倒也不是必须要去族里的学堂,”多木试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今日做工时,我听其他妖怪在谈论妖妖幼稚园的园长,她不是因为涉嫌偷拐幼稚被告上官府了吗?”
妻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但昨日官老爷断案,证明了她的清白,那个人族是被妖怪给陷害了。”
妻子了然地点点头,“你的意思是想送多哩去人族开的幼稚园?”
“是的,听他们说,那人族当真是与执律有关系,说执律意图改革学制,她先实践一番,看看能不能成。”
“执律的意思想必是陛下的意思,人族不敢拿此事来唬我们。”
“正是此理,最关键的是,那幼稚园请的教习乃是凛月大儒,多少妖怪都谈论这事,说凛月大儒在公堂上露面,为那人族撑腰。”
妻子神情一喜,“凛月大儒!”
然而下一刻她又低落下来,“那教习费很贵吧,毕竟是凛月大儒,我们读不起这个幼稚园。”
多木从袖子里拿出从同僚那里得来的宣传单,“你看看这个。”
妻子越看越欢喜:“一年才一万灵石,这可比我们族里的学堂便宜!而且包三餐,教授的科目比族里的还要多几门,不过……”
多木忙问:“怎么了?”
妻子担忧道:“若是园中有猛兽幼崽,多哩岂不叫他们欺负了?”
多木觉得有道理,沉思片刻:“那咱们先观望观望,哪天我去问问这位人族园长。”
——
书案前,白宁杭腿搁桌上,捧着账本笑得一脸灿烂。
不枉她走了一步险棋,截止今日已有五位幼崽入学,总算有收入。
那虎妖当日报名虽装得像模像样,但细究下来仍有疑点,她想到近些月频发的人妖纠纷,便多留个心眼,早早将合同送与官府存档。
虎妖想要陷害她败坏人族名声固然可恶,但最可恶的是,那虎妖拿石头变作灵石来糊弄她,四万灵石,足足四万灵石,全是石头!
要是虎妖拿真灵石来,她也不会那么快识破他,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但话又说回来了,也多亏这虎妖陷害她,她才能白白得了一个宣传幼稚园的好机会,并借此洗清妖怪的疑虑与担忧,提高她在妖族中的信誉度。
如今算是成功地迈出了一大步,不过幼稚园的情形仍不大好。
首先摆在眼前的第一个困难就是园内教习不够,以及后勤人员不足。
能者多劳,她除了是园长,是伙夫,是安保,亦是教习,身兼数职,让她不禁想起尚在师门修炼时的日子,也是这样一人干多人的活。
第二便是园生不足,所交的学费只能维持园区运作,尚且不能盈利。
她走的是薄利多销外加推出额外服务盈利的路子,眼下不赔都是好事。
“愁啊,什么时候才能赚到大钱……”白宁杭双手置于脑后,盯着屋顶沉思。
“园长大人在想什么?”
“灵石,”白宁杭抬头看向近在身前的凛月,“我想赚好多好多的灵石。”
她目光落在院子里玩耍的幼崽们,没瞧见霸天,转了话题,“霸天呢?”
那日虎妖被擒,霸天自述它无依无靠,本是一介流浪儿,是被虎妖抓住用来招摇撞骗的。
官府原是打算替他寻个收养的人家,但他自己表示想回到妖妖幼稚园。
白宁杭笑问:“小家伙,读幼稚园可是要灵石的,你那个假爹都还让我赔本了呢。”
这么说只是想摆脱个麻烦,让他知难而退。
没曾想霸天一改往日故作姿态的单纯,眼里满是大人般的成熟,“我知道,我可以打欠条,也可以帮你干活,只要你让我留下来,我什么都可以干。”
此时官老爷又道:“秀城内领养幼崽,每月有一千灵石的补贴。”
“有灵石那就好说。”
白宁杭当即签下了领养合约。
“阿巽在哪里霸天便在哪里,怕人家不见了?你也真是爱当老好人。”凛月不满地埋怨,“养一只幼崽付出的心血可比每月一千灵石多,你还答应下来。”
白宁杭笑嘻嘻:“今日说我老好人是你,前几日说我没心肝也是你,怨我和官老爷演戏还把霸天蒙在鼓里,若是那虎妖伤到了霸天该怎么办。”
“霸天留下也无妨,我且问你,那归山繁必须也要留下吗?”凛月脸色是难得的严肃。
白宁杭理所应当地点点头,“这是我与执律的交易,说好了,不能轻易食言。”
“先前我便告诫过你,执律不可深交,之前我就是被他坑骗,白白替他写了妖族通史,如今你瞧吧,他可当真是忘恩负义,竟将缝妖送与你身边。”
凛月脸颊因愤怒泛起红晕,“哪天我去找他,与他理论清楚,这事到底是他不道德……”
白宁杭被“缝妖”二字引起好奇心,忙问:“何为缝妖?”
本在痛骂执律的凛月一顿,语气平静了下来,“缝妖乃是世间最诡异之存在,无魂无魄,入不了轮回,故而永生不死,若肢体有损,只需缝合便能照常。”
“但最让人厌恶至极的是,缝妖因其体质,需时常饮血,若是未能饮到鲜血,身体便会遍生脓疮,溃烂形同腐尸。”
凛月手抚上白宁杭肩头,告诫道:“阿震,缝妖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妖族最忌讳的族类,留他在这里说不定就闯了祸,他不也因造杀孽而被捕入狱吗?劝你还是早日回绝了执律。”
白宁杭安抚似的拍拍凛月的手背,“我知道了,多谢你告知,我会小心为上的,要是真难以招架,我会将他带回给执律。”
听到这话,凛月知道白宁杭这是不会轻易改变决定,只好妥协:“我也只好帮你看着他了,不过按照妖律法他应该是要服苦役。”
白宁杭似想起什么,拿起桌上一叠册子递给凛月。
“忘了与你说了,这事是个误会,归山繁那日并未杀妖,东官府那边送了文书给我,叫我过几日去接归山繁出狱,想来便是明天,你且瞧瞧。”
凛月冷哼一声:“不必了,还真是可惜。”
篱笆上绿意盎然,篱笆内五只小幼崽一块儿玩着滑滑梯,玩得不亦乐乎。
阿巽无精打采地趴在木马上,尾巴不开心地垂下,“吵死了,还让不让我睡觉。”
垂落的尾巴被另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缠住,“老大,你在做什么?”
阿巽气鼓鼓地扭过头,抽开尾巴,不想理那家伙。
“老大,你不要生我气了好吗?”霸天可怜兮兮地说,“我也是被逼的,我不想骗人……”
“我不听我不听,你欺骗我的感情!”阿巽生气地大叫,“我明明拿你当好朋友,那天我给你使眼色你看不懂吗?你还冤枉我家白宁杭。”
半晌没有听见霸天反驳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对上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
霸天一见阿巽看向他,本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委屈地耷拉起耳朵,“老大,你已经生了我好几天的气了,你不要不理我。”
阿巽慌乱地变作人身,一面觑着屋内,一面擦着霸天的眼泪,“别哭了,别哭了,待会儿白宁杭要收拾我了。”
越不想引人注目,越事与愿违。
“你们在干什么呀?”
“是偷偷玩什么好玩的游戏吗?”
五只小幼崽不知何时聚在他们身边,眨着水灵的大眼睛,好奇不已。
阿巽胡扯道:“我们在玩游戏……”
“是玩比谁哭得大声的游戏吗?”
“好有趣,我要玩!”
“我也要,我也要。”
阿巽暗道完蛋,“你们别……”
五张嘴异口同声地发出震天动地的哭声,响彻云霄,惊起一行飞鸟,扑着翅膀从绮霞山中飞出。
白宁杭从屋里蹿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一群小屁孩像乞食的幼鸟梗着脖子嚎哭的恐怖场景。
最中间,阿巽手捂着耳朵,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霸天亦是眼圈红红。
白宁杭捂着胸口:“……凛月,你快来救救我!”